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但家族又又又没落了 第105章

作者:火宅居士

  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诗怀雅本人还是产生了一股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自于一个人,一个几乎永远正确的人……

  亚当斯·施怀雅。

  碧翠克斯·施怀雅的爷爷,施怀雅家族现如今的ICU指挥官、泉水战略家。

  凭借超人的智慧和战略眼光,在四十年前维多利亚帝国仍旧如日中天时,亚当斯迁移了施怀雅家族的产业,转而在龙门生根。

  而这样一个人,在魏彦吾开始以后患极大的暴力手段为陈晖洁的“继位”扫平障碍时……滑跪了。

  考虑到他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的样子,那他现在干脆利落的程度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案。

  诗怀雅身着近卫局制服,大量因“程序问题”被指派来的近卫局干员与龙门士卒协作着,封锁了这处医院。

  一层又一层的私兵严密地擅自将一处门扉守住,而他们却都低着脑袋,不让自己拿充满着攻击性的眼神对准这个“叛徒”。

  诗怀雅亲手打开那扇门。

  消毒水的气味涌入小老虎的鼻腔,童年的恐惧微弱地再度刺激起诗怀雅的神经,她下意识地抖了抖尾巴。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从肺里挤出几句话。

  “没料到,你真有这个胆子,现在来见我。”

  “倒是看走了眼。”

  他在自己“叛逆”的继承人面前,表现出了与病情不符的从容。

  诗怀雅不置可否,说道:“你的近卫局局长,他是第一个被拿下的。”

  “理所当然。”

  基于龙门的独特性,施怀雅家族在此地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从某种角度来说,还要早于魏彦吾的到来。

  无论如何强装,亚当斯的病体和疲态都一再从他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

  “维多利亚向来流传着狮子王的故事。”诗怀雅说道:“特别是他被自己的儿子杀死那一段——我其实很好奇,如果是孙子,那这个故事会怎样发展。”

  “弑父,是一个永恒的母题。”亚当斯停顿许久,没有在句中留下哪怕一个长停顿:“它关乎于打破权威,成为权威。唯独无关于具体的血缘亲疏。”

  有时候摆脱反而导向趋近,反抗也是另一种依循,恐惧的对立面并非唾弃,而是淡忘。

  诗怀雅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对家族氛围的“叛逆”,也在亚当斯的预料之中。

  “存在就是一切?哈?”

  亚当斯仍旧准备了许久,吐出一句流利的话:“龙门的彻底易手早已注定,而一名施怀雅却要在明天,被大炎真正接纳。”

  “这可不是你一开始的打算。”

  又过了一会儿,病虎开口道:“不否认。”

  小老虎已经做下决断:她热爱这份工作,绝不会因为对亚当斯的逆反转而放弃它。

  “我喜欢上这份工作,可不是因为讨厌你。”

  亚当斯不置可否:“这并非本意,但因缘际会。”

  诗怀雅对近卫局的好感来自她儿时的一次绑架,一位高大的“英雄”拯救了身处危机中的她。

  “你跟他斗了这么久,却没料到乌萨斯会让朝堂大失水准,给他掌握军队的借口。”

  诗怀雅的视野自然存在着她局限性。

  就好比,她对于魏彦吾的行动逻辑雾里看花,就好比,她对于魏彦吾和大炎朝堂关系的判断失准。

  “军队?不,他急了。”亚当斯意有所指:“比我还急。”

  啧!

  这种谜语对话多少令诗怀雅有些生厌。

  作为魏彦吾在龙门内最大的对手,亚当斯存在一个小小的缺点:他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三百年是吧?

  尽管他这最后一口气吊得有些久,但魏彦吾并不认为自己存在活不过亚当斯的可能性。因而,在他原本的权斗逻辑中,针对以亚当斯、施怀雅家族和商业联合会的方针,就是以合作为主——实际上就是“熬老头”。

  但原本长线的斗争,却因为切城事件而短时间内爆发开来。

  由于得到的信息比原本世界线要多,决策的时间比原本世界线要长,而塔露拉甚至还有存活、恢复神智的可能性……

  那这一搏,几乎能够弥补魏彦吾前半生犯下的所有错误。

  不是,你前半生岂止愧对你义兄弟和你妹妹?

  还有,后半生亏欠的,又怎么办?

  总之,这一切反而使得魏彦吾“殉身”的决心更加坚定,甚至开始为陈晖洁和塔露拉的未来进行谋划和铺垫。

  他能够留给这两位“姑娘”的,只有龙门。

  而日后的龙门商贸属性将有所减弱,后勤枢纽和生产枢纽的成份则有所强化。如此一来,还有亚当斯的商业联合会过强,没有亚当斯的商业联合会太蠢,都会对两个女孩造成威胁。

  短时间内,主动且彻底的驱逐或者铲除施怀雅家族的势力不但风险太大,而且收益甚微。拔擢碧翠克斯·施怀雅,为她打开玻璃天花板,则可以相当程度的消弭这种……威胁。

  毕竟,亚当斯脱离维多利亚,可不是为了在龙门当个土皇帝。

  小老虎扭头离开豪华病房,留下最后一句话:“跟你猜得一样,我可不会照顾施怀雅家族。”

  在她随手带上的门后,飘荡着病虎那因病体堪称凄厉的大笑。

  如此甚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蝴蝶振翅

  1097年1月1日,清晨。

  马克杯上空,间或飘起袅袅青烟,速溶咖啡的酸涩气息在作战会议室中飘荡。

  一只看似病弱的手掌在杯口掠过,修女满意地将这杯廉价的咖啡和早餐兼宵夜以周到的礼数,奉献给欧特。

  “我主。”

  个人终端上,几枚代表W小队的兵牌正在移动,而在龙门,地灵却头戴“眠梦仪”,一刻不停地检索实时商业情报。

  十四号设施距离龙门已经有相当距离,想要在这个尺度上依靠延迟极高的城际网络,来精密地把握市场……这非常考验欧特的预测能力。

  但他完全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浪费自己的大脑线程。

  所以你搁这浪费人地灵的大脑线程是吧?

