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嗯。”
艾泽昂起头，把杯中剩下的水全部倒进嘴里，又擦了把嘴角。
“首先，可以肯定，那个药剂昨晚并没有在罗莎琳的身上发挥作用，排除了她对小女孩下手的可能性。”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就算是**，对不同人的效果也必然不同。
以罗莎琳来说，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万一这家伙其实喜欢女的，尤其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呢？
那就有可能在艾泽离开后，这家伙对着同房的简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防万一还是得确认一下。
所幸，似乎是艾泽想多了，并没有这种事情。
小女孩身上肉眼可见的部分，也没有此类行为留下的痕迹。
克丽丝听完一脸懵:
“师父……您连这个都要去确认?”
“当然要去确认，这叫严谨！”
艾泽继续说道:
“然后，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终于确定那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话，让克丽丝一下子站起了身，连带着薇尔莉安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两条视线一下集中到了艾泽身上。
艾泽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错误。杀死教会的大量成员，煽动所谓的圣战军去送死之类的离谱行为，按照一般想法，会认为其必然有着共同的目的，比如为了掌握教会所以清除异己啊什么的。”
正是因为无法掌握到其目的，艾泽才会在面对罗莎琳的时候束手无策。
“但是，并非如此，这些行为从来就没有统一的目的，行为本身，就是其目的。”
说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些笔记本，展示在了两人面前。
上面记述着一长串的名字，其中相当的一部分后面被打上了记号。
“这些都是教会遇害成员的名字，我跟教派的人核对过了。其中我做了记号的，都是确认都参与过对纯白圣女成员的迫害——或者要为纯白圣女成员现在的境况负责的人。”
“而没做记号的，也不代表无辜，只是我今天时间不够，访问的教团成员数量太少。如果继续调查的话，我有理由相信，这份名单上的人百分之百都有罪。然后……”
“等等，等等啊师父！”
一旁的克丽丝，听着有些憋不住了。
“您的意思是，那个阴森森的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民除害?她其实是个不得了的大好人?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教派的人去送死呢?”
这是之前困扰艾泽的点。
重视自己的信徒，为此甚至不惜对着教会大开杀戒。
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
可带着信徒去送死，却又百分之百地否定了这一可能性。
而要同时满足这两点的解释，只有一个:
“因为，是信徒们自己这么期望的。”
“啥？”
“不管是制裁教会，还是发动此类自杀式的远征，都是信徒们自己期望的。”
艾泽说着，看向了薇尔莉安:
“薇尔，你之前说过，信仰网络是以指向性的魔力为基础，将信徒们的意识连接在一起的结构，对吧?”
“是的。”
“如果罗莎琳自己的意识也被接入其中的话，会怎么样？她是能够单方面地操作所有人的意识呢？还是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第64章 圣女/虚无（2）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从认知到罗莎琳这个离谱的存在开始，艾泽就无数次地在脑海中，试图去理解这个人物。
通过各种看似矛盾的行为，他构筑出了无数个“罗莎琳·梅瑞狄斯”的形象。
其中有的，想要通过盲信与恐惧，夺取整个教会的控制权。
有的，则沉溺在虚无缥缈的追捧与虚名中，试图让自己成为那个被崇拜的神。
但无一例外，所有的这些形象，都是狡猾至极的阴谋家。
毕竟，按一般思路来说，连艾泽都绝不可能策划出那些离谱的行动，罗莎琳却能够做到，那她的智慧必然远在艾泽之上。
但是，真的如此吗？
信仰网络的存在被确认后，罗莎琳的作案手法变得简单了起来，艾泽也因此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角色。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想复杂了?
有没有可能自己在第五层，以为她在第六层，但其实她在地下室?
