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饭
这样的日子,对雪狮儿来说熟悉而陌生,让她莫名有些待在灵山时的趣味。
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人越来越多了,变得有些吵闹。
是谁在吵闹呢?
白术姑娘是个好人,是大家闺秀,一直都很文静。
道士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修心养性,也算不上喧哗。
苍月是个笨蛋。
——大概就是敖二丫了。她不喜欢那欺心障目的天魔,面对她雪狮儿总有一种面见灵山诸佛的不安。
昨日里还来了个瘟神。她也不喜欢瘟神,那个瘟神当初让安烟夏忙前忙后,道士都没空和她下棋。
雪狮儿不知不觉,轻咬指尖。
肩上的鸟见她忘情了、发狠了,啾啾叫着就飞远了。
雪狮儿呆了会,随即傻乎乎地哼哼笑,也不知道是又做啥白日梦。
无多时,她移步文殊寺,给菩萨换上新的供果。
所谓贡品,贵贱在次,重要的是心意。
心意不诚,就是上供真金白银,也得不到菩萨的灵应。
——那臭道士还想过雕几个木头的瓜果上去,一劳永逸,真是偷懒,没有诚心。
反正雪狮儿是这么认为的。
孙真人也在庙里,见这小姑娘一大早就来扫洒庭除,颔首笑道:“真是菩萨膝下的兰芝宝树。”
在殿里扫撒一会,外面就下起毛毛雪。
雪狮儿昂头,感觉这雪真白。
她好奇问道:“真人,这雪也能入药吗?”
孙思邈正伏案写一卷文章,闻言笑道:“雪是无根水,可以泡茶煎药用。”
“无根水?”
“井中河内之水,俱是有根的。这无根水,乃是天上落下者,不沾地就吃,才叫做无根水。”
雪狮儿脑瓜胡思乱想。
雪是无根水,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叫做无根狮儿?反正她也是天上落下的。
灵山嘛,也是天。
孙真人一笑而过,抬起细毫,边写边问:“我看城里来了一道中孚瘟病祖气,这是又来瘟神了?”
“是来了。”
“嗯......我依稀记得今年里沧州遭过瘟了,竟是又来。”
“这倒不是,是道士的朋友。”
“哦?安拔罪的朋友?”
孙思邈一愣,有些好笑。
这一个是救苦救难的妙严宫天官,一个是行瘟放病的瘟部瘟神。
说好听点,这俩人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居然还能做上朋友!
好似黄鼠狼爱上鸡,猫爱耗子。
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雪狮儿挠头,说道:“这好像叫什么......相爱相杀?”
她也不懂,反正安烟夏是这么说的。
..........................
这这这,猫吃耗子常见,耗子日猫?
烟夏在院子里瞎逛,就听到一阵阵猫儿的娇声。
抬头一看,一只黑猫正趴在墙头,翘起了屁股,后面是一头大老鼠,也是黑的。
这老鼠人立而起,少说也有七八寸高,要是算上尾巴,一尺都打不住。
堪称鼠中霸王!
不愧是鼠霸王,人家日耗子,它敢日猫.......
那猫儿十分配合,看得烟夏一愣一愣的。
这算是猫片还是鼠片?
她看不太懂这跨越种族的爱,抬头盯了一会,那耗子被盯得浑身不舒服,还敢朝安烟夏呲大黄牙。
这谁能忍?
她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团成雪球就给那耗子来个透心凉。
喵嗷一声,连体猫鼠分开,那只黑猫跳下墙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烟夏勾指一动,数条丝线就把耗子捆住。
她念了个邪门的巫咒,那耗子胳膊上长出一条小虫,一口钻进它的肉里。
这耗子不复刚才嚣张,惊慌失措,吱吱叫着求烟夏放过他。
烟夏挑眉道:“白日宣淫啊!你这老鼠太不讲规矩了,判你无妻徒刑!你邪念一动,就有万虫噬心之苦!”
