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黑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细微差别，但是身后的尾巴已经耷拉了下去。
——对付这种人，比起直接攻击她本人，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对所效忠之人造成了多么大的困扰，这要来的更为有效。
凯尔希很喜欢这种一切都按照自己脑内铺设道路稳步行进的感觉。
——那么接下来，为了促成这笔你觊觎已久订单的完成，你会对你身边那位私人保镖小姐，做出怎样的惩罚？
“抱歉了黑，看起来我们的合作伙伴很关心那位少年，你需要做出更大的让步才好。”
“不，老爷……是我的行为过于激进了。”
赫尔曼看向黑，而黑只是低头致歉。
“既然你对这位少年做出了过激而实力的行为，那么作为更严苛的惩罚——今天一天，你就来充当这位少年的贴身保镖吧，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带他领略汐斯塔这个城市每一处角落的魅力，无条件侍奉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诶？”
“……好的，老爷。”
黑有些抗拒，但还是点头答应。
——这一点也不好啊！？
之前还在一旁沉默着看戏的凯尔希内心瞬间炸毛，是一直以来她作为大地守护者的修养，才让老猞猁没直接喊出来。
“等一下，赫尔曼市长，我——”
“请不用担心，凯尔希医生。我会亲自为您安排最棒的餐饮，最漂亮的观景之地。”
“不，我的意思是……”
“喂秘书，把我今天的所有行程全部推掉，嗯，没错，好的——那么这样足够表达我的诚意了么，凯尔希医生？”
“……”
老猞猁眨了眨眼睛，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开口。
赫尔曼提出的建议从各个方面来看都解决了自己提出的问题，这时候如果再拒绝的话，会瞬间从“索要合理赔偿的受害者”变成“无理取闹的贪婪商人”。而后者很明显对于罗德岛的名誉有着很大影响。
“【事情是怎么引起的就去怎么解决】——这是我所信奉的信条，而且我相信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您觉得呢？”
“……奥森，过来一下。”
凯尔希张了张嘴，她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合理的拒绝方式，但最后还是伸手把一旁的奥森拽了过来。
“小心点那家伙。”
“放心吧，黑小姐的旋律已经没有最初见面时那种异样的波动了，我相信我们能够好好相处的！”
奥森微笑着回应，而凯尔希则是捂住额头。
——所以我才会让你小心点不要把那家伙也拐过来啊……！
虽然一切确实都是按照自己原本预想的方向前进的，但终点站……自己似乎坐车坐反了。
09.可怜的黑，被奥森玩弄于鼓掌之间
海滨城邦汐斯塔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两名性别穿着种族都完全不相同的人，正一前一后漫步着。
“……”
走在前面的奥森依旧欣赏观察着这座与众不同城邦，享受它给自己带来的新鲜之感。
少年就像是倒拔垂杨柳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对于面前这完全不同的城邦充满了好奇。
而保持一定距离，一直跟在奥森身后的菲林族女性，身着透明雨衣和泳装，留着银白色长发的黑，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惬意悠然了。
她的视线一直都盯在面前少年的身上，而自己脸上的表情则是有些微妙，似乎是尴尬，似乎是戒备，似乎又带着好奇。
“汐斯塔的建筑物外侧墙壁涂料感觉都很厚实啊，是因为美观的原因所以才这么做么？”
“那些是为了防潮而单独使用的涂料。”
“原来如此……切城的建筑物因为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所以外墙一般都是直接砖头水泥垒上来的。不过为了保暖，墙壁之间会填充一些隔热能力良好的材质。”
奥森点了点头又学到了新鲜的知识。
黑微微皱眉，她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先是看到了赫尔曼市长发来的，和凯尔希医生乘坐海上游轮的照片。
照片中坐在豪华观景区的赫尔曼老爷一如既往露着爽朗至极的笑容。
只不过他身边的凯尔希则是一副马上知道自己要被拽去洗澡般猫咪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黑删除照片，之后又确认了一下锡兰现在的状况。得知大小姐正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之后才重新将手机锁屏。
“说起来，中午的时候因为那件事，最后也没吃上饭……凯尔希那边应该能和赫尔曼先生一起享用不错的下午茶，我就不用操心了。黑小姐，你今天吃过午饭么？”
