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按照这个逻辑算下去的话,这封信的真正寄信人,绝不是那位不着调的魅魔女王,她也是在替人办事。”
“替谁?”
“魅魔女王普蕾茜亚,十三首脑之一,能让她替自己办事的人,你说在世界上能有几个呢?这其中有动力劝降我的人,又有谁?还能有谁?”
魔女小姐不说话了,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魔王。
唯有魔王本人,符合这一条件。
而得出这一答案,也让整起事件,在薇尔莉安的脑海中变得更加混乱。
在她还没理清事态的时候,艾泽已经抬起头,问道:
“这一代的魔王,是怎么样的人?夏洛特说他很少公开露面,除了偶尔的命令之外,几乎不管下面的事情,是这样吗?”
薇尔莉安点点头:
“嗯,确实如此,我跟他的见面,也仅限登基仪式上的那一次,其他的信息全是他部下的魔人以命令的形式传达的。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性格如何之类的……抱歉,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而且甚至连长相也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有什么好道歉的,那家伙的作风就是如此,抓不到尾巴很正常 ”
艾泽的情报体系不可谓不强大,但即便如此,关于这位魔族理论上的领袖的情报,依然少到可怜。
只知道他是男性,超级长寿近乎真正永恒的魔人族中的后起之秀,在面对面的决斗中干掉了老魔王才上的位,除此之外则一无所知。
出生,经历,姓名,能力,性格等等,都无从查起。
甚至其长相,也用某种基于魔法的手段进行了隐藏,以至于谁都无法对外描述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此状况,甚至让艾泽不得不怀疑,他那所谓的通过决斗上位经历的真实性——会不会只是为了强行解释这样一个魔王存在的合理性,而捏造出来的。
这并不合理。
魔王统治其他魔族的合法性,来源于恐惧与暴力,而这两者都是要通过宣示存在感来证明的。
按理说他不仅不该隐藏自己,反而应该像前任那样积极地刷存在感,生怕有人不认识自己才对 。
把自己隐藏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他有非这样不可的理由,而这个理由,甚至比整个魔族的团结与统一更加重要。
说真的有些难以想象。
艾泽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就像围绕着自己穿越和勇者身份相关的那些问题一样,毫无头绪。
但透过这张地图,或者说这封信的小动作,艾泽才终于是抓到了一点线索。
“话说回来。”
他笑着,叩了叩桌子:
“通过这封信倒和这次事件簿布局倒是可以看出来,那位魔王大人,应该是个相当拧巴且麻烦的家伙。”
薇尔莉安已经被海量的信息搞得思维都转不动了,她干脆利落地放弃了继续思考都选项,老老实实地提问:
“话老说一半的你等着人提问,其实也挺拧巴和麻烦的……所以是怎么看出来的?”
艾泽撇了下嘴:
“劝降嘛,明明可以把话说明白,却偏要用这种打哑谜的方式来试探我一下,搞得好像蠢人不配被他招降一样。而再往前看的话,这次事件我跟他甚至可以说是合作伙伴,还逮着这种时候劝降,啧啧。”
“……合作伙伴?”
薇尔莉安揉了揉太阳穴。
“抱歉,光是图纸和魅魔的事就已经够我头疼了,能说明白点么?那位连露脸都没露过的魔王,怎么就跟你合作了?”
“这次的事件,从一开始就让我有很强的违和感。亡灵们的行动算是有迹可循,动机也算是合理。但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其他魔族的连携却堪称低效,这并不正常。”
魔族内部的分裂,远比人类更加严重。
毕竟别管王国帝国北境还是教会,信仰有多大差异,利益有什么冲突,但本质上至少还都是人类。
反观魔族那边,它们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一种玩意儿。
能让如此多的魔族配合亡灵行动,这本身就是能力和手腕的证明。
但有如此能力和手腕,在实际的决策上却又表现出极度的脱节与低效,留下了巨大破绽,以至于让艾泽一波换家就打烂了整个布局,这并不合理。
看到这封“信”,艾泽的这个疑问,才算是得到了回答。
“全部都是故意的,为了把永恒王朝架在火上烤。你看看这张地图上的配置,其他族的援军驻扎在亡灵后方,这tm是来增援的?怎么看都是来督战的。”
永恒王朝对帝国有着极度的仇恨。
同时由于身份,其在魔族内部也遭到了很多的嫌弃,视为怪胎和对面来的叛徒,几乎不被认可。
所以它们也渴望通过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这两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就决定了这群腐尸提出的计划必然极端激进且不顾后果——就像现在这样。
而那位魔王,明知如此,却还是默许了对方的提案。
这样,一旦事情进展不顺利,全部的责任就都能甩到亡灵头上,逼着它们不得不与艾泽在这里决一死战。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结果如何,魔王都稳赚不赔。
亡灵赢,那艾泽这个魔族全体的心腹大患就此陨落,不朽王朝也必然遭遇惨痛的损失,两败俱伤。
艾泽赢,那不朽王朝遭受重创自此一蹶不振,后面任杀任剐随便不说,后续到达的其他种族的军队还能继续攻城,艾泽一样很难守住里尔巴斯。
赢麻了。
薇尔莉安点点头,又立刻皱起了眉毛:
“可是为什么?魔王有什么特别针对不朽王朝的理由嘛?不是我说,那群家伙对魔王和魔人族的跪舔,放在整个十三大族中来看,都是最夸张的。”
“它们的身份和出生,注定了魔族不可能真正地接纳他们,为此当然要跪舔,越不被接纳越要跪舔。我的老家把这叫做皈依者狂热,算是一种心理现象。”
“问题在于,跪舔又怎么样呢?这群家伙的本事,我们现在都已经看到了,潜力高得可怕而且难以从外部介入。我要是魔王,我也得除掉它们。”
任何一个种族,无论它们有着怎样高超和稀奇古怪的能力,那都还是生物,总要出生成长,总要吃喝拉撒,且存在客观的人口上限。
亡灵则完全不同。
靠着两年前战争留下的尸体,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在靠近帝国的区域,短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造出数量惊人的军队。
这些军队还无需吃喝,且绝对忠诚。
这种能力如果让它们放开了搞,完全有可能发展成一支比整个魔族加在一起都还要强大的力量,甚至直接颠覆现有的体系。
对人类是威胁,对魔族来说更是威胁。
所以,不管它们如何忠诚,如何示好,如何仇视人类,这个巨大的堪称核地雷的玩意儿,都必须被拆掉。
所以才会玩这么一出。
这个计划,囊括的对象甚至有可能不只局限于亡灵。
一开始被派来参与其中的无面者,以及留守在里尔巴斯的兽人,恐怕都是清除的对象。