  “先放着吧。”欧特想都不想,随口命令道。

  幽灵鲨却没有任何意见,她立刻回退到欧特身侧。

  欧特的眼神,因他的注意力已经大量投注到远在天边的姑娘们身上,显得涣散又专注。

  幽灵鲨俯身,几缕森寒的香氛钻入欧特的耳道:“我主,需要捏肩吗?”

  欧特仍旧是不经大脑的“嗯”了一句。

  而会议室内,摄像头红光一闪。

  近地飞行器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包含W在内,这一队身着罗德岛制服的萨卡兹正如蒲公英般飘向核心城内部。

  半空中,W向空处投掷一枚源石炸弹,然后兴奋地引爆了它。这枚独特的炸弹扬起了大股烟尘,营造了一片稠密的烟雾。

  很快,核心城中便亮起星点,零星的城防武器自核心城袭来。

  倘若这些武器的密度足够,硬抗烟雾的干扰伤害近地飞行器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是可能不完全。

  欧特借着萨卡兹少女的招子看了一眼,便料定现在的情况下,那些“莫名其妙”会操纵城防武器的“暴徒”们命中近地飞行器的数学期望几乎为零。

  这一系列的计划早在欧特苏醒前便开始实施,当初黑蛇和第三集团军可没有料到核心城还要打防空战……

  现在,一是他们能够用来操作城防武器的精锐术士数量不足,二则是刚好在城防武器附近的人员更少。

  “干员”们自天空中降落,在闪电般突破核心城的防空火力之后,这些萨卡兹们则挥舞起热驱斧,在欧特的辅助下快速依靠气流矫正方位、减缓速度。

  “头儿!阿嚏(α)小队没找到地标!”

  “八婆(β)小队找到了!”

  “……滋滋……嘎嘎叫(γ)……滋滋……开杀!”

  即便是欧特,想要让这些文化水平焚书坑儒的萨卡兹们精确地空降到指定位置……也要废上一番功夫。而他们的工作其实是为W吸引敌方火力,没歪到天上就行。

  “注意,现在你将受到我的强化,你的伤害能力将大幅度提高。而在光亮场景中,这个增幅不仅会进一步提高,你的精准度也会大量提升。”

  “然后?”

  “小心,不要受伤。”

  因为“迪斯马的头颅”还有个负面词条“-10%最大生命值”。

  “哼。”

  萨卡兹少女如此回应,嘴角却咧开一个弧度。

  她朝着身前不知所措的白面具暴徒们丢出炸弹,将羞涩的笑容掩盖在狂乱的表演中:“遍地惊喜,任君自取~”

  W完全会错意了的样子。

  欧特抬头,微微舒缓筋骨,然后将面包连带着咖啡一同塞进嘴里。

  虽然抽象程度还比不上在嘴里泡面,但这种进食方式多少有些……

  几滴咖啡自然溢出,挂在欧特嘴角。

  修女纤指伸出,大胆的从“主”的嘴角抹去咖啡。

  欧特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而这似乎又给了修女以鼓励。

  幽灵鲨檀口微张,舌头与口腔黏膜之间,黏连着些许银丝。果不其然,她盯着欧特,缓缓将那滴咖啡送入口中。

  吮吸。

  欧特又猛然摇了摇头,把自己唤醒。

  他快速咀嚼,将一部分面包迅速研磨成糊状,将这咀嚼出甜味的血糖补充剂咽下肚去。

  龙门办事处。

  “……但是我们的市值……”一名库兰塔据理力争。

  地灵冷漠地打断了她:“我们需要的是物资,不是账户里的数字。”

  “况且,你们的产业,从一开始不在收购名单上。”

  卡普里尼冰冷的声音在库兰塔的耳中,听上去充满了讽刺意味:“如果股价和市值有用,那你们应该还在维多利亚。”

  库兰塔赌咒发誓道:“你等着吧!你不买,有得是人买!”

  说完,她便逃似得离开了办事处。

  可她一开门,便看到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正等着进来……

  办公室的大门迅速又被竞争对手警惕地关闭。

  他们又不是施怀雅家族产业,怎么也急着跑路?

  她怔怔地看着大门,发了好一会儿呆。

  在她心底某处,她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

  就在库兰塔发愣的当口儿,大门再次打开。

  她的竞争对手……已经达成了合同。

  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

  竞争对手在路过库兰塔身边时,咒骂了一句:“连这里也要来,你们施怀雅家卖了我们还不够吗!”

  库兰塔恍然大悟。

  送走今天上午最后一位客人后,地灵疲惫地瘫软在欧特那简陋的办公椅上,如同一滩烂泥。

  杜宾推门进来,张口就喊道:“Doc獭,隆冬兵士的训练需要增加一项……”

  “……”杜宾她看着疲惫不堪的地灵,仔细看了眼眠梦仪,才惊讶道:“地灵?Doc獭他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