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饭
烟夏见也没人反对,便看向苍月,提醒道:“苍月别吃啦,去抬一面小鼓来。”
啪!
白术又一记手刀打在她的脖子上,苍月吃痛,眼泪汪汪地辞别大鸡腿去抬鼓。
鼓抬来了,烟夏又变出一朵绽开的牡丹,等苍月咚咚咚地敲鼓,她便立刻传给庄周。
咚咚咚咚!
咚咚咚!
庄周随手一扔,便传给弘海,弘海又传俞清怀,俞清怀手忙脚乱,在鼓声停止的刹那,送到雪狮儿桌上。
雪狮儿拿着牡丹花,还茫然无措。
俞清怀和雪狮儿相识时间不长,好奇地问金雀仙:“雪狮儿有什么神通吗?”
金雀仙儿怀疑道:“神通?掏鸟窝?这大猫除了掏窝就是抓鸟,哦,她还会个变化形貌的神通。”
俞清怀不禁尴尬。
变化容貌,这种幻术勉强算是神通,但太过常见。
她感觉雪狮儿要下不来台。
情况和她想的差不多。
好一会,雪狮儿讷讷道:“我没什么才艺。要不还是自罚一杯吧。”
烟夏笑道:“雪狮儿写的符咒那样好看,怎么会没有才艺呢?既是我请雪狮儿来的,那便由我和雪狮儿共演个画月如何?”
庄周好奇道:“何为画月?”
“且看。”
烟夏取来一张宣纸,泼墨点洒,挥毫几笔,便在纸上画下一株株水墨桂树,随即裁剪成圆形,交给雪狮儿。
“还请雪狮儿帮我撰写云篆。”
那小萝莉愣了愣,微微点头,便接过纸笔,也不沾墨,狼毫直接在纸上写字。
写下几个奇奇怪怪的字,雪狮儿念了个造化形貌的法咒,捻起这张圆纸,吹一口气,便扔到半空中。
气息吹过,这圆纸竟是飞上半空,散发起了柔和的月光。
再打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发光、圆纸。
只瞧见顶上三尺,一轮圆月黄澄澄的,散着蟾辉。
而那月亮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宫观、桂树、蟾蜍、玉兔,真是好一番仙宫胜景。
雀仙儿瞪大了眼,没想到那雪狮儿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小声问俞清怀:“小鱼儿,你会这样的本事吗?”
俞清怀惊讶道:“雀仙儿太看得起我了。固然是有前辈笔墨、符纸的底子好,但这画符写咒、造化形貌的本领,我是拍马不及!这样的好符咒,怕是一符难求。”
庄周也是拍手道:“八月十五玩蟾辉,今日居然又玩了一次,这假月真真是与真月无几了!双月当空,妙极也!”
东皇忽有玉符至 : 第六十九章 【东皇忽有玉符至】
“你们看,我就说雪狮儿是有好本事的吧?她这是藏着好东西,不肯拿出来哩!”
烟夏拍掌嘻嘻笑。
俞清怀和雪狮儿也算是相识的朋友,她捂嘴笑道:“雪狮儿这样藏拙,是该罚一杯。”
“是极!”
被烟夏和清怀这样一闹,雪狮儿也被气氛调动起来,脸蛋红扑扑的。
烟夏起身,亲自给倒上一杯酒,雪狮儿也不拒绝,只是狡黠道:“道士,我刚才写了个符,却是手累着了。”
“我要你喂我喝。”
烟夏心底升起一丝好笑。
“那我便取一双葱白脂玉箸,蘸着酒水喂你如何?”
雪狮儿奇怪道:“什么叫葱白脂玉箸?”
烟夏笑了。
只瞧见她伸手食指中指,合拢着浸在酒杯里,又取出来,莹莹的酒液,竟是丝毫不见滴落,如同果冻一般包裹在手指上。
“这便是我的葱白脂玉箸,雪狮儿还要尝一尝吗?”
声音刚落,便有好几处目光聚来。
弘海和尚笑道:“世风日下啊。”
庄周也打趣道:“我说道友,我看你修的像是阴阳丹法,不像金丹大道。”
这小萝莉脸色煞红,先是小声说道:“丢死人了。”
紧接着又连忙说道:“不必你来帮忙了,我自己喝就行。”
说着,雪狮儿便自己端起酒杯,顿顿顿饮尽。
只有俞清怀看着烟夏,勉强笑着应和。
是多情反被无情扰。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修行本来就是比较清苦的事情,但修行人却会苦中作乐。
那边,苍月又拿起鼓槌。
牡丹花传到雪狮儿手上,等鼓槌一敲响,雪狮儿弹指将牡丹花扔到金雀仙儿面前。
金雀仙儿想也没想,一巴掌拍飞。
啪叽!
