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而阿丽娜的嘴角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欧特不做解释，只是颔首。
如此以来，交界地时间的表层机制已经得到破解。
一次副本后，需要渡过“一周”才能进行下一个副本。而为了达成这个效果，两次副本之间，需要渡过一周。此外，则与现实时间同步流动。
这话说起来有些废话文学的意思，但时间在交界地的运行逻辑中，正充当了一个“废话文学”的角色。它需要时间的流动，但只要时间的流动符合它的要求即可。
无论是欧特第一次带着幽灵鲨、斯卡蒂来到交界地时，阿丽娜经过的“第一周”；六人一同违规延长探险时间，还顺手点燃火把，召唤了跛行者的第二周；有意分成两段，获取了命运重构，杀死死灵法师学徒的第三周；亦或者刚刚完成的第四周……两次副本之间，都渡过了“整整一周”！
“这位是……”欧特刚刚抬手，正要为华法琳做一个介绍，就被血魔医生打断。
华法琳抱胸，预判了欧特的预判，说道：“在你睡大觉的时候，我已经和这两位小姐互相介绍过了！”
“闲言少叙，让我们开始吧！”华法琳非常自来熟地推开疗养院大门，清晨的阳光浇在阴冷的回廊中，构成一幅明暗相得益彰的画卷。
正如先前欧特有意诱惑华法琳时所说，他们今天在哈姆雷特小镇，是为了两项医疗技术的可行性验证。
其中之一，是欧特作为晚期智人的断肢再生实验。
其二，也很好猜。
欧特为华法琳安上饰品，然后伸手，指向手术台：“阿丽娜小姐，请吧。”
血魔皱眉，感到自己力量的增强，斜了一眼欧特。
鹿女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事到临头……还是有一些紧张。”
“请个头啊！”进入了状态的华法琳，毫不留情地跳起来，敲了敲欧特的后脑勺，“又不是战地医疗！这么急迫干嘛！？”
说着，她也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有摄影工具，否则……”
作为一只萨卡兹老血魔，华法琳可以说见多识广。也正是这份见识，使得她直接将交界地划入了那些她曾经见识过的“巫术”之中。
欧特举起手持终端，问道：“这个可以吗？”
“……”华法琳无言地看了眼欧特，盯着欧特的“耳羽”，憋出一句话来：“不愧是夺心魔。”
为了舒缓自己手术前的不安，阿丽娜急忙插进这个话茬里，问道：“为什么要说欧特博士他是夺心魔呢？”
只要能晚一点做手术，怎么样都行，对吧？
她继续连珠炮弹一般，说：“夺心魔只是一个传说吧？”
“老人们常说，夺心魔是恶魔中的恶魔。”
“它们的血管中，流动的并非鲜血，而是野心与贪婪酿造的毒酒。一但它盯上你，你的眼睛要是也睁着，对上它的红眼睛，你的魂就会被瞬间吸走！不仅仅是普通人，它们甚至会吮吸恶魔的灵魂！无情地奴役着所有奴隶！”
红眼睛？你们好像把血魔也混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手术是一种常见的噩梦来源
“老人们说，一只夺心魔个月要吃掉一个男人的大脑，吸食一个女人的灵魂，还要……”
华法琳一言不发，一是，看透了病人的心思；二是，对于夺心魔也没什么好谈的——关于这个族群，她也是以“你再不睡觉，夺心魔就要来吃掉你的脑子”这种方式了解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欧特，华法琳她甚至还以为，这真得只是笞心魔在历史中留下的扭曲传说。
欧特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将手持终端录像模式开启，询问道：“可以开始了？”
对于阿丽娜的问题，他则说道：“我不吃人类的脑子。至于是否吸食灵魂——取决于你对灵魂的定义。”
反正猫猫确实曾经说过，他要“把魂都吸掉了”，当然，凯尔希的原话要更复杂、更不说人话一些。
“什么啊，挑了最不可能是事实的地方，专门来反驳。”阿丽娜莫名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不就等于说，其它部分都有可能是事实了吗？”
“……”华法琳俏脸一僵。
关于“萨卡兹不吃人类的脑子”，或者“萨卡兹不吃人”，这两点，它究竟可能/不可能是事实……
华法琳表示，她经过了长达两百年的锻炼，已经可以将食物和病人区分开了。
至于其它萨卡兹的饮食习惯……华法琳她的这种行为，甚至代表不了整个血魔族群。
