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色清冽
子弹倾泻而去,瞬间贯穿了博龙的躯体。
第二十二章 博士,你也有想见的人吧?
子弹出膛,司帕西本就不稳的臂膀险些令手枪在后坐力的作用下直接脱手而出。
不过,他还是用力将其固定在了自己的手中。
看着子弹如同他所瞄准的一般,贯穿了博龙的胸膛,他心中泛起了五味杂陈。
不过,种种情绪在理智地梳理之下,最终还是化为了唯一的想法——庆幸。
他成功地击中了博龙的要害,也就意味着,他即将从第八律者的手中夺取回观测枢的控制权。
而比起他的庆幸,此刻的第八律者的心中充满了恼怒。
“切,真是顽固的家伙。”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苦,它不由得咬了咬牙。
司帕西比它想象的还要无情、理智太多,即便面对有着多年情谊的博龙,对方却还是能够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夺走了这副躯体的生机。
但,它仍然没有放弃。
它在那双眼睛归于死寂之前,向着司帕西再次开口道:“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在死前,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梦境。在梦境里,你可以见到最想见的人。”
既然往日的情谊也无法阻止司帕西的行动,它便想要利用司帕西自身的欲望来拖延住对方。
毕竟以司帕西现在的伤势是绝无可能生还下来的,因此,它开出了这样的条件,来引诱司帕西对于死后的向往。
它不相信,司帕西可以无视那些,而去选择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不需要那些。”
司帕西冷冷地说道,同时再次扣动了扳机。
硝烟在剧烈的振幅之中,向着他的鼻腔涌去。
“很可惜,你无法拒绝。”
第八律者的嘴角勾勒起了一丝笑容,借助着这副躯体之中早已埋存的力量,它将为司帕西单独构建出一个梦境。
虽然这个梦境的力量不会太强,但想要拖住对方应该已经足够了。
“博士,你也有想见的人吧。与其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不如进入我的梦境之中去吧。”
望着司帕西渐渐变得无神的双眼,它满足地笑了笑,博龙的躯体也丧失了最后一丝生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
“司帕西?司帕西!”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呼喊,司帕西从茫然之中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向了坐在对面的女人。
女人此刻仿佛有了小情绪一般,嘟囔着嘴,脸色略微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似乎在责怪他的分神。
望见那熟悉的面容的一瞬间,他的心顿时颤抖了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连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见司帕西的目光重新移了过来,女人有些埋怨地开口道:“真是的,你在发什么呆呢?”
“难道说,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女人做出了猜测之后,灵动的眼眸再次添染了一些不满的神色,“你不是答应我了,今天会放下工作陪我一整天的吗?”
虽然她明白丈夫对于事业的关注,但在眼下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候,她还是更希望司帕西能够将更多关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司帕西望着眼前的妻子,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将手肘撑在了桌子上,使劲地按着自己的额头,“……不,我只是有些头晕。好像……我正在做一个梦,这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
“你只是太累了而已。”妻子见司帕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连忙站起身,伸出手在他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你的工作很重要,但是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记住,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再次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司帕西的眼神重新归于坚定,“……是的,你说得没错。”
他转过头向着花园旁的草丛望了过去,“喂,博龙,出来吧。”
随着他的喊话,一道矫健的身影自密集的植被中钻了出来,“博士,你找我有什么事?”
“博龙今天也跟着你?”妻子向着司帕西问道。
对于博龙她并不陌生,身为司帕西的贴身保镖,司帕西的护卫工作一直都是由对方进行的。
“呵呵,他可是我的贴身保镖。”
司帕西先是笑着解答了妻子的疑惑,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博龙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也早点下班,回去陪陪妻子和孩子吧。”
比起上下级,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博士……这不合规矩……”博龙虽然也露出了意动的神色,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司帕西的提议。
毕竟,他身为司帕西的护卫,有必要保证司帕西的安全。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司帕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向着对方的腰间探去。
从博龙的腰间拿出了对方贴身的配枪,司帕西笑了笑,“你只要把枪借给我一下就好了。”
“博士……”
博龙还想继续阻止,然后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枪击。
砰——
近距离之下,司帕西直接一枪毙命了博龙,使得对方的躯体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司帕西,你在干什么?!”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才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声。
虽然名义上博龙只不过是司帕西的护卫,但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在长久的接触之中,两人都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朋友。
所以,妻子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司帕西居然会亲手开枪杀了博龙。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在她发出惊叫声之后,司帕西缓缓转动了枪口,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为……为什么?”
