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报恩狐狸 第17章

作者:伊露维獭

  不过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依然会用这种炼玉钢的方法来铸造刀具,自称古法锻造,售价先简单翻个十翻。

  黑田武见自己凝聚极意的居合偷袭没砍中,也不回鞘,摆出中段架势。

  这在剑道中是一种万金油架势,攻击性不如上段,但胜在攻守兼备,进退自如。

  吉原雄马这样的新生代黑道喽啰没经历过社会动荡的那二十年,往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打架全凭一股狠劲。

  实际身体强度可能还不如稍微锻炼过的普通人。

  黑田武与他们不同,他四十多岁快五十了,是正儿八经经历过昭和黄金年代末班车的黑道干部。

  曾经在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剑道馆里拜师学艺,被授予了‘目录’卷轴。

  岛国剑术流派大多会将弟子分为‘切纸’‘目录’‘皆传’‘免许皆传’。

  一般来说,刚入门的弟子练一练就可以可以被称为切纸。

  目录则相当于毕业证书,表明这个弟子列入门墙,学会了部分本流派技法,能从本剑道馆毕业了。

  皆传从字面意思就能理解,此弟子已经学会了本流派的所有奥义并能在对外斗剑时报上自家流派的名号。

  免许皆传代表这个弟子可以自立门户了,不用得到师父的允许也能将本流派的剑术教授给其他人,算是一个剑术流派中的大师级人物。

  黑田武能获得目录的证书,说明他学到了香取神道流的部分精义,从刚才那一记居合就能看出来。

  刀刃拔出剑鞘瞬间横斩一文字,随后施展由上段大圆弧的要领竖切下至胸口的切下之技。

  这是一招凝聚了剑士精气神的杀招,就算躲过了横一文字斩也有很大概率会被切下砍中。

  若被砍中必然要被开膛,是一击必杀的技法。

  施展完以后他还不忘保持残心,身手毫不松懈,这是黑田武引以为傲的、在过去的黑道火并中助他成就破竹黑田称号的居合技——香取神道流,云切。

  他看的出来,面前这高中生虽然身体力量堪称极致,但动起手来没什么章法。

  或者说,完全没有一点迹象表明这人学过什么武艺。

  光论技巧的话,可能还不如边川会一些街头斗殴经验丰富的喽啰。

  不过有时候,当力量强到一种地步的时候,确实可以一力降十会,眼前这少年就是这种情况。

  很多人对大块头的强壮之人大多存在一种误解,会觉得力量强速度一定慢,有出招前摇,反应慢,行动不便。

  但现实其实是他们通常拥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还有猫的敏捷,堪称六边形战士。

  黑田武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表现得相当谨慎,嘴唇紧抿,神色严肃。

  握住刀柄的手松了又紧,微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频率。

  这是香取神道流剑士的冥想技,战前冥想,可以去除杂念,提升战意,也有故意露出破绽的意图。

  若是敌方以为破绽,乘机来攻,则可顺势斩出精气神合一的惊天一斩!

  过往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如同浮世绘一般在他眼前流过,从幼年时期,到拜师学艺每日素振,再到满是血腥味的街头拼杀。

  他仿佛回到了当年,耳畔一边是巅峰时期边川会的狂呼,一边是剑道馆整齐的挥剑呐喊。

  自己固然是个堕入修罗道的黑道,却也是一名剑士!

  黑田武不仅感觉自己背负着昭和黑道干部的尊严,还背负着天真正传剑士的荣誉。

  他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沉声道。

  “边川会舍弟头,黑田武,见参!”

  雨后清爽的夜风撩动着街道两旁的绿植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霓虹灯在固定频率下闪烁,湿漉漉的地面上有着些许积水,倒映着让人迷乱的灯光和满脸血污的小村正介。

  风吹过后,积水小潭中波纹四起,倒映的景象便尽皆破碎成粼粼波光。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像是死了动也不动,另一个趴在地上像是虾一样蜷缩起来。

  东野瑜也严肃起来,他倒不会天真到指责对方偷袭。

  都已经是黑道了,烧杀抢掠逼良为娼可以说无恶不作,如果还指望他遵守什么武士之道那就太过愚蠢了。

  但自己现在手上没有武器,靠拳头和肋差打肯定是吃大亏的,硬拼肯定是自己赢,但是否会受伤就不好说了。

  东野瑜虽然已经筑基,目前却没什么可以用的法术,变回原形肯定一口咬死一个,但为了些许意气之争将自己置于可能被整个东京圈除妖师、神明盯上的险境,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而只靠人类形态,想无伤就得动点脑子了,毕竟万一被刀划破皮肉流血,恐怕会给警察带去线索。

  东野瑜皱着眉头,余光观察周围,有些无语地发现,别说棍棒类的武器,就连垃圾桶盖之类可以用来当盾牌用的东西都没有。

  于是他面朝黑田武缓缓后退,似乎是想要逃跑。

  这样对峙片刻后,他脱下身上穿着的卫衣,赤着上身,侧脸看了眼身后。

  “死!”

  黑田武立刻抓住了东野瑜走神的一丝破绽,以右脚为前脚,左脚微抬,使出被称之为送足的常用剑术步法。

  这种步法速度快且身形稳定,他迅速接近过去,肋差自左上往右下斩出一记袈裟斩,势要将其剖腹。

  上钩了!

  东野瑜顿时将手里的卫衣朝黑田武脸上砸过去。

  黑田武失去了东野瑜的视野,但并不觉得意外,神色沉肃,一往无前的气势丝毫不曾消散。

  黑帮火并的时候抛沙撒灰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没有?