在两年间的各种场合，在数不清的残酷战场以及尔虞我诈的社交晚会中，罗莎琳面对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及随之而来的追捧。
当然还有羞辱。
任何的羞辱，都没能攻破罗莎琳的假笑。
直到昨晚。
昨晚，艾泽甚至都没有进行什么人身攻击，只是用轻描淡写的态度否定了罗莎琳那套信仰大于一切的说法。
她居然因此而不笑了。
或者说，因此而破防了。
这说明，于艾泽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嫌烦的信仰，对罗莎琳来说则是最为重要甚至无可比拟的事物。
在这之前，哪怕发现了信仰网络的存在，艾泽也按照之前阴谋家的那套猜想，仅仅认为其是罗莎琳控制信徒的工具。
然而，工具不可能是最重要的。
艾泽便再度评估信仰网络。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罗莎琳所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信仰的话，在以前的艾泽看来都是疯话，都是一个大阴谋家为了掩盖自己所作所为而找的借口，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
但是，一旦开始思考这些话的合理性，并且将之与罗莎琳的行为结合起来的话，居然所有谜团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罗莎琳说那些教会的受害者罪有应得，该死。
确实。
罗莎琳说远征是信徒们想发动的，与自己无关。
实话。
甚至在塔菲亚，那个刺杀大主教科林的狂信徒，也真是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信仰——完全没错。
之前，她曾对着女神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慌。
目前看来甚至有可能是真的。
虽然很讽刺。
而顺着这个思路下去，艾泽立刻想到，罗莎琳或许不是在单方面地利用信仰网络，而是自己也在受其影响。
因此来向薇尔莉安求证。
薇尔莉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如往常地托起了下巴，开始思考。
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抱歉，如果不知道信仰网络具体的构成与原理的话，那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但是……确实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她一个人的意志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所有信徒的意志的相加。可这也只是推论吧？万一她并没有直接地受到影响，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而在单方面地迎合信徒呢？”
薇尔莉安的说法与艾泽的区别在于，罗莎琳受到信仰网络的影响，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可奈何。
艾泽当然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所以他立刻答道:
“不太可能是主动迎合。”
“为什么？”
“参照罗莎琳对莉亚态度的变化就知道了。”
之前说过，罗莎琳对莉亚态度的变化，分为三个阶段。
艾泽在队时，她对莉亚不管不问且放任。
艾泽离队时，她愿意牺牲莉亚换取艾泽重新回到教会。
圣都骚乱后，她又希望能够修复艾泽和莉亚的关系，再度一起共事。
“这三个阶段的变化，看似反复无常，其实是有规律的，知道是什么吗？”
薇尔莉安与克丽丝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毕竟怎么看，都只会觉得这货是精神分裂，又何谈规律呢？
“规律是，她对莉亚的态度，与信徒们的舆论和认知是完全一致的。”
一开始，教会成员对莉亚的认知是，很能打的疯狗。
嫌弃她的人很多，但毕竟是一号神选勇者，战斗力又长期占据人类这边的第一名，还有艾泽压制着她。
所以大家觉得，捏着鼻子也不是不能忍，随她去就行。
而人类总是喜欢折中的。
你说收拾莉亚，大家或许都不太情愿。
但你说艾泽会因此而离队的话，那大家也就都愿意聊一聊收拾莉亚的事情了。
所以，第二阶段，罗莎琳才希望牺牲莉亚把艾泽给换回来。
因为那时候教派，甚至整个教会的信徒们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还因此对莉亚这个逼走了艾泽的罪魁祸首怨气冲天。
而等到第三阶段，情况又变了。
在杀死了数十名罪大恶极的教会高层，又经历了那场审判后，莉亚从人人唾弃、不知道怎么混成神选勇者的疯批，一夜之间变成了替天行道的英雄。
风评瞬间逆转。
罗莎琳对她的态度，也因此又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尽管从上帝视角来说，这一切都是罗莎琳自己促成的。
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艾泽并不认为，所谓迎合教派能够迎合到这种程度。
所以，罗莎琳的意识与信仰网络进行了强制的绑定，这才是更合理的解释。
这话，让薇尔莉安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去，重新开始检查药剂，顺便露出了苦笑:
“按照这么说的话，那家伙岂不是跟以前的我一样了?完全受制于外部的意识，一点个人的自由都没有，想想还有点可怜呢。”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事实的情况可能比这推论要更加麻烦。”
“唉?”?2
以为话题已经告一段落，各自移开了视线的克丽丝和薇尔莉安，瞬间再度看了过去。
在她们的注视下，艾泽的表情严肃异常:
“罗莎琳被信仰网络所控制，这一说法能解释大部分的怪异现象，却并不能解释所有的。比如，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认识的那几天晚上，发生的那次刺杀吗？”
“嗯，当然记得。”
艾泽麾下圣战骑士团的几名骑士，像是疯了一样，闯进了两人位于塔菲亚的宅子之中，意图趁着艾泽不在，刺杀独自一人留在房间中的薇尔莉安。
失败后，甚至集体自杀，不打算泄露任何哪怕一点的情报。
从表现上来看，整片大陆上也只有罗莎琳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因此几乎可以肯定，必然是她策划的。
但这就跟前面的说法相矛盾了。
当时，艾泽离队还是个秘密，并没有被广大信徒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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