望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看着妻子的面容,司帕西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但,最终,他还是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在大脑中响彻,司帕西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地喘息着。
“啊!呼……呼……”
他大口地喘息着,望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似乎仍旧没有从刚刚的梦境之中缓过来。
似乎是感到太过燥热,他扯了扯睡衣,将衣襟扯得敞开了一些,努力平复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绪。
第二十三章 因为痛苦,所以才要继续向前
啪——
伴随着细微的声响,暖黄色的灯光自床边的侧柜上亮起,向着四周蔓延,驱散了卧室中的黑暗。
“司帕西,你又做噩梦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司帕西转过头望去,只见身侧的妻子正脸色有些焦急地看着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剧烈震动的心脏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司帕西的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了。
他低垂着头颅,闭目苦思着明明刚刚还无比清晰,现在却又有些记不清细节的梦境,“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用枪杀了你,还有……”
“你最近经常做噩梦,一定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妻子在一旁安抚着他。
“爸爸……”正当司帕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女声突然在房间门口响了起来。
司帕西循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女儿向着屋内走了进来。
“爸爸,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女儿似乎也听到司帕西的呼喊,有些不安地问道。
“乖,爸爸没事。”司帕西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在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颅,“已经很晚了,赶快去休息吧。”
“嗯。”
听到司帕西的话语,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从主卧退了出去,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随着女儿的离开,司帕西脸上挂着的笑容再度消散了。
眼见着司帕西如此模样,妻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我去厨房给你倒杯牛奶吧。”
对于司帕西目前的这个状况,她觉得对方可能需要饮用一些牛奶来放松一下。
说完,她便起身,准备向着厨房的方向赶去。
“我和你一起吧。”司帕西突然开口道。
妻子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向着厨房走了过去。
来到厨房,妻子点亮了吊灯,便去准备牛奶了。
而司帕西则是走到了水池边,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使得自己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
“司帕西,牛奶好了。”略微花费了一些时间,将牛奶温热倒在了杯子中,妻子便向着司帕西发出了呼喊。
但,司帕西却并没有回应,依然待在水池边上低垂着头颅。
眼见如此,妻子只好继续开口安抚道:“之前几年,你一直都在研究「崩坏病」的治疗方法,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治愈它的方法了,就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了。”
“……我记得你们好像得了「崩坏病」。”
“你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妻子先是有些无奈,之后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看到了太多人死于「崩坏病」,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幻觉吧。
“放心吧,我和女儿一直都好好地活着呢。”
她走上前两步,在背后轻轻揽住了司帕西的腰肢,“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感受着背后的温暖怀抱,司帕西暗自咬了咬牙,“这个梦……实在太美满了,美满得甚至我都想要彻底留下来。”
“老公,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这里可是你的家,你当然可以一直留在这……”
话语未曾说完,她便瞪大了眼睛,松开了环绕在司帕西腰间的臂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腰腹处的那柄利刃。
在刚刚的一瞬间,司帕西从水池边抽出那柄刀,刺入了她的躯体。
“可惜……你不是她。”
司帕西转过身来,望向了她,“她们染上「崩坏病」的时候,我没能研制出解药。她们死的时候,我不愿放开她们。
“要不是梅博士切掉了我感染的左手,我可能就跟她们一起死去了。”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他的脸上涌起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梦境?!”妻子一改先前的温柔,大声朝着司帕西咆哮道,“在这里,你不就可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了吗?”
“不,你错了!”司帕西冷冷地注视着它,“如果我继续沉浸在梦境之中,那才是对她们最大的背叛!我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向「崩坏」复仇!”
“呼……”他轻声呼了一口气,“这个梦已经做得太久了,再见了……”
随后,他便不再留恋,彻底告别了这个第八律者为他所构筑的临时梦境。
意识重新回到现实,子弹贯穿躯体的痛苦,身体的无力与冰冷等种种感觉,顿时向着他的意识侵扰了过来,使得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低沉地哀嚎。
“总算是醒过来了,时间不多了,必须得赶快重新启动观测枢。”
他咬着牙,拖着早已无力的躯体,向着观测枢靠了过去。
勉强支撑着意识,他将设备重新启动之后,使得设备再度运行。
“坚持住啊,苏。”
……
“我该走了,法尔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