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露维獭
二是当时师范说想回福知山看看,自己却忘了时过境迁,福知山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城,很多旧址也都被拆除改成了现代建筑。
现在唯一位置没有变动的大概只有那座规模很小的天守阁了。
要是师范就这样逐渐失去记忆,失去自我,最后忘却一切消散,徒留遗憾未能完成,那自己难辞其咎。
东野瑜叹息一声,也不再希冀于他能想起来,只是询问道。
“您可能忘了,但您先前说想回福知山看看,所以我们带您来了福知山,可我们不知道您具体是想看什么地方。是福知山天守阁?还是您的旧宅邸?又或者是其他地方?”
“福知山啊.”
有马忠康闻言神色怔然片刻,打量着眼前英俊且充满朝气的少年,这小子在胡扯什么,自己不是一直在福知山坐镇吗?
只是到最后他也没有呵斥出口,虽然并不记得这小子是谁,却莫名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似乎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此地和室似乎颇为奇怪.
他蓦地起身,有些好奇地打量一眼和室中与自己记忆家中截然不同的精美陈设。
这里是在某位万石大名的宅邸中吗?
福知山虽然处于紧要之处,却不是大城,何曾有这样的权贵宅邸
他想着感觉有些头疼,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忘掉了,思索良久也没有答案,只觉得心情烦躁,便来到窗户边上。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这由大块玻璃组成的明净窗户,心中惊叹其豪奢,又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自己治下经常有农夫饿肚子.
随后目光落到窗外的甜水川上。
“这里是福神川?”
他皱起眉头,脑海里突然闪过刀光剑影,眼前的世界好像扭曲了,一会儿是奇怪又豪奢的和室,一会儿是满是泥泞血污的战场,眼前有无数武士杀气腾腾地举刀而来。
老人家神色平静,正要摸向腰间,那些武士却又消失不见了。
有马忠康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想起身边这几个少年刚才所说的一切,确定自己遗忘了什么。
他努力沉思回忆,目光在眼前无比熟悉的福神川来回巡曳,最终定格在一块巨石上:“回来这里了吗?”
“您记得这里?”东野瑜连忙起身,跟随过来:“是想起什么了吗?”
有马忠康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答。
“老夫年少时曾喜欢上一个叫秋子的农家女子,经常在此处与她相会。”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伸出骨节宽大又枯瘦的手指:“喏,看到那块像是平台一样的巨石没?在紫阳花开的时节,我们当时就坐在石头上看月亮。”
东野瑜等人顺着老人的指引看去,河边果然有一块长满青苔的平坦巨石,银灰的月华从树叶间隙洒落,让人能想象坐在石头上仰望月亮的惬意。
周边生长着不少野生紫阳花丛,一团团如同绣球般的紫色花团在月华中摇曳。
“今年紫阳花又开了啊,真漂亮,但是秋子大概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吧,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村子里,如果她能看到就好了。”
在岛国封建时代,武士和农家是两个平行的阶层,不可能通婚,连作妾都是奢望,哪怕有马忠康也无法违背这个规则。
那位名叫秋子的少女喜欢上那个时代不该喜欢的人,最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古代,有情人要么自挂东南枝,要么天各一方,少有终成眷属的情况。
东野瑜想到这里,颇为感慨,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一句很贴切的诗,轻声呢喃道:“大概这就是,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吧。”
有马忠康抚掌而叹:“好诗,是东野君你作的?”
东野瑜露出惭愧的笑容,摇摇头:“晚辈并无那样的才能,是神州唐代一位名叫岑参的诗人所作。”
有马则宗挠挠头,他对神州并不了解,也很奇怪,那不是野花吗?和庭树有什么关系?
喜欢读书的今川柏木也没有听过这首诗,但不妨碍他露出敬仰的神色,东野君学识真是渊博。
“想必这位诗人也经历过这样的离别吧。”
老人家想了想,微微颔首,不动声色——他其实也没听过这个诗人。
说罢,他将手拢在袖子,神色再次陷入沉思,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了烽烟四起的那个年代。
东野瑜等待了一会儿,问道:“您的愿望就是来这里看看吗?”