无面者行踪诡秘,能力过于bug防不胜防,而且显然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和亡灵一样是不安定因素。
而兽人,被艾泽凌虐了几次后,已经有不少人心态爆炸开始崇拜艾泽,就算它们的军队能重建,后续也可能会出问题。
这次帝国远征魔族那边的布置,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借人类与艾泽之手,铲除对魔族团结不利的异己去的。
就连兽人士气崩溃投降,很有可能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哼,反正我跟亡灵总得死一个——甚至一起死。而对那位魔王来说,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我守住了里尔巴斯,帝国收回领土之前沦陷的而已。不,要是真的变成了这样,那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如今魔族占据的人类领土,都是在上一代魔王任内抢过来的。
众所周知,前任的功绩,有些时候对现任来说反而是压力。
如果操作合理的话,靠着领土沦陷为契机,反而能大做文章丧事喜办,打击一下魔族内部支持前任魔王的派系。
怎么都不亏。
赢赢赢,赢麻了。
那位从未露面的魔王能算计到这一步,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而且还很拧巴——这是可以肯定的。
薇尔莉安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严肃:
“照这么说的话,那我们现在不是完全掉进圈套里了吗?要怎么办?”
“说是圈套也不准确啦,对我们来说,亡灵无论如何都得打,里尔巴斯也无论如何都要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坑了亡灵一把,客观上也降低了我这边守城的难度。所以我才说这是合作啊,算是某种很畸形的互惠共利吧。”
说着,他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件事先放一边吧,根据我的观察,大概今晚亡灵就会开始攻城,这个才是要优先考虑和应付的,魔偶和更新的防御计划必须要尽快到位,至于那位魔王大人嘛……”
艾泽冷笑着,垂在身侧的拳头也逐渐攥紧,像是要捏碎些什么的直爆青筋。
“跟我玩阳谋,拿我去对赌,然后还想着稳赚不赔?笑死,哪有这么简单?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可得好好清算一下这件事,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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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提娜·卡尔赛德带着殿后的队伍回到了亚尔斯堡,并在城外与互送皇子先行离开的那部分人汇合。
这些隶属于卡尔赛德家族的军队,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晚,与亡灵直接交战,被迫分头行动而又一度身陷重围。
最终,却在没遭遇重大损失的情况下,撤到了安全地带。
只要稍微修整一下,补充一些后备人员,立刻就可以重新投入战斗。
在昨晚那样的局面之下,做到如此程度,堪称奇迹。
但克丽丝却高兴不起来。
这一壮举,是艾泽反应迅速、认清局势并且迅速做出部署,而后又主动犯险,以自己深陷重围为代价才换来的。
跟她本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的关系。
甚至,她还在最关键的时刻犯了浑。
差点把部下们的性命搭进去不说,还差点违背了艾泽的布置,浪费他努力的同时,将整个的战局置于危险之中。
至于开战前说的,像是要独当一面啊,像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后堂堂正正地立于艾泽身侧之类的觉悟,更是丢的一干二净。
真不是一般地失败。
这样的自己,居然还得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统筹全局,扭转整个战线的局面,并且救艾泽与水火之中?
自己有这个能力么?
自己有这个资格么?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在严重到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之中,克丽丝近乎有些茫然地下达了命令,让军队原地警戒和整备。
她则带着几名核心部下,穿越城门,返回了亚尔斯堡。
此时的亚尔斯堡,由于战斗的全面开始而进入了戒严状态,因此街道上,除了留守的巡逻队外,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但即便如此,从两边建筑中投来的怀疑与审视的目光,依然让克丽丝如芒刺在背,甚至还能幻听到各式各样或失望、或嘲笑、或责备的窃窃私语。
也可能这并不是幻觉。
毕竟那么大张旗鼓的出征后,不到一天就回来了,还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谁都知道不可能是打了胜仗。
会有上述那些负面的舆论,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如两年多前克丽丝战败的那次……倒也有些区别。
当时甚至还有人朝她扔菜叶子和鸡蛋,这次没有,算是有点进步吧。
蓝发的少女自暴自弃地如是自嘲着,这样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而随着宛若梦游的脚步的行进,城堡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一并进入视野的,还有立于城堡跟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对方就已经扑了过来,直接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克丽丝!?你没事啊!?先回来的人说你被包围了,我跟你父亲正担心呢!”
“妈妈?您这是……想干什么?”
因为遭到了无面者之王的袭击,而尚未完全恢复的卡尔赛德侯爵夫人,直到一天前作战开始的那一刻都还在卧床休息。
这会儿,不仅站了起来,甚至还穿上盔甲佩戴好了武器,全副武装,似乎随时准备踏入战场的样子。
侯爵夫人用力地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头发:
“干什么?当然是带人去接应你啊!这种情况下你父亲作为领主不能离开,那除了我还有谁能干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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