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色清冽
踏出虫洞，李文与琪亚娜两人又瞬息之间来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神州境内的太虚山。
按照李文所提供的坐标点，两人成功地落在了太虚山的山脚下。
两人一落地，一股草木的清香气息顿时扑鼻而来。
与钢铁铸就的「天命」的浮空岛不同，虽然那里也种植了大量的草木，用来掩盖钢铁带来的冰冷气息，但那些绿植都在庞大的浮空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孤独了。
而不像他们眼前的这座山峰，到处都洋溢着浓郁的生机。
时值立夏，整座山峰已经被绿色的草木与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彻底围绕了起来。
抬头望去，山峰高耸入云，边缘缭绕着淡淡的云雾将山顶彻底吞没，使得他人一点也窥不见其上的风景。
绿树成荫，鲜花遍地，流水潺潺，鸟雀和鸣，就算是仙境也不过是如此。
略微感慨了一下之后，李文便带着琪亚娜向着山顶直奔而去。
如果要埋伏识之律者的话，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处比较好的去处——太虚观。
作为符华曾经的住所，那座太虚山是对于拥有符华记忆的识之律者的极佳的埋伏场所。
李文不信，对方来太虚山的话会不来这里。
很快，两人便直接到达了山顶，将那座保存尚且还算完整的太虚观映入了眼帘。
这座太虚观还是当时奥托拉拢了符华之后，为对方在太虚山重新建立的。
毕竟原先的那座，早已经埋葬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古旧的房屋带着岁月磨砺的痕迹，两根石柱上原本栩栩如生的壁画也早已在风雨的冲刷之下失去了颜色，让人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边沿的瓦砾也缺了许多口子，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与那座巨大的仙人雕像也差不多。
不过与破旧的外表不同，观内倒是十分的整洁，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李文估摸着，这应该是居住在太虚山下的村落中的人来打扫的。
因为在他眼前的桌案上还有着一个看起来较为贵重的香炉，其中还有着檀香燃尽留下的灰烬堆积在炉底。
略微检查了一下现场之后，李文便开始思索起了，自己究竟隐藏在哪里更为合适一些，能够第一时间就将对方给锁定住。
对方毕竟是意识的律者，如果第一时间他没能锁定住对方，而让对方发觉自己的所在，恐怕就很难再抓到对方了。
所以，他一定要慎之又慎。
基于这样的想法，李文和琪亚娜便开始围绕着这座太虚观开始寻找着适合藏身的地方。
略微探查了一会儿，李文倒是找到了一个颇为不错的地方。
正当他对其表示满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琪亚娜的呼喊声，“李文，你快过来。”
“嗯？”听着琪亚娜焦急的呼喊声，李文连忙向着琪亚娜的方向赶了过去。
当他赶到琪亚娜所在的地方的时候，琪亚娜正站在观前空地的那个巨大香炉前，好像正紧盯着什么。
李文靠近，却发觉在对方面前的空地上正漂浮着一根微微发亮的红色羽毛。
“「羽渡尘」？”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并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着羽渡尘的羽毛。
“这个应该是班长的东西吧？”琪亚娜向着李文确认道。
无论是「羽渡尘」这个名字，还是眼前这羽毛的形态，都是她所熟悉的东西。
“嗯。”李文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明明记得之前自己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片羽毛的存在啊。
“我想帮你找一下藏身地点的，刚刚靠近这里，它就自己出现了。”琪亚娜立刻回答道。
“自己出现？”李文看着地上的羽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恐怕与符华的意识在你身上有关。”
“应该是。”对于李文的猜测，琪亚娜也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符华为什么会将一片羽毛丢在这里呢？”李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哪个羽毛的主人被人在这里杀死了，所以羽毛也遗留在了这里？
缺乏必要的信息，他也无法得出进一步的答案。
琪亚娜露出了苦思的表情，但也没能得出什么答案，所以，她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文本来也就没指望琪亚娜能够给自己答案，他盯着眼前的羽毛看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道：“琪亚娜，你可以试一试能不能将这片羽毛吸收。”
“把它吸收？”琪亚娜指着羽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李文点了点头，继续道，“「羽渡尘」毕竟是符华所持有的神之键，现在她通过「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将她的意识与你绑定在了一起，也就意味着「羽渡尘」成为了她的凭依。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能够将这片羽毛吸收的话，其中的力量应该是可以帮助到符华的。”
“原来是这样。”琪亚娜露出了恍然的神情，连忙将自己的手向着羽毛伸了过去。
在她触碰到羽毛的一瞬间，原本就散发了微微光亮的羽毛顿时白光大盛，瞬间将琪亚娜彻底吞没了。
……
眼前的白光渐渐消散，等到琪亚娜再度清醒的时候，她的眼中映入了一条由黑色钢铁铸就的幽长而深邃的通道。
视线不断地前移，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向着前方走动着，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控制身躯，却根本没法影响到「自己」行动的一分一毫。
通过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她可以判断出自己的身旁还有着一个人。
是李文吗？
她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想要求救，却发现与正常的行动一样，她也无法控制着自己发声。
