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去后，她们却追悔莫及 第316章

　　从对魔族的极度恐惧，转变为了对艾泽病态的崇拜和依赖。

　　而这两种心态，共同的来源，则是她那被彻底击碎、摧垮的信心。

　　所以，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我本来想着，借着这次度假机会，故意把她一个人放在塔菲亚，看看能不能趁机搞个脱敏疗法这什么的，结果……唉……”

　　说罢，艾泽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克丽丝的调性。

　　也很清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会对她的精神状态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但艾泽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治疗一下她的脑子。

　　从结果来说，不能说是大获成功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事与愿违。

　　更tm严重了！！！

　　击溃了无数魔族军队，所向披靡的勇者艾泽，就这么在一个发癫的部下面前，感到了真真正正的束手无策。

　　挫败感，涌了上来。

　　看着艾泽这幅样子，薇尔莉安想了想后，坐到了他的身边，安慰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好啦好啦，没必要这样子吧？就算让她这样崇拜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当然不好啊！！！”

　　艾泽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第一，我不是神，被这么莫名其妙地拜和捧只会觉得恶心。第二，神是不会流血的，但我会。这种崇拜发展到极端，真的会不可挽回的！”

　　第一条很好理解，毕竟之前的队伍里，就有两个拜神拜上了头的，还为艾泽的低血压治疗做出了永久性的贡献。

　　看到类似的举措，哪怕对象不同，也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是厌恶。

　　而第二条，则是理性的考虑。

　　克丽丝对艾泽的崇拜，无非是起始于，他击败了克丽丝自己绝对击败不了的魔族军队，因此觉得他无所不能。

　　这种近乎思想钢印的想法，在之后艾泽取得的一系列奇迹般的胜利中，又被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巩固。

　　发展到今天已经不可逆转。

　　可问题是，艾泽真的无所不能吗？

　　当然不是。

　　无论如何优秀，他终究是个人。

　　是人就会犯错。

　　是人就会力有不逮。

　　是人早晚就一定会失败。

　　抱持着这种近乎信仰的思想钢印，其结果，就是在见证“神流血”的那个瞬间，遭遇信仰崩塌的危机。

　　然后，要么因此而再度绝望，要么因此而变得更加极端。

　　跟饭圈的偶像塌房，倒是异曲同工。

　　而无论哪种结果，都是艾泽不愿意看到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薇尔莉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

　　只能是轻轻地薅着他的黑色短发。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随着马车穿过街道，逐渐靠近塔菲亚的中心区域，艾泽才终于是直起了身子。

　　“……走吧，先去军营。”

　　这辆马车并没有车夫，反应是由薇尔莉安制造的马型魔偶拉着前进的，速度更快，而且去哪里和她说就行了。

　　看着艾泽那满是无奈的表情，薇尔莉安疑惑中又有些好奇:

　　“怎么？你想到新的办法了?”

　　“……不，没有，但我都离开了这么久了，总该去卫兵队和骑士团那里露个脸吧?也有事务要处理。而且，克丽丝都变成那样了，再这么放置下去……我也怕她真的出问题。”

　　根据卫兵队长所说，她都夜夜在房间里鬼哭狼嚎到全军营都能听见了。

　　那在众人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她还能整些什么烂活，艾泽都不敢想。

　　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很可能因为反弹和导致病情进一步加重，但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让她疯了吧？

　　挺好笑的。

　　在魔族首脑与军队，甚至是货真价实的死亡面前，都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畏惧的艾泽，此刻内心居然在颤抖。

　　只能说，理性至上的他，虽然很擅长应对阴谋诡计，但对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狂信徒角色，则相当头疼。

　　不管怎么说，马车改变方向，先去军营，再去领主宅邸。

　　很快，便来到了相对僻静的城市一角，骑士团驻地的建筑，就在前方。

　　与守门的卫兵打招呼后，下车步入其中。

　　首先看到的，是一群身着盔甲，正在用涂了石灰的木质武器，两两成双进行一对一战斗训练的混血种。

　　除了之前艾丽西亚村中的居民，后续被解决的奴隶们外，也有一些艾泽离开的这段时间才刚刚加入的新面孔。

　　都是听说了塔菲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赶来投奔的。

　　而统领他们的人，则是——

　　“唉?这么快就回来了?艾泽大人……呃，还是像康斯坦丁一样，叫你老大比较好?”

