作者:义薄云天老皮特
他的心头疑窦越来越深重。
按着那猎户指示,许知秋来到雪山下最近的城镇。
先是沿着街上行人、商户挨个询问了一番,可却一无所获。
要么不知道装知道,给他指东道西一顿忽悠,结果错漏百出。
要么知道装不知道,急匆匆的掩面逃离,仿佛吐露半个字就要招来灾殃一般。
无奈,时至正午,许知秋寻了一处食肆摊子,点了几壶酒水,一桌子好菜。
打算通过高消费来和店家挣得一些好感。
果然,
这招立竿见影。
“天水小寨啊,知道,这事儿搁一般人还真不敢多嘴,搞不好恐有灭顶之灾,但我却不怕……”
食肆老板用神秘兮兮的强调,一边和他买着关子:
“我远方表妹家的外甥女在青云山修行呢,是正经的仙家子弟,有后台的嘞!”
许知秋细细一咂摸,便尝出了几分味道。
“这么说,那天水小寨,跟修士有关?”
“何止,被灭门嘞!”
“什么?”许知秋脸色微变。
食肆老板比比划划:
“大晚上打起来的,当时轰隆声整个城里的人都听见了。连寨子都让一把火烧光了,从城里看上去,就像个着火的大烟囱。最后应是被使法力引下雪崩掩住,哪还能剩下东西?”
“……”
许知秋静静听着,心中对此叹息不已。
那寨子里的人颇有一副热情肠,怎么就遭此横祸了呢?
“城里人都知道那寨子得罪了仙家遭了报应,哪还敢多议论这事儿?至于那动手的是哪路神仙,更是没一人知道。”
那食肆老板还待分说,一个身不满四尺,满身邋遢,一脑袋虱子的小叫花子站到桌前。
面对满桌喷香的饭菜他看都不看,直勾勾盯着许知秋。
他脸上脏兮兮的,使人看不清面容。
只是那双眼睛,让许知秋一时觉得有些眼熟。
“大叔,能给口吃的么?”
声音沙哑,讲话干脆。
许知秋正要张口,
“滚蛋!你个遭瘟小叫花子别处讨吃去,脏了乃公的铺子要你好看!”
那食肆老板却不耐烦的踹了一脚,
直把那小花子直踹了个踉跄,那小花子也不恼不哭,拍了拍破烂的衣衫,又站到桌前,直直的看着许知秋。
这下许知秋好像认出来了。
试探着问道:
“你是……毋重光?”
那小叫花子没有回答,只是那副垢面蓬头之下,眼眶似乎微微泛起了些红色。
…………
“慢点吃,慢点吃,你看噎着了吧?”
许知秋一边给他拍着后背,一边给他递茶水。
许是饿了好几天了,小花子只顾狼吞虎咽,其他理也不理。
“想不到在这遇见你……”
许知秋叹息了一声,眼中五味杂陈。
回想大半年前,他在雪地里初次遇到他,那时他还是个一心求仙访道的中二娃娃。
正经有趣的紧。
哪成想再见之时,一个六岁多的娃娃,却沦落到家破人亡,上街讨饭的境地?
这孩子当着许知秋的面,一口气造了四晚饭,终于放下了筷子。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许,一副尽请问话的寡淡模样。
“你这样讨饭多久了?”
“两个多月。”
“知道凶手是谁么?”
“那些人都蒙着面。”
“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应该是十多个。”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爹杀马,把我藏在马肚子里推下山崖。”
“……”
许知秋一时再问不出话来了。
他记得曾听天水小寨的寨主毋连山说起过,他们这一族起源自南疆天水寨,是当地巫族,因为得罪了焚香谷才迁徙到中原来的,这么说来……有没有可能是焚香谷的人干的?
可焚香谷远在南疆,离中原近乎万里之遥。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当日——救下鬼王宗那对母女之时,与普方和尚同处的那群正道修士中,就有焚香谷的,也是十多个人。
他还记得那领头的自称焚香谷执事吕方。
如此看来,动机、时间、人数上都吻合。
但这毕竟只是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许知秋也不能随意给一个闻名天下的正道宗门妄下定论。
便又对着小娃娃问道:
“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么?”
脑子不禁在想,若真是焚香谷干的,这孩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毋重光想了想,答道:
“先吃饱饭。”
说罢又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起来。
这话把许知秋说乐了。
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他,慢慢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孩子的想法……实际得很呐。”他心里念叨。
明明身负血仇却不歇斯底里,反而专注于当下,说明懂进退,不偏激。
这样的苗子……
第93章 上那边儿哭去
他记得那是个下着大暴雪的夜晚,
烈火灼焚的噼啪声,喊杀喊杀的吆喝声,钢刀切入血肉的簇簇声。
种种嘈杂的声音切入耳来,将个六岁娃娃吓得一时没了魂魄。
他只记得浑身是血的爹爹闯入屋子,一把捞起他跑到后山,将爱马杀了,开膛破肚取出肠子内脏,再把他塞了进去。
他拼了命的问是谁。
但爹爹没告诉他,
只是在把马尸推下山崖之前,对他交代了一句话——
“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牲口一样活下去!”
他当然知道要活下去,但仇恨的种子也同时在心里埋下了。
他在山下乞讨,与狗争食。
哪怕受尽欺凌白眼,也无非就是为了这两个目标。
一个活着,一个报仇。
……………………
“过来,把这碗药喝了。”
一间短期租赁的小院子里,许知秋往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那药液呈淡青色,药香浓郁,一看就是灵草灵药熬制的。
这是他从虞地出来时,顾家娘子给他调配的药材。
“你讨饭了这么长时间,营养严重不良,导致根基虚浮,正经该好好补补。”
毋重光本来在院子里按他的指示站着桩功,闻言也不迟疑,上前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那草药苦得比猪苦胆还厉害,连许知秋喝了都蹙眉头。
而这娃娃喝了之后,眼瞅着那张小脸儿就憋得跟猪苦胆一个色儿了。
“不许吐,都咽下去。”
毋重光将嘴唇使劲咂摸了好几遍,终于是把汤药咽了下去。
顿时,小腹升起一股热流,走遍四肢百骸,好不舒服。
许知秋乐了。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头补一头练,早筑基早上岸么。”
他嘴里唠叨着,像个老妈子。
手里拿着一本临别时刘老道给的《奇门格局百解》,一边研究着,手指头一边掐算不休。
倒不是要转行给人算命,
鉴于虞地之后,他的内景中又多了一门手段,所以最近才对奇门一道如此上心。
不过这可是门大学问,他也并非术士,只得从个学徒慢慢开始。
……
喝完了药许知秋又让他去站桩了。
毕竟根基不够,年岁又小,毋重光站了半个时辰就被迫下桩了。
气喘吁吁的来到许知秋跟前,
“大叔,接下来干什么?”
许知秋头也不抬,“吃饭,吃完饭药浴、药浴完跟着我习练定功。”
“大叔是修士么?”
“你猜呢?”
“那大叔会收我为徒么?”
“……”
毋重光也沉默了几秒,忽的又问:
“大叔既然还没想好,为什么要教我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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