她彻底失去了与身体的感应。
“对十一律者的战斗里，你表现得很好。”
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她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谢谢。”
淡漠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吐出。
“这是班长的声音！”琪亚娜顿时瞪大了眼睛，对于现状顿时有了了解，“难道说我现在是进入到了班长的记忆之中？”
第五十七章 我看到了班长的记忆
“梅打算把你调去极东，你知道吗？”身旁那道沉静的男声再度开口了。
“不知道。我无所谓。”符华静静地说道。
琪亚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上并未浮现出任何的表情，甚至就连心绪都未曾浮现一丝波动。
心灵的海洋仿佛陷入了沉寂一般，没有发生任何的震荡。
就像是在观看一部虚拟电影一般，她体验着符华的视角、符华的情绪、符华的一切。
“这是无可奈何的。律者诞生的间隔越来越短，我们的兵员却已经严重不足。”旁边的那道男声尽力向着符华解释着具体的情况，“出于战略考虑，我们会被拆散调去不同城市。”
说完，沉默了片刻，旁边那道男声才又继续说道：“……融合战士部队要解散了。这是博士的决定。华，希望你能理解。”
琪亚娜能够感觉到，符华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或许正是因为身在局外，她才会对符华的一切反应的感知都无比清晰。
“……我会服从。”符华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班长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这个融合战士部队对她来说很重要？
听着符华的话语，琪亚娜在心中暗自想着。
“华……”
旁边那道男声刚刚开口，便被符华直接打断了，“没什么差别，在这里，在极东，在盐湖都行。在哪都是对抗崩坏，崩坏总会到来。
“那三座城市有了我们，或许不再会有那么大的伤亡，或许不用再牺牲那么多普通的战士。”
“你还在耿耿于怀。”那道沉静的男声再度开口了。
“是的。”符华对此并没有否认，反正十分地坦然。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你总是期望我能够理解梅博士，意义何在？我理解与否都与大局无碍。梅博士会因为我的不理解而修改她的计划吗？她会吗？”伴随着一声声地质问，琪亚娜能够感受到「符华」的语气虽然依旧平稳，但她的心绪明显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说到这里，符华轻轻摇了摇头，“不会，就像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讨伐队长，梅博士放过她了吗？没有。
“她是我的恩人，你的战友。那时她还能认出我。她笑着跟我说话，那语气和声音就是本人，律者会那样吗？可你们还是杀了她。”
琪亚娜这才明白班长之所以情绪会这么激烈，是因为她的队长变成了律者，然后被这个叫做梅博士派出的人杀死了。
崩坏……
她在心中缓缓咀嚼着这个冰冷、残酷的字眼，正因为亲身体验过，她才能理解这一词语所代表的可怕。
“她成为律者了。”旁边那道男声语气虽然依旧坚定，但是也透露出了一丝落寞，“华，心里清楚，我别无选择。”
“是博士的命令，我知道，所以我服从。但我不理解，至少这个权力属于我。”符华静静地回答着，“凯文，不要把博士和你自己捆绑在一起，不用替她要求我的理解，她也不需要。
“比起我，她更应该问问那些在改造台上咽气的战士、被超变因子扭曲的战士、手持第十神之键而死的战士们……问问他们理不理解她。”
凯文！
琪亚娜这才明白了符华旁边那道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居然是那位「世界蛇」的尊主！
果然跟班长以前说的一样，她和凯文认识，而且两人似乎还是战友。
在琪亚娜胡乱地思考着的时候，凯文与符华两人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走着，一时无话。
凯文不知该如何开口，而符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
“我会留在中央。”
片刻后，凯文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华，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她。我请求你的理解，因为你是我的战友，我们应该具有共同的意志。
“人类的文明已经奄奄一息，全世界仅剩的三座都市还能维持正常的运作。在这样情况下，崩坏的攻势却愈发的猛烈了。
“第十一律者才刚刚死去，第十二名律者就已经诞生。她现在虽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我们融合战士注定要一直战斗下去。失败是我们无法承受的结果，我们只能胜利，必须胜利！
“华，我希望你理解我们，真正地理解我们。全人类的命运都系在你我的肩头……”
面对凯文的劝说，符华并未给予对方回答。
很快，随着两人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处路口，这场来自凯文的劝说该画上结尾了。
该诉说的，该表达的，凯文已经全部说完了，剩下的时间他只能交给符华自己了。
于是，凯文朝着符华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要去找樱，得走这条路……再见。”
“再见。”
面对凯文的道别，沉默已久的符华终于开口了。
两人在路口分别向着两侧行去，身影越来越远。
身影没入了道路的尽头，符华还沉浸在刚刚的谈话之中。
凯文所说的话语，她并未不理解，但是理解终究不代表认同。
但，这种残酷的理智，或许真的能够带领人类走向胜利，所以即便不认同，她还是甘心行走在这条道路上。
这时，基地内突然警报大作。
警报一段接着一段，在空荡荡的通道中不断回响着，红色的光芒伴随着警报的吵闹声响在通道之中不断照耀着。
听着刺耳的警报声，符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着警报的地点迅速赶去。
“我会服从。”
未等琪亚娜看清接下来的内容，记忆的碎片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之后白色的光芒再度亮起将琪亚娜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