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首先，我按照惯例，问你一句话：你还记得前两年的工程事故么？”赏金猎人盯着负责人的眼眸，捂住了他的嘴巴：“抱歉，我不是很想听你狡辩，我会自己看。”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迷茫。
“想不起来应该不太可能，我猜，这个在你们这种公司狗的眼睛里，应该意味着‘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托兰继续攻击着负责人的心理防线。
欧特遥控着本体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抽空将凌乱的桌面复原到适宜工作的程度，而黛丝特的身体则悄无声息的掏出法杖，侍立一旁。
嗯……工作邮件筹备的差不多了，考虑到手速，大概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补全并发送到本部。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还需要手动戳一戳盖尔的集团公司。
【PRTS。】
欧特的口袋里，终端呼吸灯闪烁一下。
【通知可露希尔，我需要给盖尔总部发点好东西。】
“嘘嘘嘘，不要怕，我们来继续谈。”给足负责人暗示，托兰开始为自己加码：“两年前，你们在茨沃涅克昼夜不停地开工。”
托兰讽刺负责人道：“人倒还好，累坏了那是他们蠢。可机器累坏了，是会闹腾的！”
“啪叽一声，龙门吊松动。吊装的地块组件砸了下来，将已经固定好的几个组件砸到歪七扭八。重新生产组件、安装最最起码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可阶段性的验收只有两个月。”
“如果不能规定时间内交货，给出第一个移动地块，那茨沃涅克莱塔尼亚交流城区项目部的报告可就不好看了。”
“报告如果不好看，那你可就没办法让直属领导满意，更没办法爬到地区负责人这个位置上了……想一想肚皮里那些高卢美酒、莱塔尼亚香肠、萨尔贡菜肴，那可真是伤透了你的脑筋！”
“芝卓图（注①）啊，芝卓图，你想到了一个老主意：既然规定时间交不了货，那可以对规定时间动一动手脚。”
“你看，盖尔工业和茨沃涅克签订的合约，是在当时的政治、经济环境基础上协商决定的。”
“但如果为城市出了毛病，那自然有合情合理的借口修改合约！毕竟，腐败的官僚只要考虑怎么镇压暴动就好，冰清玉洁资本家的思考怎么赚钱要考虑得可就多了……”
托兰继续拿着雇主的悲惨故事，为自己的计划增添筹码：“计划很简单：基于历史渊源，茨沃涅克人比起水，更喜欢本地啤酒。”
“红茶或许解腻，甜酒也颇为解渴，但‘无套裤汉’可要近在咫尺的啤酒混个水饱。绝大多数城市平民，可就指望着这一口/活着呢！”
欧特按下发送，将可露希尔的木马连同芝卓图的工作成果一同送往卡瓦莱利亚基的盖尔总部。
如果盖尔工业按照计划行事，那么罗德岛只需要顺水推舟。
但可能渺茫——虽说这是一项目前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提案，但提案人的不测必然带来重新谈判问题。
否则，这项功劳高管们难道要让给死人吗？
【麻烦了……我们已经暴露了不少底线，恐怕在谈判桌上能够拿到的东西又要变少了！】
面对黛丝特的灵魂哀嚎，欧特回复道：【只要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在谈判桌上胜利，那这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个被套出来的虚假底线，这个罗德岛明面上的诉求，完全可以转化成未来的允诺，骗来一笔现下的高额“贷款”。
【您这是要向盖尔工业贷款，然后拿着贷款招兵买马，血洗盖尔工业？】
【招兵买马这一步是多余的，盖尔工业这一条，说不定也是多余的。】
赏金猎人剖析：“你迅速推动了垒石村啤酒厂的收购，然后加大工业酿酒设备投入。显然，有一些可耻的资本家提供了不合格的设备。”
“一个月的时间，全新的、遭到源石污染的本地啤酒引起了大规模的愤慨。而你又鼓动了整个城市最狂躁的人群向市政府发起游行。”
“至于最开始那些不知道躲开龙门吊的蠢货？都说了是蠢货了，买通带头闹事的那个，剩下的人自然斗起来了，弄得起什么风浪？远不如你自己掀起的！”
“巧了，猜猜我是谁雇的？”托兰缓缓挪开手，继续暗示：“但他们付的钱委实有点低了……”
芝卓图抽搐两下，没能成功将头转向欧特。
他只好小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有点好奇，你们花了多少钱雇佣火肺和黄烟兄弟？”托兰装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们的价码可比他们便宜多了！”
第三百零三章 越来越像反派了
芝卓图不顾自己肩头的伤口，连忙恭维道：“公会的情操高尚，我自知这活太臭，是怕脏了您的手！”
托兰拍了拍他的脸颊，轻蔑又粗鲁道：“少说废话，还不快把活给我看看！”
这合乎逻辑吗？
显然是不太合乎逻辑的。
但芝卓图现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连声道：“我给，我给！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赏金猎人暗道：终于上钩了。
托兰摸向自己的终端，幽幽道：“连盖尔公司的机密文件也给？”
“给！都给！”
紧接着，俩人的声音从终端中传出：“连盖尔……都给！”
芝卓图脸都白了。
但旁观者很难确定，他这到底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出于对公司的恐惧。