路过一家海鲜餐厅的时候，奥森回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身后的黑。
“请不用在意我。”
黑淡淡回应，虽然她今天也确实到目前为止只在早上喝了杯牛奶。
“那就是也还没吃饭对吧，既然如此——我翻翻打折券……呜哇，没想到还真有。那么我们就来这里吃点东西好了~”
奥森掏出自己的钱包，从厚厚一大摞的打折券中还真找到了和餐厅名字相符的六折优惠券。
抱歉了旅店老板，但是你最后的波纹我一定会收下的——！
奥森将打折券握在手里为老板默哀两秒，之后乐乐呵呵的走进饭店，准备好好品尝一下汐斯塔城邦的特色美食。
和前世——当然，可能并不是奥森自己的前世，总之和前世交通无比便利的现实世界不同，基础交通链接匮乏的泰拉，基本上很少能够在一个地方吃到正宗的另一个国家菜系。像现在这种品尝本地原汁原味特色食品的机会，从古米大师旗下毕业的美食家奥森，自然是不愿意放过。
“……”
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她最终只是无声的轻微叹了口气，接着跟随奥森一起进入了餐厅。
“欢迎光临~二位里面请。”
黑和奥森在店员带领下来到了一处靠近窗边的座位，黑刚刚坐在奥森对面，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餐刀之后，又回想起了之前同样在餐馆中的冲突，表情也随之变的有些尴尬。
“黑小姐，您想吃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好推荐的么？”
坐在对面的奥森则是完全没有感觉尴尬不适，他反而是一脸期待的研究着菜单，时不时还在征求询问黑的意见。
“……你不生气么”
面对面前的少年，一路上都沉默而纠结的黑，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对面是想要将自己驱逐出境，并且一度打算使用武力的家伙，为什么这名少年却依旧能够保持这么怡然自得的态度？
“——”
听到黑的询问，原本还在翻阅菜单的奥森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将菜单合上放在一旁，双眸与面前的菲林族女孩交错在一起。
“我在这座城邦中驱逐过很多人，可疑的走私分子，没有正规户籍通行证的偷渡客，疑似杀手刺客的持械人员，穷途末路试图一夜暴富的瘾君子……我见过很多这座城市并不需要的杂质，而无一例外的，那些人在收到我的‘驱逐令’时——无一例外，全部选择了最为暴躁，偏激的抵抗。”
黑看向奥森，同时轻声说着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日常。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你这家伙给我摆出证据啊——那些人一边大吼着类似的话语，一边主动向我攻击，大多数情况下我只能使用武力镇压。”
黑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好像她谈论的话题并非是那些极其明显针对自己的危险暴力行为，而是每天起床收拾房间倒垃圾一般。
“市长老爷管理之下的汐斯塔来者不拒，甚至像我这样感染了矿石病的人也能拥有一席之地……但自由也不是毫无代价而且没有门槛的，至少我需要为这份‘自由’做出兜底，判断。”
黑一边轻轻抚摸桌子上的餐刀，一边和奥森说着自己的工作。
“奥森先生，直到现在我依旧不会认为，对于做出‘将你从汐斯塔驱逐出去’这一决策有任何问题，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是汐斯塔想要运转下去必要的流程。但……我确实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及过于激进的行为，您用很多方式证明了自己并非我原本所想，那种对这座城市图谋不诡的恐怖存在，这些错误我不会有任何辩驳。”
“……”
“……”
黑将自己内心的话语告知给面前这只奇美拉以后，二人之间短暂的又充斥了一阵沉默。
黑已经说完了自己内心对于这件事所做出的思考，接下来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奥森对于自己的“审判”了。
“哈，其实我当然很生气。”
沉默过后，奥森叹了口气作出回应。
“好不容易能够和重要的人一起出门旅游，准备来餐厅吃饭的时候却突然被要求离开这座城市，而且对方还一副要动用武力的架势——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吧。”
奥森用抱怨的眼神盯向黑，对方这幅充满怨念的表情，一下子就让黑产生了不少的负罪感。
“那么你……”
“但是我现在没有将这份愤怒维持下去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凯尔希已经‘代替’我生气，并且做出相应的举动了。”
奥森伸出手指比了个一。