那些已经与现代“文明”生活接轨，甚至有意表现“风度”的血魔还好，其它更加遵循“古道”的血魔，甚至可能会连肉一块儿吃。
“在手术之前，我想重申一遍。”华法琳说道：“并不是说，感染者体表的源石无关紧要，但体表结晶仅仅是他们体内源石的一小部份。”
而对于源石这种与受害者的体细胞紧密结合的病症，它对患者内脏、循环系统的毒害尤为可怕。
“想要通过手术处理源石病，最基础的流程也是血液透析。而且，这招用处不大，顶多算是聊胜于无。”血先生如是说，“如果辅以源石技艺，或许可能在短时间内挽回一个人的生命，暂缓源石的侵蚀。”
“但在这种地方使用源石技艺，反倒可能刺激源石活性化！”
但正如欧特反复向其它人强调的那样，这不是治愈——只是死亡的推迟。
源石对于泰拉来说，就如同千万倍温柔的氧气。
氧气，那宇宙间最为剧毒的毒物之一，它以蓝藻为凭依，无情地鞭笞了整个地球，以无数物种彻底的灭绝为前奏，将那年轻的星体强制转化为了一颗“剧毒星球”。
自此以后，厌恶、抗拒氧气的族裔，只能蜷缩在生物圈的边鄙之地，舔舐伤口。人类所能想象的最大的邪恶，所能完成的恶业也比拟不了氧气在彼时的亿万分之一。
而如此“温柔”的源石，它终究有自己的目的。
或许它的造物主爱着整个泰拉大地，但也正因此，具体的某只兽耳娘，对她和它都不重要。
偷吃老公另说哦。
“这种事情就不要在患者们面前说了。”欧特看了眼霜星。
她的面庞上也有着些许恐惧。
手术台和医生，这种不能自主的场景确实容易勾起他人的恐惧。
华法琳点头，说道：“记录如下：时间1096年12月28日，哈姆雷特小镇。”
“手术对象，青年埃拉菲亚女性，感染者。”
她很快进入正题：“目标：验证一种基于个体源石技艺的源石感染遏制手段。”
“主刀兼主笔：欧特。”
“麻醉师：华法琳。”
听到这里，带着一丝决绝，阿丽娜终于闭上了双眼，而霜星也离开了手术室。
欧特面无表情，对华法琳说：“‘是不是’该麻醉了？”
“是，开始麻醉”。血魔医师如是说。
华法琳几乎毫无所觉，欧特便潜伏进了她的身体。
屑。
“缺乏相应设备，体细胞结合率无法测定，血液检测结果……”
为了使阿丽娜体内的源石失活，欧特设计手术的过程有些过于粗暴且过于血腥。
幸好霜星早就被赶出手术室，否则，她亲眼目睹这种残暴的“治疗”后，一定会怀疑罗德岛到底是个什么机构……
尽管似乎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但华法琳还是非常专业地监测着阿丽娜的体征。
“你的源石技艺，真是……”她带着一丝了然，道：“难怪被凯尔希称作‘史上最优秀的源石学者’。”
在失忆之前，博士确实是“史上最优秀”的源石学者。但关于这句话中的“史”和“上”，凯尔希和欧特都有些小小的不同意见。
“有这样方便的技艺，源石的秘密简直像是一个在你面前脱下了所有衣物的舞娘！”
很快，在欧特有意保留的创面上，鲜血宛如联通了心脏一般，电射而出。
但随着华法琳的法术，它们陡然婉转起来，然后注入一旁的器皿中。她却咋舌道：“她流出的血液，已经是她浑身血液的三倍以上了！”
质量守恒呢？救一下啊？
而伴随着命运重构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于阿丽娜身体中活跃的源石们，渐渐沉寂下去。
因为缺乏“眠梦仪”这样的噱头，华法琳也未能将仪器带入哈姆雷特，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源石技艺来监测一些重要数据。虽然，潜伏于她体内的欧特也能看见，但此刻，他还不知道什么数据算正常。
终究，此事宜迟不宜早，多次测量后，华法琳告诉欧特：“源石活性已经降低到容许范围，可以开始切除了。”
欧特示意，华法琳立刻为他擦汗。
借助血魔的“眼睛”和血魔的源石技艺，欧特清晰地看到了，哪些器官富集了多少源石。对于阿丽娜这种青年的早期患者来说，大部分的源石仍然处于一个相对分散的状态，仅仅在病灶处较为明显的富集。
那些被欧特痛下杀手，狠狠刀掉的内脏，它们中的很多，放在未感染者身上已经都算正常零件了。
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那些被命运重构催生的血肉，从附近的完好血肉处分担了一部分源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忒修斯之船给予医疗建议
