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所以，必然存在极大的漏洞。
之前的圣都骚乱，为了逮捕无孔不入的莉亚，教会将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确保每一名教会要员都住在保护与监视之下。
这些措施对罗莎琳和信仰网络来说，反而成为了加强，意味着她能通过无处不在的眼线针对性地实时掌握所有情况，没有盲区，也不存在被欺骗的可能。
甚至作为信徒受害者自己，都会为她实时提供情报。
这里则不同。
在只有单一、局限而又低质量的信息源的情况下，她能否识别出错误的信息，成为了艾泽此次实验想要了解的内容。
“我会以招工为名，找一些本地人，在其中混上那么一两个纯白圣女的教徒，你对他们洗脑，让他们相信自己搬运了一些兽人战俘进刚刚的那座房子。”
艾泽一手撑脑袋，一手扣了扣面前的桌板。
“这样，一举两得。不仅能稍稍地测试一下她的情报处理能力，还能顺便吸引她的注意力，引到错误的目标上，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争取主动权。”
之前的那次对话，已经明确了罗莎琳会在兽人俘虏这事上做文章——她在这方面毫无保留从不说谎，真是帮大忙了。
而有意思都地方在于，不管艾泽还是罗莎琳，在这件事上其实都不太好下手。
艾泽自不必多说，只能等待对方先出招，无论如何都是被动的一方。
而对罗莎琳来说，她想靠这件事翻盘，想靠这件事造成足够的影响力，甚至一步建立起本地的信仰网络，那动静就必须足够地大。
而在外敌环伺的情况下，内斗动静太大，一个不小心会起到反效果，反而让本地人对他们的印象更差。
再加上兽人战俘关押的地点都比较偏，缺乏观众起不到节目效果。
这种情况下，艾泽做了上述的安排，其所展现出来的假象，对罗莎琳有着根本无法拒绝的致命吸引力：
同一座设施，一边是人类病人，一边是兽人伤员，以近乎平等甚至后者待遇还更好一点的状况分享着所剩不多的物资。
对本就心里憋屈的本地人来说，这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注解，直接就是一副冲击力强到离谱的名画。
带起的节奏，足以让艾泽的形象崩盘，更足以奠定她自己的影响力。
所以，除非她或者她的信仰网络能够识破艾泽的假象，否则从她采取行动的那一刻起，致命的反转就已经在等待着她了。
结果必然是碰一鼻子的灰。
听了这些解释的薇尔莉安，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这不就是经典的艾泽钓鱼式阴谋诡计嘛，能用上那个女人身上，真是想想就让人非常愉快。呵呵，已经等不及看到她发现真相那一刻的表情了！”
“不，什么叫艾泽式阴谋诡计啊……”
无视了黑着脸吐槽的艾泽，薇尔莉安插起了腰，问道：
“话说回来，如果她发现了你的计策，没有上当那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我不认为她有办法拿这件事来做文章。那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回到最初的情况，没有区别，但话是这么说……”
艾泽身子向前一倾，倒在了桌面上，表情显得略微有些不爽。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废了这么多的事，就算成功也仅仅是小赚，总觉得有些不爽，能不能在什么地方加码，借此机会把事情办得更彻底一点呢？”
此次事件，对艾泽来说，挑战来自内外两个纬度。
外敌自不必多说，亡灵，以及正在赶来路上的其他敌人。
而作为内部问题的核心，在确定了罗莎琳暂时无法利用此地的信仰的时候，艾泽算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但风险依然存在。
眼下外部局势尚不算危险，艾泽还有余力照顾到这里，能够给她玩一些互相算计、见招拆招的小游戏。
一旦战况转坏，艾泽无力顾及的时候，她就有翻身的机会。
可能的话，最好是在眼下这个阶段，在里尔巴斯营造出一种绝对不可能崇拜罗莎琳的氛围。
即，让她彻底社死。
而要做到这个程度，光是上述的那一个反转，显然是不够的。
“有没有什么其他能利用的……”
“报告！艾泽大人！有人求见您。”
站岗的卫兵，如之前魅魔信使来访时那样，再度前来报告。
这让艾泽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什么人？”
“对方自称是帝国商会的代表，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与您谈一谈，这是他让我转交给您的名片。”
一张小卡片，随即被送到了艾泽的面前。
以紫色为基底，烫着闪耀而艺术的金色字体，看起来极其精致。
至于其主人的名字——
“比尔·特雷克尔，帝国商会里尔巴斯分部负责人。呵，真tm地敢拿这种头衔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恶心。”
艾泽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厌恶表情，其强度之激烈，放在他整个两年的经历中，都是极其少见的程度。
魔女小姐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拿起来打量了几眼，不解道：
“帝国商会？这种城市里，居然还会有帝国商会的代表吗？”
“哈，怎么可能？这玩意儿与其叫商会，改名维持会可能还更恰当一点。”
艾泽嗤笑着。
“两年多前里尔巴斯刚沦陷的时候，这个混蛋确实是商会代表。城破后，靠着花言巧语和手中的物资与魔族勾搭上了，这两年间一直在帮助兽人统治这座城市。”
说白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奸。
“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强征物资，镇压抵抗，走私奴隶等等。呵，从恶行角度来说，他和他的狗腿子们干的甚至一点都不比兽人少。我本来想着把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晚点就去好好清算一下这帮家伙的，没想到居然送上门来了，真是……嗯?”