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只要芝卓图害怕被公司发现的程度，要胜过托兰诉求的难度，他就要为托兰那千奇百怪的诉求埋单。
想到这里，托兰满意地抽出宝剑，将芝卓图从墙上解放出来
。当他试图押着“只要能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先生搞一点私活时，他看到了办公桌后的那位不速之客。
银发的黎博利闲适地坐在办公桌后，好像那是他的所有物一般。眼见着托兰已经看到自己，他举起一旁的马克杯，问道：“红茶？甜酒？还是啤酒？”
芝卓图将期望的眼神投向欧特，但却只换来了冰冷的回眸。
托兰的呼吸停滞一瞬，电光火石间，他就改变了策略，转而拎着芝卓图就要开溜！
他的动作确实很快，但比较快慢，往往还要再加上一些提前量。
身量匀称的库兰塔斜斜地拖着一柄剑枪，在走廊另一头的阴影中等候多时。
托兰见势不妙，丢开手中的大肥羊，舍身突刺。
“欧特博士！救命！”芝卓图抓住了机会，向着办公桌后的黎博利叫嚷。
该死！
现在他如果反应过来，把外面的安保招回来的话，就彻底脱不了身了！
叮！
致密的源石晶壳构造的锋刃将托兰手中的长剑下压，而这长柄武器作为法杖的基底，则牢牢地把握在黛丝特手中。
“居然还有空分心？”黛丝特动作凌厉，眼神却闪闪发亮，像是对自己的动作有些痴迷。
【哇！博士！这个好厉害！】
尽管社畜律师的体能远远比不上久经锤炼的萨卡兹，但欧特却能用附身在解开黛丝特肉体限制的同时，为她奉上更加强力的治疗。
虽然称不上一加一大于二，但这个组合技可以让那些近战乏力的干员临时充当护卫工作。
眼见着无法短时间突破窘境，托兰将一只手藏入大衣内部，寻摸着什么，又展开轻浮的笑颜：“罗德岛，我和你们可没有什么冤仇，何必呢？”
烟雾中，托兰踹开走廊上一扇大门，干扰注意，然后迅速矮身冲刺，仍然要从已经摸清的前路返还。
但沏茶的声响却在办公桌处缓缓响起。
“赏金猎人，我对你雇主的冤屈倒还有点兴趣。”
烟雾散去后，荆棘一般的晶壳将托兰牢牢锁住，而顺着他脖颈上闪闪发亮的锋刃看去，是库兰塔和她的长柄武器。
黛丝特那愈发兴奋的神情，与她愈发矫健的身手之间，差异越来越大。
【这个真的是我的身体吗！？简直像是同样的车子在一流赛车手和我本人之间的发挥一样，天差地别！】
她在精神链接中，可谓是叽叽喳喳。
【哇！这招也太帅了！】
在附体瞬间升起的、自然而然的恐惧心，已经尽数溶解。
欧特捏了捏眉心：【不要升起‘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用起来更帅气’这种无聊的念头。】
欧特在负责人的终端上，接通了安保的通讯，然后又单方面禁音。
“滋滋……芝卓图先生？”
远远的，一簇晶壳便将芝卓图拱起，把这条死鱼一般的人捧到欧特面前。
欧特微微抬头：“刚刚那位赏金猎人，他说的有多少是真的？”
“听你的口音，是茨沃涅克本地人吧？你为了朝上爬，把整个茨沃涅克的乡土搞得一团乱麻？”
芝卓图意识到了什么，他连滚带爬，试图从晶簇上脱身。但这些棱角分明的“触手”，却紧紧地缠住他四肢百骸，堵住他的嘴巴。
“看来基本上都是实话……乡土群体，你害得够惨。”欧特叹了口气，冷不丁问了一句：“被倾覆的龙门吊砸死砸伤那些人，克扣了多少赔偿？百分之八十？”
芝卓图眼神躲闪。
不止。
抽象的人，具体的人，你是一个没落呀！
“我给你一个机会，在盖尔工业内帮我传递一些小情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如何？”
感到嘴巴解脱束缚，芝卓图忙不迭道：“好！”
好，嗯，是，yes。
都差不多。
芝卓图亲手为心房外的欧特，打开了大门。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芝卓图面露惊悚，斗大的汗珠压断了眉弓，一头栽进眼球里。充满盐分的汗珠灼痛了他，但他的脸皮好像钉死在颅骨上一般，除却那个惊悚的表情外，分毫不动。
这是他在说话，但不是他本人在说话！
被荆棘晶壳牢牢锁死的托兰，看着却比芝卓图还要害怕：
狗娘养的！
是夺心魔！
谁他妈的说那是笞心魔别名的！
“滋滋……示威游行出了问题，我们的人没能控制住情况……滋滋。”
“好……该死！我听到走廊里也有动静！快进来保护我！”
“遵命……滋滋……不过可能是罗德岛……”
欧特关闭通讯，对完全不能自主的芝卓图问道：“红茶、甜酒，还是啤酒？”
“哦，抱歉，垒石村的啤酒产业现在垮了。”
“你又不是肉食者，犯不着喝红茶解腻。”
“更配不上甜酒。”
此时，托兰将一只肩膀脱臼，从束缚中解脱开来。他闪身躲过黛丝特独立自主的斩击，也顾不上正面撞上守卫的可能，铁了心要远离欧特。
“那来点红酒好了——不过，这一回，你是酒桶。”
地上的晶壳瞬间如砂砾一般崩塌，又缓缓汇聚到欧特手中。
噗嗤。
献祭刺击。
姗姗来迟的安保和支部高管们，亲眼目睹了杀死芝卓图的赏金猎人逃窜的情景，并对前来援助的罗德岛表示了感谢。
第三百零四章 保全派驻警告
盖尔工业行政楼的门口，烟雾弹的气味依旧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无论是真心前来示威的群众，还是盖尔工业有意炒热气氛的雇员，他们都在兵士和干员们的庇护下，被有意切割成了十数个团块。
以上帝视角来看，托兰引爆烟雾弹后，便直接趁虚而入。但视野受限的群众，却将他们在烟雾中遭到的践踏和推搡一并视作了袭击的一环。
或出于顽固的偏见，或是想起了盖尔工业的五十马克，不少人信誓旦旦：
“我看到了！是一个感染者袭击了我们！”
“他长着……对！和你长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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