牡丹花整个拍到庄周脸上。
咚咚咚咚!
鼓声戛然而止。
烟夏看向金雀仙的脸色古怪。
金雀仙儿咽口口水,小声道:“等会这仙人不会把我给烤了吧?”
空气略有寂静。
“你这小鸟!”
庄周取下牡丹花,说道:“真是叫我丢面子,下不来台了。”
烟夏吐槽道:“真人啊,就你那德性,就别提什么面子了。”
那天遇到这老家伙算卦,她差点就成超级加辈成古人的奶奶了.......
以庄周的德行,烟夏感觉以后见面他真会叫奶奶。
——那她可就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这大真人摇摇头,道:
“花传到我了,这可真是没办法,那我便来个壶中日月的神通,给我个酒壶,我给你倾倒江河。”
“取酒来!”
烟夏一听乐了,立马解下一个葫芦递给庄周。
“真人,你也别搞什么壶中日月了。这葫芦里是八十年的猴儿酒,这样吧,你到我家的地窖里去倒,把那些酒坛子装满就行。”
这打的好算盘。
一酒窖的八十年猴儿酒,那可真是千金不换。
庄周笑骂,“你这是讨债来了。”
说罢,他取过葫芦,拍了拍葫芦屁股,拔下塞子,便有一朵朵金黄色的小鱼儿从葫芦口里飞出来,往来翕忽,俶尔远逝。
眼前鱼约千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天上明月当空,眼前鱼游浅底。
仿佛身处海洋世界一般。
雪狮儿恍惚道:“真是良辰美景。”
烟夏也是看得震撼,念道:“醉后不知天在水。”
弘海和尚疑惑道,“这句子好,但怎么只有半句联?”
俞清怀是大家闺秀,见到终于有对联之类的东西了,加上又是烟夏起头,她悄悄看着烟夏,说道:
“我来对一对:梦中犹见月如霜。”
弘海和尚笑着摇头,“对的工整,但少些意境。施主以为如何?”
这话说得不差。
毕竟原文也不是对联,而是诗文。
这年头诗文还要稍逊一等,文人们最爱骈文,其次才是诗赋。
俞清怀反思了一下,也觉得不好,于是尴尬道:“真是斗胆高攀了。”
烟夏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高攀,文无第一。”
“不过,如此良辰、美景,还缺佳人起舞,不如请月宫的嫦娥仙子下来,为我们作舞如何?”
庄周笑道:“我听说上次指名点姓要嫦娥起舞的,如今已经投进畜生道里,当黑猪去了。”
烟夏嘿嘿一笑。
她还真忘了这茬,二师兄的先例昭昭灵灵,可不能误入歧途呀!
只好改口道:“既然仙子不便,那就请月宫的仙女下来伴舞如何。清怀,我记得你是庙祝,应该是懂这个的吧?”
俞清怀有些惊讶,但怯懦道:“前辈,我只是懂些科仪,但却没有本事请仙子们下凡来。”
烟夏觉得这庙祝少女挺可爱的。
就是俞清怀敢布置法坛请仙子,她也不敢让人家在自己面前跳舞呀!
多大能耐啊,勾栏听曲都听到广寒宫了?
“不是教你请人,是请你帮我起舞、作唱。”
庙祝是巫祭,是祭祀。
而祭祀这种事情,往往和舞乐脱不开干系。
这个俞清怀还真会,她松了口气,高兴道:“既然是前辈想的话,那我就作些舞蹈。”
烟夏袖间的那枚古楚国封神玉符散发温热,福至心灵,她又对雪狮儿说道:“我要起笔作画,雪狮儿能帮我再画个符,念个咒吗?”
雪狮儿自然答应。
烟夏起笔做了个仙宫侍女图,雪狮儿在一边画了符,又念咒注入了法力。
烟夏抓起案上擦手用的白纱,把仕女图裹着。
一齐掷出。
这细长的轻纱如同银河一般,划过天空,随后便有喜鹊叫声。
众人一惊,便看到那轮月亮上走出来一个个衣着绮丽的仙女。
仙女们红粉扑妆、衣带飘飘,纷纷从月宫里走出来,脚下腾飞着喜鹊,便渡过银河,落在了这屋子里。
幸亏正堂宽敞,容纳了十多个人,仍然不见一点拥挤。
烟夏起身,取了铜锏,却是把铜锏当成宝剑用,站在仙子们前面,翩翩起舞。
明明是势大力沉的重器,但在烟夏手里,却轻而易举,反而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
好道是:练得身形似鹤形。
俞清怀有所感应,早就去西厢房换了高冠华服、铢衣玉圭,又配上了琳琅美玉、穿上如意履,脚踏四方步,和瑶池的王母、月宫的太阴星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