艾泽表情忽然一亮。
“对哦，我正愁没料加呢，这不就上门来了吗？好好利用甚至还能再多摆平几件麻烦事……咳咳，总之，让他进来。”
第98章 引诱
要用一个词来精准概括自己过去的一生的话，比尔·特雷克尔的回答是：商人，最为纯粹的商人。
从帝国的一个普通的小商小贩起家，靠着极其灵敏的商业嗅觉，以及对金钱和数字的超强感知一步步做大，甚至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商会分部的代表。
按照这个趋势，进入帝国商会的核心圈，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让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选择——放弃了自己原本经营职位，主动要求被调到里尔巴斯，这个人魔战争的最前线。
从表面上来说，这种地方的贸易极为有限，而且基本为军事服务，受到相当严重的限制很难发挥。
但他却看到了其中的机遇——与中央山脉另一侧的那一大群“潜在生意伙伴”，进行各种贸易的机遇。
于是，在他的操盘下，横跨人魔两族的各种走私业务开始迅速发展。
原本小规模的地下业务，在正式商会资源的辅助下，扩大到了一个惊人的规模。
从基础的药品、装备、武器，到各种危险的魔族制品，以及人类这边的混血种奴隶等等，就没有他不卖的。
财富以惊人的速度积累，人脉更是迅速地蔓延。
就连那些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怪物一般的魔族首脑，在与他都信件交流中也得客客气气，以获得一些魔族这边极其少见的物资，这可是待在核心区绝不会有的待遇。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比尔再度为自己敏锐的嗅觉而沾沾自喜。
接着，全面大战爆发了。
在人类防线几乎崩溃的情况下，要塞都市里尔巴斯，遭到了多个方向的同时攻击，眼看着陷落在即。
作为城市里的重要想，只要想，比尔完全可以在残余的帝国近卫军的互送下，在彻底陷入包围之前从容离开。
但比尔拒绝了。
因为他闻到了新的商机。
果然，在城市陷落后，靠着过去搞走私积累的人脉与影响力，他几乎立刻与彼时的兽人大酋长塔尔·萨拉戈搭上了线。
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在这座陷落的城市里获得了一些小小的特权。
比如，可以毫无付出地利用人类奴隶，无任何付出的进行生产——并被允许组织一些自己的武装，以便在前者不听话的时候，给予他们一些必要的铁拳。
原本的走私贸易，在摆脱了监管之后，更是直接放上了台面。
不夸张地说整个人类领土的每一处，都能找到经他手卖出去的货品。
而如果没有他的协助，魔族进军也不会如此地顺利。
而如果有一天人类真的输掉了战争，比尔也有自信利用自己的财富与影响力，在新秩序中为自己博取一席之地。
毕竟，奴隶也分三六九等嘛。
然后，帝国开始了反攻。
比尔不是不知道这次反攻，但他并不担心。
因为兽人们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一个针对帝国的陷阱。不仅里尔巴斯绝不会被收回，连同进攻的帝国军也必然会葬送在这里。
再一次，比尔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选择留在了这座城市里。
毕竟，他知道魔族是怎么个实力。
就靠帝国那群杂碎，想收回这座要塞城市？
下辈子吧。
然后，他就被并非帝国人的异世界一般学生艾泽，来了一些小小的速通震撼。
喝多了酒一觉醒来，发现整座城市已经被帝国军控制，兽人残军收缩到了几块小小的区域之中，随后投降。
比尔·特雷克尔的角色定位，在这一刻就显得尴尬了起来。
汗流浃背？
倒也没有。
对于勇者艾泽其人，比尔当然是知道的。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一个本世界相当少见的理性怪物。
既然是理性人，那就有交涉的余地。
里尔巴斯虽然被光复，但这只是整起事件的开始。海量魔族大军即将进攻这里，如防守必然成为一个难题。
这种情况下，比尔手下的资源，将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对，不止于此。
他甚至敢说，没有自己的协助，这位勇者艾泽绝对不可能守下城市。
为他提供协助，深度介入城防事务。
这样如果帝国这边获胜，他能借着这次机会将过去几年的罪行一笔勾销彻底洗白，带着惊人的财富重回人类社会。
守不住？
那也没事。
反正都协助守城了，找机会背刺一下那个勇者艾泽很难吗？
像什么夜晚偷偷地开城啊，在酒会上下毒啊之类的。
那等到城市再度被魔族占领，一切照旧，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完美的计划，只要——
“差不多得了。”
“……啊？”
在比尔一如几十年的经验般，大谈特谈自己所拥有的优势、以及合作能带来的好处时，面前这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却并没有露出与之相匹配的表情。
甚至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不耐烦，最终说出了上述的话。
在商人诧异而又惊恐的眼神中，名为艾泽的青年站起了身：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优势？合作？你在过去几年……甚至十年中的所作所为，足够你在帝都街头被绞死50次，或者在异端裁判所里被烧死30回。这种情况下，你来到我的面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居然不是来自首，而是跟我讲条件？”
艾泽很不快地眯起了眼睛，撑住桌子身体慢慢地向前探去，很是不屑地摇着头：
“你是真的搞不懂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哦，人奸先生，老大不小的个人来，能不能请你自重身份一点呢？”
冷汗，顺着比尔的额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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