欧特突发奇想：等等，如果在我旁边多放几百块至纯源石，把患者体内的源石能量用光后，每块肉都给割掉！用命运重构一块块的重塑！只要病灶不在脑壳里，最后岂不是可以多快好省的稀释掉源石病！？
忒修斯之船给予你医疗建议是吧？那么问一下，你把这些零件缝合在一块儿，丢一发命运重构后，手术台上的和手术台下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阿丽娜？
俗话说得好，只有小手术，没有小麻醉……但华法琳她现在觉得，这手术也可以字面意义上“大得离谱”。
精细的手术可非常精细，而有命运重构在手，欧特的手术就异常的奔放——希望小鹿醒过来之后，面对自己身边的那些多余的“零件”时不要再吓晕过去。
选取阿丽娜和霜星作为测试目标，一是欧特目前的英雄池比较浅，能够用于这项技术测试的人选不多；二则更为重要，她们俩人，都于傻子……塔子姐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方便日后于塔露拉沟通；第三则多少有些无关紧要，她们一个人活着，有肉体，另一个死了，只有灵魂，刚好作为对照组。
不是，你这人优先度顺序怎么排得？对实验最有用的东西，你给排个无关紧要？优先度最高、最重要的东西，甚至都不是等下要用利用到的人际关系，而是手头刚好是她们俩？
华法琳用便携的检测设备象征性地测试一番，在摄像的终端前，如此念到：“患者血液源石结晶密度，0.21u/L。因缺乏有效设备，无法测定体细胞结合率，但……”
她极为复杂地看向那些“零碎”，继续说道：“但可以凭目视确认，体细胞结合率已降低至相当水平。”
那可不，她整个人的体细胞，说不定都换一茬了。
她甚至有些失望：“边际效用递减明显，居然……连这种手段都无法解决矿石病吗？”
欧特的回答却有些奇怪：“如果源石病得到彻底的解决，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对泰拉都不一定是件好事。”
力大砖飞的手术仍然在持续……
大约两个小时后，欧特和华法琳带着浓重到令霜星眼皮一跳的血腥味，打开了房门。
霜星，老游击队了，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别说，这场面霜星可真没见识过。
手术台上，一张猩红的白布蒙在那条人形上，两根鹿角从尽头延伸出来。埃拉菲亚那光洁的脚丫上，些许连华法琳都懒得处理的血液，滴滴答答。
实际上，阿丽娜已经在“麻醉役”华法琳的手底下，醒过来一次。但欧特最后考虑到她的心理健康问题，还是趁她什么都没看清，用代理协议让她快速睡了过去。
西北冻原出身，基本上没有见识过几家正经医院、几个正经医生的霜星，她自此对“医生”、“医院”和“手术”这些概念，产生了近乎永恒的阴影。
看着门后那一堆马赛克，霜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出去一趟，这么久没醒，我的队员们……说不定会担心？”
“此时此刻？”华法琳的血眸闪闪发光，道：“怕不是在说笑吧？”
尽管她对即便如此也无法彻底解决源石病一事，有些失望。但在欧特不断命运重构，强行抽取源石能源，迫使源石失活的过程里，华法琳还是隐约把握到了什么。
那个治疗法术虽然很重要，但并不是重点！
源石失活之后，就只是普通病症！
这个思路……说不定能普及！
作为一个广义上的科学从业者，华法琳的精神在新技术打开的新领域方面，异常坚韧。
欧特当场更换了一套白大褂，可内衬上那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渍，还是从中映出来。
“霜星小姐，你也不希望，你的父亲因为我们技术上的不成熟而受苦吧？”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如是说。
你这粗暴的技术，成熟了也得受大苦啊！
霜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闭着眼睛，说道：“我准备好了。”
“很好，那我们换一间手术室。”华法琳一马当先。
诶？
白兔子惊讶地睁开眼睛。
现在，她似乎对我允诺的血液检测都不放在心上了……那可以昧掉吗？
“欧特博士！霜星干员！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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