有马忠康摇摇头,“虽然不知为何回到了这里,我也的确感到怀念和些微欣喜,只是心中仍然有放不下的事情”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很抱歉,东野君,老夫的身体似乎有些古怪,暂时想不起来了。”有马忠康微微躬身,苍老的脸上露出歉意。
不是这里吗?
东野瑜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办法,“不如这样,今晚我带您游历一番福知山,或许能找到您真正想去到的地方?”
留给老人家的时间不多了,既然没办法精确定位师范想去的地方,那只能把可能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反正自己用阴神带师范出游,一晚上就能将福知山的著名历史景点走完。
有马忠康思索片刻,点点头:“如此,那便劳烦你了。”他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要陷入回想,眼前就会出现各种混乱的景象,简直要让人发疯。
“这么晚了出门,老师那边会同意吗?”有马则宗皱眉。
“即便大浦老师同意,还有安全隐患。”
今川柏木看了一眼东野瑜,神色担忧:“这里是山里,又没有车,东野君一个人出门说不定会遇到危险,听说这边深山里有熊。”
“不如我们到来时路过的镇子里找个愿意载我们的司机,坐车去吧?”
那样恐怕天亮都走不完。
东野瑜摇摇头,笑着安慰道:“你们难道忘了我是除妖师吗?”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一鬼惊奇的目光中,绽放出幽蓝的狐火,狐火在指尖来回跳动,如同精灵一般,最后落入掌心,消失不见。
“我可以派我的式神保护师范走一趟,我本人只需要在房间里时刻与式神保持联系就好。”
“这样吗?”今川柏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个好办法。”
有马则宗愣在原地片刻,想起他先前在剑道比赛上用出来的超酷剑术,脑海中似乎已经构建出自己学会这些法术以后成为城市英雄,打击不良,英雄救美,然后美少女们纷纷投怀送抱的香艳场景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笑嘻嘻地凑过来,颇为狗腿地给东野瑜锤肩膀:“阿瑜,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对吧?”
东野瑜瞥了他一眼,立马识破了这小子的妄念,有马则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坏人,甚至对朋友很仗义,但他小头控制大头也是真的。
要是让他学会修行、学会法术,这小子搞不好会用来做一些猥琐下流的事。
想到这里,东野瑜果断拒绝教他修行:“除妖师的修行需要天赋。”
“什么天赋?我有马肯定有啊,好哥哥,好兄弟,教教我。”
事关下半身幸福,有马则宗也是豁出去了,露出前所未有的谄媚表情,就差下跪了。
今川柏木其实也对修行挺感兴趣,但又没有有马则宗这么不要脸,不太好意思开口,见东野瑜说需要天赋,也凑过来仔细听。
东野瑜问道:“比如,除妖师们天生就能感受到天地灵机,这是修行的必要条件之一,你可以做到吗?”
这的确是修行所需的天赋条件,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坐忘,而学会坐忘的人中,十有八九也感应不到天地灵机。
当然,只是这么一说,不管有马则宗有没有天赋,都不能让这小子修行,朋友一场,自己可以保他一辈子富贵安康,甚至以后送他一点灵丹妙药磕磕,延年益寿都可以。
但唯独修行,别想。
你吗的,天天都想着和美少女负距离接触,之前还想撬人墙角当牛头人酋长,让他修行了还得了?
怕不是早上学会法术,晚上东京就会传出黄毛采花贼的传闻。
“这”有马则宗还不死心,“我,我可以感受到,你看,我们周围都是——”
一旁的有马忠康都看不下去了,捂脸叹息,这是我家的子孙后代?家门不幸啊。
东野瑜摇摇头,拍了拍有马则宗的肩膀,“有些事强求不来。”
“行了,师范的时间不多了,我做一些准备就派式神随他老人家去福知山市走一趟。”
东野瑜结束了话题,拿出手机给神宫寺柊镜和明日见早苗发了个信息。
“柊镜,早苗,我待会儿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有空吗?有空的话现在下楼来,我给你们一件东西。”
大江山妖魔在暗中窥伺,自己离开的话,早苗她们的安全可能没法保证,因此东野瑜决定将纯阳剑匣暂时借给她们防身用。
第306章 你藏了什么?这么大
那边收到消息后很快回复:“既然是骑士阁下前来觐见,那么本殿下和审判官便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即便夜色已深,月之魔女也没有拒绝您,请感到荣幸吧。”
我给你宝贝防身,然后我还要感到荣幸?
