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第一百九十二章 自以为是
当一切尘埃落定，当原本的塔露拉被欧特强行从现有的人格中剥离之时，黑蛇反倒感到了轻松。
她的脑海中满是错漏与误解：原来他只能做到……
不，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超乎想象、超乎逻辑了！
但现在自塔露拉脑海中诞生的个体、乃至整个黑蛇群体，仍旧安然无恙！
如此一来……既然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一次，那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第二次！
哪怕不逃出去也没有关系，遭到圈禁的，仅仅是现在这个个体！
相比起“黑蛇”完全被杀死这样一个糟糕至极的结局，眼下的情况不过是多年绸缪毁掉一半，甚至连乌-炎战争的导火索依旧埋下去了！
赢！
些许欢欣自她的只言片语中外溢：“你为了这些许无用功，可真是废了不少心机！”
远离了艰苦的环境后，欧特略微迟缓地从W的怀抱中落地，他的姿势还有些许滑稽。
“并不准确。”欧特拄着精神小妹微微颤颤地站起，却看向霜星：“我原本的计划要更加粗暴一些，也未曾考虑在这个时间节点唤醒塔露拉。”
“谢谢你，卡谢娜大公——原谅我多次擅自将‘科西切’略作阴性变换。”欧特平静道：“你的努力使得我收获了意外之喜。”
现实中。
由于黑蛇将绝大多数精力集中在了交界地，塔露拉的肉身几乎是完全凭借本能作战。这种全自动模式或许称得上杂兵收割机，但Ace和Scout率领的干员们可远远称不上杂兵。
在坚决地突击、纯熟的技艺、默契的掩护和冻气炸弹的帮助下，干员们已经一边躲避黑蛇无意识地袭击，一边扑灭了大部分龙火。
Scout和Ace则收到了全新的命令：“目标人物行动能力、施法能力显著受限，Ace，启动备用计划，但目标从撤退修正为捕获。”
Scout将准星套在塔露拉的胸膛，在小队频道中调侃：“说好了这次我带队，结果她自己送上门来，一见面就进来套！我可还没对你颐指气使够呢！”
Ace也一面调配干员，一面道：“对我颐指气使的机会多得是，无论是圆凳滑行赛、拼酒还是什么其它游戏，把赌注带上，就有大把的机会赢得头奖。”
在火场的炙烤下，汗水浸透了手套、防滑带，打湿了盾牌内侧的把手，但Ace的大手依旧稳定。自铁塔一般的斐迪亚一路向后，在已然净空的道途尽头，萨卡兹青年扣动扳机。
砰。
另一边。
将霜星的冰锥从腰腹上拔出，又看了一眼身体愈发凝实、完整的塔露拉，黑蛇再次摆出胸有成竹的神色，诈唬道：“科西切不是一个名字，它是一个姓氏，一片土地，一座城市。”
“你对我浅薄的了解，正如同在这个词汇变格上的自以为是。”
真的？
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一只叫卡谢娜的骏鹰在当大学老师啊？
欧特挑眉，不做反驳。
在军装德拉克逐渐由黑雾凝为实体，甚至渐渐恢复神智时，黑蛇本人却越来越虚弱，甚至是虚幻。
而她却在欧特怪异的眼神下，精神矍铄道：“恭喜，你高明的、未知的源石技艺，为你掘开一条失败之……”
转瞬间，黑蛇化作一道黑烟，彻底消散。
欧特缓缓点头，坐实了霜星和阿丽娜的揣测：“去吧。”
姑娘们立刻冲上前去，将正牌塔露拉扶起。
而她则怔怔地盯着阿丽娜，然后浑浑噩噩地转头望向霜星，紧接着是爱国者。
塔露拉仿佛理解了一切，她苦涩道：“原来，你们也……”
“不，他们还活着。”欧特看了眼阿丽娜，转而改口道：“起码大部分还活着。”
这下，连一向温润的小鹿也尴尬道：“欧特先生……我姑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霜星也搀扶她的情况下，塔露拉近乎贪婪地攥住阿丽娜的柔荑，仿佛俩人随时会阴阳两隔。
倒也不算“仿佛”。
“鉴于我们现在仍然在对付你的便宜养父——或者便宜女儿，取决于一些简单又复杂的伦理问题——我姑且给出一个便于理解的错误答案。”
“这里是死者的世界彼岸，而我把爱国者和霜星拉到这里，与‘黑蛇’作战。”
?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等等，三角和城堡？
我好像对这个符号有些印象？
之前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他们似乎……不行，脑袋有点痛，记忆好混乱……
看着塔露拉呆滞的傻样，阿丽娜笑着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额头紧贴塔露拉的额头，轻声道：“用不着这么……”
埃拉菲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居然啜泣起来，但她还是坚持说完：“这么……这么急。”
一个像她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孩儿，倘若不将出生时的啼哭计算在内，她几乎从未如此哭泣过。而这一次使她泪如泉涌的，并非是任何苦痛，反倒是久别重逢，反倒是如释重负。
正当塔露拉笨拙而不知所措地试图安慰阿丽娜时，霜星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欧特。余光瞥到这一幕后，塔露拉也脑袋搭错筋一般，看向了欧特。
