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饭
烟夏也纳闷,但这事不是重点。
她是来问金身法相的事情。
“先不说这个。那夜叉我打十几个回合的事情。倒是青龙寺那尊金身法相,你有办法破开吗?”
道明和尚看了眼这少女,“真要打上门取?”
“箭在弦上。”
“那行。我有办法。”
“说。”
道明和尚举起拳头,又指了指东方。
烟夏问:“什么意思?”
道明和尚道:“办法全在我这拳头上。”
烟夏打量着老拳,沧桑斑驳,还有刀剑留下来的伤疤。
赳赳老拳啊!
她关心道:“您这拳头得擦点药膏养养。我家秘制的祛疤霜,三两银一个疗程。”
“你这是卖货来了?”道明和尚没好气。
“那您啥意思?”烟夏眼巴巴地看着,“难不成要打我一拳不成?”
道明和尚现在真想打这小鬼一拳。
他道:“我这一生悟出来的道理,全在这一拳头上。我借此修成天人正果。青龙寺那金身的确难对付,但在我拳头底下,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老爷子真牛逼。
烟夏给道明和尚猛猛拍掌。
她倒是想起来了,雪狮儿当初也提到过:道明和尚借着“一拳头禅”破开天人关窍,修成正果。
有诗证曰:皓首轻起老肩肱,经卷翻罢作小童。巨灵抬手无多子,分破华山千万重。
烟夏也没继续贫嘴。
道明和尚在大雄宝殿听几个僧人这些时间寺里的情况。
听完,他这才招手,叫烟夏跟上。
走出庄严宝殿,折向远处的东边的毛竹林。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道明和尚道:“你和青龙寺是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
烟夏跟在后面走,“道明长老当初见我杀上回龙峰时拍掌叫好,如今我要杀去长老同门去了,可是不痛快了?”
“是有些不痛快。”
道明和尚没掩饰,摇头道:“当初师兄去你那参宴,回来说想要大刀阔斧地好好整改下天下佛土。那青龙寺也是修佛吃斋的,有什么丑啊恶啊的,也本该自家事情自家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如今看来,自家做却是来不及了。”
烟夏回过神来,“你们去长安,为了改革的事?”
“也算是吧!”道明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俗世当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师兄的想法不错,可惜无人搭理。”
说罢,他便苦笑道:“他铁狮弘海,什么都能破开,唯独破不开佛门这层魔障。于是至今停在天人境界,不得寸步了。”
“开头难,中间难,收尾难。难处还在后面呢。”烟夏耸肩,又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但有些事总归要做。不妨先从青龙寺开始。”
道明和尚双手合十,面色如常,“佛门内许久不动刀兵,什么妖啊魔啊的,居然都敢露头叫嚣。也是该见见血了。”
烟夏道一声无量天尊。
他念一声阿弥陀佛。
————————----
下一章晚上发
东皇忽有玉符至 : 第百五十四章 【风雪长芦县】
烟夏给道明和尚递上一份书函,这就代表他要来参宴了。
就此,好人团伙+1。
从开元寺离开,烟夏便带着两封书函,去找子牙河、黑龙港两条水脉的龙君。
子牙河是海河支脉,黑龙港河则是黄河的支流,各自都有些渊源。
至于这里的水君,烟夏则了解甚少,只知道常年兴风作浪。子牙河以南,至黑龙港所在诸多河系,又唤作“卧龙洼”。
但看名字,便知道这是片洼地,常年排水不畅,旱涝频繁。
几家仇怨,几家欢喜。旱涝频繁,此地的水君自然便得意,前些年甚至连童男童女都吃上了。
其中河间、瀛洲、平舒、长芦等子牙河一带,妖风犹甚。
.............
寒天云雾缭绕。
啸——
一只飞鹰掠过积雨云,俯瞰万朵山河。
滔滔江河,此刻小蛇蜿蜒。
河岸以东数里,则是夯土的城墙。
城门关上,刀削斧凿的两个大字:长芦。
城门紧关,墙上巡逻的老兵抬眼,看远处将明未明的天地之间积满乌云。
辰时前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寒风似刀割卷起飘落的雪花,漫天翻舞。
数九的雪,赛过铁。
老兵摇头,听着报更的铜锣响了,便喊着守门的士卒升起城门。
自己则过了裹袍子,走下城墙去。
他远眺城外,却看到一袭白袍,坐在毛驴上晃晃悠悠地在官道上走来。
这天光暗淡、大雪纷飞的时候,他都有点分不清这是人是雪了。
烟夏裹一身银鼠裘斗篷,抬头看一眼老兵,打了个喷嚏。
她喊道:“老丈人!城门开了没?”