东野瑜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觉得这样的早苗比较熟悉。
在鞋柜旁穿好鞋出门,走廊里零星有学生在给家里打电话,大概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也有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的,脸都快笑烂了。
下了楼,旅店前台是个长相平凡的年轻女性,大约二十来岁的,看起来像是本地人。
她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玩手机,抬眼看了下东野瑜,眼睛当时就呆住了,见他似乎要出门的样子,左右瞅了瞅,朝他招了招手。
东野瑜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靠近过去,听到她小声叮嘱道:“山里有野兽,还有.一些怪事。请客人小心,散步的话不要离开太远。”
“怪事?”
旅店两栋楼紧挨着一起,东野瑜在门口看了眼,她们还没下楼,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的消息,便倚靠着自动玻璃门朝她笑了笑:“我叫东野瑜,您称呼我东野就好,能仔细说说吗?”
“我叫福田秋穗。”
乡村少女露出大方的笑容,沉吟两秒:“我也不太清楚,大多数只是听人传言。”
大多数?怪事还挺多是吧?
东野瑜想了想,问道:“比如有哪些?”
“从这里沿着环山公路往上走,然后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山里,路上有一个供给游人休息的区域,是政府修建的,据说那里经常会出现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怪老头,会把想要进山的人赶出来,还有一些游客被拐棍打了。”
“有人说认识那个老头,也有人说从没见过,堀井先生说那个老人是担心游客被野猪攻击。”
福田秋穗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里的确经常有野猪伤人,还有老人被野猪拱死。”
“这算怪事吗?”
她挠挠头:“怪人怪事不都是一样的吗?”
紧接着突然想起来似的:“哦对了,还有,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就是旁边这条小河发生的事。”
东野瑜做出倾听的姿态,她本来就是个很健谈的人,便立刻讲述起来。
“前不久,大概两三周的样子吧,那天晚上很热,我就和一些朋友在河边玩,突然看到甜水川上游流下来的河水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整条河都是血红血红的,有很难闻的味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变清澈。”
这说不准是不是超凡事件,毕竟正常情况下,一些山崩之类的导致地底矿物裸露出来,溶解在河水里变成血的颜色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的确是有妖鬼,证据不足,不好说。
东野瑜思索片刻,笑着安慰道:“可能是山洪或者是一些泥石流导致的,有些矿物和血的颜色很像,不用担心。”
“是这样吗?”
福田秋穗神色呆滞一会儿,眉头皱起:“山洪是黄色的河水,而且不会有那种难闻的腥臭味,我觉得肯定是怪事。”
“有些矿物质是会有难闻的气味,或许和地质有关,要相信科学。”
东野瑜解释道,普通人如果坚信身边有超凡,并为此感到惊惧,则很可能遭到小妖小鬼的戏弄,不至于死,但如果被吓到,生病是必然的。
这少女却好像杠上了一样,撇了撇嘴,“还有一件事,你肯定没办法解释。”
“也是最近发生的事。”
福田秋穗声音逐渐变得古怪,旅店玄关的灯开始频闪。
“我,还有我家里的人,甚至包括那边镇上的很多人,每天晚上都同时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大家好像来到了古代战场上,手里拿着武器,互相砍,残肢、血到处都是,甚至有人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就像这样——”
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站起身来。
啪!
明亮的灯火突然熄灭了,玄关被黑暗笼罩,只能借着玻璃门外的招牌上有暗淡的光芒看到福田秋穗的轮廓,她似乎正要从前台爬出来。
东野瑜打量一会儿,突然笑起来:“福田小姐,请不要再按电灯开关了,要是坏了店长会找你麻烦吧。”
气氛沉默一会儿,
没吓到他吗?怎么发现的?
福田秋穗与眼前的青年对视片刻,瘪了瘪嘴,“没劲。”
一边有些笨拙地从前台上跳下来,打开灯,整理了一下衣服,同时解释道:“但是梦的事情的确是真的,没有骗你,到现在偶尔大家还会做那个梦。”
“可能是因为生活环境比较类似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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