啊？
这种问题你们找欧特！？
欧特也郑重点头。
不是！她们俩直女拎不清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摆出一副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阿丽娜，打扫战场，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些东西。”
他如此命令道。
小鹿则用塔露拉的肩头擦了擦眼泪，似哭似笑，用鼻音回复了一句：“嗯。”
……
居然真得成了！？
塔露拉此刻终于将今日来的一团浆糊逐一厘清，她看着欧特，问道：“抱歉，刚刚你说得话有些难懂：黑蛇还活着？”
欧特点头，然后摇头，说道：“你所认识的那一条应该早就死了。”
“但秉持着相同理想信念、相同行事作风，乃至分享着相同权力的个体……”他单手插兜，将滑落的卷轴限位在小臂与衣衫之间，然后说道：“尤其是我们正面对的这一条蛇，她还活着。”
只是离死有点近。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二次降临
砰。
大量血液的流失使得黑蛇多少有些恍惚。她艰难地将手从胸前的伤口挪到眼前。看着那在火场中迅速干涸的血迹，只感到“自己的”大脑愈发混沌。
该死……
以事后论，应该放弃的，是精神那边才对。
那个精神术士，那个装腔作势的怪胎！
他的目标不过是塔露拉，不是整个黑蛇……
不对！振作一点！
他既然将我的另一半作为养料重塑了塔露拉的人格，那么他没有理由一定要毁灭这具躯壳！
还有机会！
显然，这具躯壳的生理机能已经糟糕到一定程度——黑蛇浪费了“长达”一秒多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在自哀自怨。
求生欲望极度强烈的黑蛇，丝毫不顾还埋在身躯中的源石子弹，径直烧灼伤口，重新振作精神。
伴随着黑蛇手中长剑的挥舞，漫天的大火再一次燃烧起来，甚至有不少干员当场灼伤。
索性Ace反应及时，他顶着盾牌冲了上去，纠缠住黑蛇、补齐缺口的同时给医疗单位争取到了时间。
比起蛇，更像蟑螂。
这家伙也太顽强了吧？
无论多少次，都要咬起牙关挺起最后一口气继续挣扎……这样一来，我看上去就好像不断将主角逼入绝境的反派一样了！
不过，没什么用。
我确实需要捕获这具躯壳，这必然带来围剿烈度上限的降低。
但不意味着，我要留手留到你能逃跑的地步。
欧特挑眉，对着一旁的W说道：“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们的增援了，回去组织一下难民营救工作吧。”
“正牌”美洲大蠊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霜星、爱国者，刚想指指点点，“询问”欧特他们为什么可以留下，却又看见了塔露拉。
好吧，我跟这条母龙不熟，做不了那什么……临终关怀？
管她呢！
萨卡兹少女“啧”了一声，一把夺过欧特空余的那只手，将其放在自己的柔软的胸脯上。
她闭上眼，嚷嚷道：“来吧！”
欧特歪头，那本就有意令人误解的耳羽则是彻底掉落在地。
“来……？”他丝毫没有尝试收回手掌的意思：“将你驱逐回现实，并不需要肢体接触。”
“驱逐这个词也……”话还没说完，W就在隆冬兵士的指挥部醒来，愤愤不平：“……也太伤人了吧！？”
只在欧特掌心留下一阵迷人的硝烟味。
欧特重新调整卷轴位置，看了一眼。
霜星仍然在为塔露拉解释这一切，而阿丽娜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也红着眼眶，参与到解释过程。
而博卓卡斯替则沉默地盯着龙女，动力戟的尾部在地面上震颤出一道糟心的轨迹。
他在遏制，遏制自身杀死塔露拉的欲望。
无论究竟是身为一个士兵的自觉，还是身为一个父亲的忍让，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意。
欧特缓步走向他。
“黎博利？”爱国者浑浊的红眸瞥了一眼地上的耳羽。
“新的脏器功能如何？”欧特避开那个话题。
“痛。”
“我非常确信，我的问题是‘功能如何’。”
爱国者闭目，那宽厚的大手按在腹部，仍然给出那个答复：“痛。”
“明白了。”
功能达到需求，甚至有所超出。
欧特点了点头，阻断爱国者的视野，开始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现实中。
黑蛇挤出自己的最后一滴力气，榨出一朵火苗，宛如打火机最后的一次点燃。
黑底三角白城堡们将这只伤残的困兽逐渐逼入绝境，尽管如此，她仍旧没有放弃挣扎。
抑或是，她仍然笃定自己生机仍在？
居然……真得做到这种地步？
哪怕带着这幅躯体逃走，其活跃的源石病也将损害她的绝大部分价值……她……我已经没用了？
失血过多、源石技艺的过度消耗和丢掉大半“灵魂”的打击，使得这只从塔露拉的人格中脱胎的黑蛇，各种意义上的格外脆弱。
最终，一个往昔极少考量的小问题动摇了她的心灵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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