“正开!正开!”
“那边好!”
烟夏人都要冻傻了。她昨天来的晚了些,却不料:长芦县不似沧州繁华,晚上八九点就把城门关了,开始宵禁。
她倒是会腾云驾雾,但官府法度自有威力,进不去就是进不去,硬闯只会撞得一头包。
只好扎进城隍府找城隍帮忙,结果那城隍也是废物点心,只能给她找个破庙暂住,叫她吃了一夜冷风。
她往前走。
那老兵却是惶恐了。
他看烟夏长得白白净净,身上却啥包裹也没有,甚至没个随从,便咽了口唾沫。
这身上没吃没喝的,怎么过来的?
倘若不是妖精作怪,那肯定就是谪仙儿下凡。
长得这样水灵,想来不是个妖怪。那就是仙家人物了。
他纠结了,这还收不收入城的铜板了?
还不待他肉疼地掏出铜钱,便有几枚铜钱划过雪花,落尽自己的口袋里。
“这仙家可真是个妙人!”老兵惊叹一声,打开口袋一看,三个铜板不假。
但再抬头看:哪里还有烟夏的影子。
.............
天刚亮,又是大雪,城里人不多。
茶馆前面也是门可罗雀。
小厮和掌柜正在柜台前打趣,几个长袍的儒生围成一桌,手里攥着叶子牌玩博戏。
寒冬腊月里,还不忘早期打麻将,的确持之以恒。
“来一壶热茶。”
“诶!”
烟夏见小厮恭恭敬敬地倒茶,便问:“最近天冷啊。”
小厮笑道:“是!姑娘!人家不是说了吗,大寒小寒,赛过冰团。这正是冷的时候。”
烟夏喝了口茶,便道:“不过冷些也好,河水都结冰了。少些折腾。”
“嘶!这话可说不得!”
小厮连忙噤声,指了指墙外面,“隔墙有耳呢!要是被河里的妖精听了,明年又要发大水喽!”
“不过您说的也是,也有道理。”
小厮见这似乎是个贵家小姐,又赔笑两句。
烟夏暗自道:这河神好大的威风!
她打发走了小厮,又去看那几个儒生玩叶子戏。
这几个儒生一看来了个小姑娘,便有些拘谨。
烟夏也不客气,抬手放下半两碎银,这几个儒生当即眼前放光。
她道:“我也是跟着兄长来长芦探亲,初来乍到。你们可知道周遭有一个十分灵验的庙宇?我正要去还愿。”
一个高大的儒生当即道:“肯定是青云观,那边灵验。”
“我不信道!”
另一个瘦小的儒生又道:“丰都庙古来有名。”
烟夏蹙眉,“我一个活人,去什么酆都还愿?”
几人尴尬,左看右看,道:“姑娘难道自己不清楚在哪里请的愿?”
烟夏道:“好像是个什么河神”
“我不是听说你们这里有个河神十分灵验吗,他的庙子在哪呢?”
“这可说不得啊!”
几个儒生都是吓了一跳。
烟夏帮他们克服恐惧,“子不语乱离怪神,你们怕什么?”
“姑娘,你说的那河神,乃是个淫祀,没有什么庙宇。只怕是找错了!”儒生赶紧摇头。
烟夏却固执,“我觉得没错。我三年前梦见在那啥河神庙里请的愿望呢。”
原来是梦啊!
几个儒生松了口气。
但烟夏下一句话把他们血压都激上来了。
“既然没有庙子,那我就给这福德正神修一个。你们要不要出钱?”
烟夏笑眯眯打量几人。
明明是十分俊俏的少女,但在几人眼里却好似狰狞恶鬼一样了。
给那害人的河神修庙子!?
“没兴趣!那银子您也还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