  他对于这些街头斗殴的手法应对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种类似于抛沙的遮蔽视线技巧作用不大,一秒钟的时间够跑多远?

  更何况衣服还没有沙砾入眼后影响视力的副作用,只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如果后续没有追击而是选择逃跑,就会让人知道你的虚实。

  很显然,眼前这小子必然是要逃跑!

  他胆怯了,胜负已分!

  黑田武大喜,气势猛增,袈裟斩切中卫衣,脚步不停,追索上去,肋差在空中闪过优美的圆弧做出逆袈裟斩的追击动作。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越过卫衣的阻隔后,黑田武愕然发现东野瑜整个消失了。

  视野余光看到有白色的影子闪过,带起一阵大风,快到视线根本跟不上。

  那是什么?!

  坏了,我有罪,兄弟萌,我想着今天能写完这段,但还是没写完,刚好卡住了,我真是服了,邦邦邦,磕头了,原谅我,明天肯定写完这段。

第28章 佛祖说往死里打

  他用的是舍身技,还是.?!

  眼前发生的事有些超乎黑田武的常识认知,他下意识感到了身后可能有危险,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强壮的裸露的手掌就抓住了自己握剑的手腕。

  黑田武当即就用肘部撞击其关节脆弱处想迫使他松手,紧接着就愕然发现自己的肘击根本不起作用,撞在他臂弯给他的感觉像是撞到了一堵墙。

  “剑好,人坏。”

  黑田武听着身后那人说道。

  与此同时,他用足以捏碎骨头的力量开始硬掰自己的双手。

  “可恶!”

  黑田武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想要反抗,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力量连阻止他都做不到。

  那双手像是机械造物在执行既定命令一般,让他莫名有一种抵挡机械压力机的无力感。

  任凭如何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像是掰干柴一般折断自己握剑的手腕,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松开了手,肋差掉在地上发出锵锵的声音。

  咔哒(赛文断腿音)。

  “啊啊啊!”

  黑田武忍不住惨叫出声,眼前一黑,浑身上下的力量瞬间消散。

  他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手腕彻底失去知觉。

  他将断掉的手腕护在肚子前,抬头看去,站在身前的正是之前那家餐厅的高中生侍者。

  但奇怪的是,他浑身上下不着片缕,一点衣服都没穿,简直可以当作圣经传说中大天使的形象代言人被画家刻画在教堂穹顶了。

  “怎么可能?!”

  黑田武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呆滞了片刻,又看向落在地上被肋差切开的衣物。

  “魔术师?”

  魔术?不好意思,不是那么精妙的东西,单纯只是妖法罢了。

  东野瑜先是脱掉卫衣,刚才故意漏出破绽引他来攻,然后在他出刀的瞬间用卫衣阻隔视线,变回狐狸原形。

  从视野死角溜到他身后,然后再变成人,就这么简单。

  可怜我的裤子和鞋,陪伴数年,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东野瑜注视着不远处已经成了物品碎片的工装裤和帆布鞋,叹了口气。

  虽然早已做好衣服会损坏的心理准备,但这件事真发生的时候,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揪心的痛。

  不仅是因为念旧。

  还因为哥们儿就两套旧衣服可以穿,这下好,只剩一套了。

  一想到这,东野瑜的心情更坏了些,捡起掉在地上的肋差。

  黑田武趁他发呆叹气的时候,已经踉跄着跑出一段距离了。

  作为黑道干部,他深谙一个道理,逃跑虽然可耻但有用!

  哼,想逃?!

  东野瑜先是一脚踩断在地上悄悄爬着想逃跑的吉原雄马的右腿,紧接着如同夸父一般朝黑田武大步追上去,气势汹汹。

  一群害虫!

  黑田武踉踉跄跄地在前面跑,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看,顿时亡魂皆冒,脚下失足摔倒在地上。

  东野瑜在后面追的紧,黑田武也来不及站起身,只能一边往后爬一边骇然大叫。

  “士可杀不可辱,你,你要做什么?!”

  “士?你也配叫士?野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说这话?”

  “刚才在餐厅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啊?”

  东野瑜冲上去揪住这老登的衣领,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不是要让我亲手给你换鞋吗?”

  扑的一声,一拳砸在他鼻子上,打得鲜血直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黑田武挣脱不开,手腕又折了,瞪着浮肿的双眼,喘着粗气。

  “街头斗殴,犯,犯法的!你一个高中生,书不想读了?前途不要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当然是佛祖啦,我来之前问过他老人家了。他说往死里打!”

  东野瑜这时完全没了优等生的温文尔雅和礼节,像是要把晚上憋的火全发泄出来。

  提起拳头照着他眼眶际眉梢又是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

  紧跟着再一拳砸在他下颚,噗地一声,落了一地带血的老牙。

  如果这时候有人出现,第二天的朝日新闻大概会有一条骇人听闻的新闻——荒川区一裸男当街暴打五旬黑道干部。

  东野瑜也知道久则生变,先是神色狠厉地威胁道:“敢报警,我就杀你全家,听到了吗?”

  黑田武呼吸急促,连忙点头说不敢。

  自己还没活够呢,好不容易混到舍弟头,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但凡是老黑道都知道,这种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最容易上头。

  而且翻脸比狗都快,这小子在餐厅的时候长相英俊气质温和像个读书人,现在跟你吗一条疯狗一样,那双眼睛简直要吃人!

  不顺着点他,万一他红温上头连前途都不要,搞不好真给自己弄死了!

  要知道那些年黑道火并的时候下死手的多是这些小年轻,热血上头什么都不顾。

  到了平成年代还是这样,一刀子扎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多时候人还没送到医院就当场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