说罢,烟夏拎起他的尾巴,随手将其扔出墙外。
她家里可不养野耗子。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烟夏去找姜半夏,在她衣服上擦了两下,以毒攻毒——谁知道那耗子尾巴上都有啥病菌。
姜半夏一脸的懵逼。
烟夏道:“姜拉稀,你啥时候回去?”
“我不叫姜拉稀......算了,初六,比你早一天登天。”
姜半夏懒得在名字上斤斤计较。
烟夏盘算一下,这吊人居然还要在她府上待十天左右,顿时皱眉。
“给钱。”
姜半夏胸中升起问号,指了指自己,“你说给我?”
烟夏白眼,“当然是给我呀!”
“你吃喝拉撒的,怎么也得给七八十文的柴火钱吧?”
“我没钱啊!”
姜半夏被眼前无赖少女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千里迢迢送个东西,都不能暂住几天?
烟夏嘻嘻笑,和她勾肩搭背,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有个赚钱的好去处。”
姜半夏警惕道:“我不去青楼楚馆。”
“你把我当成啥了!”
“反正不是啥好人。”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我赚到不少法钱吗?”
姜半夏一听这个就来劲了,大几万的法钱,她可是十分眼热。
虽然是靠敲诈勒索抄家抢劫弄来的,但也没违反天条。
法无禁止即可为嘛!
这样多钱,谁看了不迷惑?
这也不能怪她,这只是每一个瘟部天官都会犯的错误。
——谁让瘟部衙门抠抠搜搜的。
但她疑惑道:“法钱归根结底是愿力,这东西也不是钱啊?”
烟夏抬起手指,夹着两枚法钱,说道:“一枚法钱,半两银,我这里可以换。”
姜半夏迟疑一阵,她七品天官一年的俸禄是两千法钱,还有一些丹丸宝药。
后面这些不算,也就是一千两银,有点少。
烟夏给了她个白眼,说道:“天上钱,天上花。人间钱,人间花。一分都别想带回家。你看着少,但七品县令一年俸禄才多少啊?”
姜半夏一想,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好像也没啥问题。
她犹豫道:“我得再想想。”
烟夏见她上钩了,就拍肩膀道:“没事,还有好几天呢!”
说罢,她就扔下姜半夏独处,叫她自己想想。
又到院子里,正巧不巧,门前路过个老太太,嘴里一直在喊个名字。
听近了,才听到好像是“咪咪”。
烟夏出门去看,那老太太半是忧愁的打听道:“姑娘,你刚才看到我家咪咪了吗?就是这样长、这样宽.......”
这老太太手比划这,“是个黑猫,浑身都是黑,就只有镶黄白爪爪.......”
烟夏听着耳熟。
这不就是刚才趴在她家墙上的那只猫吗?
她想了想那只猫是往哪跑的,指向东边,好心道:“刚才我看到有个相像的跑去那边了,老人家您可以过去找找。”
“诶,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这老太太拄着拐杖往东边去。
烟夏摇头,转身要回,却是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
抬头一看。
墙头上,一只黑猫舔了舔爪子,冷眼看向她。
随即一跃而下。
又没了踪影。
东皇忽有玉符至 : 第百八十三章 【财神功法,万劫不复】
“真是古怪。”
烟夏看了眼墙头,上面一根猫毛都没有。
墙头盖着雪,屋脊飞檐,白过老人头。
远远看去,天际昏沉,屋顶上面一抹亮,不知是谁家升起灯笼。
好道是:雪白灯明里。
烟夏像是得了新衣的孩童,去找雪狮儿炫耀美景。
雪狮儿也被拉出来看,稀奇道:“倒是好景色,但怎么现在就有灯笼了?”
这还没元宵呢。
烟夏道:“许是斋醮祈福要开始了。”
俞清怀年前就在准备斋醮祈福,听说从郑、白、王三家那里拉到了赞助。
这三家属于郡望,是声望仅次于衙门的“三老”,也就是所谓的世家。
沧州的参军郑图,便是郑家的旁系。
有三老给祈福斋醮背书,又请来了酒盅子主持法会,烟夏倒是对这祈福斋醮有些兴趣了。
这法会应该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