“最初我没有和你产生冲突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份来之不易的假期平稳，没有任何突发事件的延续下去。但是凯尔希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将我的安危和地位摆在了高于旅游的层级，所以……其实我还蛮开心的。”
说到这里的奥森不小心笑了笑，一般来说奥森都是站在别人身前的那个人，而像今天午间和黑产生冲突时，凯尔希主动护住奥森的情况，其实这名少年接触的次数并不多。
也正因如此，在看到凯尔希为了自己而生气的样子时，原本还有点生气的奥森反而有些微妙的开心。
“而第二点，你的旋律平静了许多，和之前那时候完全不同，我就算现在再追究责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旋律？”
黑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这名少年口中话语的含义。
“勉强可以当做是心声之类的吧，当然没有读心那么精确，要笼统的多。我只能够大致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情绪变化。”
“……”
听说对方能够感知到自己内心的部分情绪，黑再度变得有些尴尬，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当时和奥森对峙的时候，自己的心态可是和平常驱逐那些人员完全不同。
“不过其实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黑小姐——为什么一开始您就使用了那么偏激的攻击方式？该不会那些其他被驱逐的嫌疑人，也都被你……”
“不，对于大多数需要驱逐的嫌疑人，我一般会选择在相对无人的区域进行劝阻，对方使用暴力行为之后才进行镇压。”
黑更正了奥森的想法，自己并非是看到人就先甩过去一刀的疯子。
“呃，那为啥到了我这边就是特例啊，我到底是在哪儿惹到你了……？”
听到黑的解释后，奥森反而有些尴尬的揉了揉头发小声吐槽。
别人都是先摆事实讲道理的好言相劝，怎么自己一上来就是“西奈，JO太郎！”啊！
刚说完自己已经不生气了的奥森，一想到这反而有些闹小情绪了。
“抱歉，奥森先生。你的……气场，令我有些过于紧绷神经了，你引起的感觉和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如果非要举例来说的话，我有自信使用一根塑料叉子制服那些人，但我不清楚和你正面一对一厮杀会是怎样的结果。”
黑叹了口气的回应，看得出来她对于奥森的战斗能力有着很高的预期。
“我见过很多人，活着的也好，死掉的也好——我能够轻易分辨出那些人们身上的气场。大多数所谓的‘杀手’‘刺客’虽然并不抗拒杀人，但是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息也不会过于浓烈。”
“而沾满了血腥气息的人，比如说佣兵或者军人，他们的身上又会有更为明显的纪律性组织性。”
“恩恩，原来如此！”
“……”
奥森一本正经的点头，看到对方这副模样的黑则是在心理吐槽这又不是什么课后补xi班。
“但是你……你并非杀手也不是军人，浑身上下却同样充满了血腥的气息。这种存在实在过于特殊了，特殊到我甚至不清楚你究竟想要从汐斯塔得到什么。偏偏你又和锡兰小姐有着亲密的接触，所以我才会做出过于偏激的方式。”
“冲着人上来就甩飞刀已经不是偏激的程度了吧？”
“以前在佣兵团时候都是这样试探的……”
黑没有反驳奥森的讽刺，只是微微撇过视线极其小声的自言自语。
“不仅是你和锡兰小姐的关系，实际上——”
黑的话语说到一半停下了，她看向面前的少年，对方脸上的表情不仅好奇，似乎还夹杂着对于自己的关切。
而在聆听的过程中，奥森一直维持着十分笔挺的坐姿，虽然黑不想承认，但那副样子就真的像是一名骑士似的。
——为什么你能够这样的阳光乐观？
黑无法理解奥森这个拥有和自己类似过往的存在，为什么能够走上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道路。而这份困惑才是让她做出那种行动的根源。
这位护卫小姐似乎并不像继续说下去，奥森也就没有再度追问。
“我大概理解情况了，黑小姐。那么能请你在此保证，今后不会再次尝试驱逐我和凯尔希了么？”
奥森看向黑，一轻声询问着对方。
“如果您不会做出危害这座城邦，老爷和小姐的行为，那么我发誓，永远不会再做出之前的行为。”
“‘自己’没有包含在内么……不过暂时就先这样吧，黑小姐。接下来就是凯尔希那边了。唔，总觉得晚上会被M3啃……而且等等，晚上……”
奥森接受了黑的承诺，之后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的同伴，而想着想着，这名少年就摆出了害羞又尴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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