　　身材高大，而且相当壮硕，有着黑色断角的灰发女性，主动迎上来，满面笑容地如是打招呼。

　　赫卡特，魅魔的混血种。

　　在经历了之前王都事件的试用期后，这位全大陆最著名的混血种领袖，算是认可了艾泽的能力，因此正式入伙。

　　接替了老实巴交的半兽人赫卡特，成为了新组建的混血种军团的指挥官。

　　目前正在新兵训练中。

　　“临时有些事情，就先回来了……至于称呼嘛，看你喜欢，怎么叫都行。”

　　艾泽一边审视着训练中的新兵，一边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而且，你不也是吗？给你放的假应该还没到期才对。”

　　王都事件的每一个参与者，都是真真正正地在地狱走了一遭。

　　所以，上至艾泽下至每一名骑士，都获得了为期半个月的休假。

　　现在还没到期，赫卡特却已经在组织工作了。

　　对此，身材高大的半魅魔，插着腰，一脸得意地捶了锤自己的胸口:

　　“我是佣兵，闲不下来嘛……你说有些事?出什么事了?”

第13章 起猛了，见鬼了

　　作为目前的人类世界中最为强大的势力，和惨遭重创而又四分五裂的王国不同，时至今日帝国依然保有着非常强大的军力。

　　不然，也不会在此时主动发起收复领土的远征。

　　因此，和王都事件不同，这次哪怕艾泽想要参与，也没必要带上自己的骑士团，只要本人过去当个顾问就行了。

　　所以，远征的情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摇了摇头:

　　“不，只是一些我个人的事情……比起这个，克丽丝现在在哪里?”

　　“她啊？肯定是在指挥部里啦。”

　　“能带我过去吗？”

　　“呃，我能不去么。”

　　“嗯嗯，那就拜托你……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艾泽，表情就这样凝固在了那里。

　　眼前的半魅魔，露出了一副混杂着嫌弃和无奈的表情:

　　“那家伙，表面看着挺正常的，但这两天情绪越来越怪了，每天晚上鬼哭狼嚎不说，上次不得不去她那里，结果给我呛得直咳嗽，又干呕了一整天。”

　　艾泽皱了皱眉头:

　　“这么夸张吗？”

　　“嗯。”

　　半魅魔插着腰眯着眼，很是郑重地用力点了点头。

　　“就是这么夸张，甚至站在这里都能闻到。”

　　“……姑且问一下，大概是怎样的味道呢?”

　　“又辣又苦，稍微咂一下嘴，就被辣到喷火，然后又苦到吐出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之前说过，魅魔能感知、品尝并且吸收一切知性生物情感的味道，将之用作自己的食粮，身为半魅魔的赫卡特，在一定程度上也继承了这种能力。

　　负面情绪的味道很差，这点艾泽是知道的。

　　但哪怕是在之前宛若地狱，绝望情绪弥漫的王都之中，赫卡特都没展现出什么不适，忍耐了下来。

　　这里，居然会因为克丽丝的一个人的情绪而直接不敢靠近建筑。

　　那家伙，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精神状态啊？

　　都有些不想去了……那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艾泽歪着头，摸了摸后颈，说话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行吧，那我就自己去了。”

　　“抱歉。”

　　“没事没事~”

　　告别了赫卡特，艾泽和薇尔莉安两人，立刻转向，快步地走进了位于军营中央的一座简易二层小楼。

　　这里是整个军营的指挥中心，也是进行各种文职工作的场所。

　　在艾泽等人进驻后，这里进入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各式人员异常忙碌，来来往往，几乎将本就不算宽敞的楼道，给搞得异常拥挤。

　　艾泽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位于顶楼的指挥官办公室门前。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房门紧闭，而且异常地冷清，几乎没什么人造访。

　　原因嘛，大概是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莫名怪异的氛围。

　　甚至连温度都好像比其他地方低几度，以至于艾泽都打了个哆嗦。

　　错觉吧，应该。

　　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快速地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艾泽看了眼身后的薇尔莉安，在她莫名带着鼓励意味的眼神下，将手压在了门把手上。

　　……话说，见个同伴而已，真的有必要这么夸张么？

　　回归神来的艾泽，在这样的自我怀疑之中，压下了门把手。

　　然后，他明白了，这必要不仅有。

　　而且很大。

　　“我超，鬼——”

　　办公桌后，是一个被凌乱的蓝色长发所包裹的扭曲身形，正一副半死不活似的样子趴在面前的桌子上，用满是血丝且苍白到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瞪着艾泽。

　　外加周身环绕的似有似无的黑色气场，总觉得好像头发都飘起来了。

　　甚至连带着周围的环境，都相当地骇人。

　　从垃圾桶到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或新鲜或枯萎或有些腐烂的花瓣以及花茎，有股莫名的怪味，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墙壁上清晰可见地有抓痕、刻痕，甚至有一连排的四竖一横的计数标记，怎么看都像是坐牢的人在数出狱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