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第1章 审判日
作为目前这片大陆上，最具有影响力的人类势力之一，教会，或者说至高神教会，相比王国帝国来说，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其直接拥有的领地，只有圣都这一座城市以及周边区域，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长达几百年的发展，其将自己的触手伸至了人类世界的几乎每一个角落。
靠着遍布各国各城镇，甚至各个村子的教堂，其掌握着足以与大型国家相匹敌的惊人财富以及影响力。
而随着五年前，此次人魔大战的全面爆发，教会更是获得了来自他们所信仰的、至高神界的直接支援。
前后共二十名……准确来说是十九名战力匹敌魔族首脑的勇者自不必多说，更重要的还有包括附魔铠甲、净化圣水在内，各种碾压原有体系，黑科技级别的技术。
通过对这些技术的垄断，教会所建立的护教军以及圣战骑士团，成为了此世界人类军事力量的天花板。
而在这些实实在在的因素之外，面对着恐怖的魔族军队，绝望的民众也会比和平年代更容易投入宗教之中。
所以，信仰层面上的发展，也同样极其迅速。
虽然眼下，教会的神父与主教们，尚无法撼动各地传统贵族们的影响力。
但许多人都认为，其最终统合整个人类世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总而言之，这整整五年的时间，对大部分人类平民，和部分直接遭重的贵族来说，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对教会，却是不折不扣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而在这五年中，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教会，却在最近，遭遇了几百年来都从未有过的巨大损失。
圣都戒严，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
大量的护教军和圣战骑士团，亦从各地的战线被召回，甚至包括整整两支勇者小队共八名神选勇者。
而即便如此，直到骚乱的真凶被逮捕之前，对方还是绕开重重警备措施，造成了数十名教会高官的死亡。
一般来说，事情到此为止，也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但对这一骚乱，逮捕，仅仅只是个开始。
因为凶手的名字，叫做莉亚·阿尔弗雷德。
当！！！
“庭下被告，抬起头来。”
法槌落下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大圣堂那异常广阔的空间之中，让在座的每一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
莉亚·阿尔弗雷德坐在大厅中央，被十多道施加了强化术式的绑带死死固定在了椅子上，外面还加上了一层铁笼。
在她四周，全副武装的圣战骑士们，围成了一道半圆形的防线，外加两名来自疾风之影小队的神选勇者，立于其左右。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将自己的手牢牢按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只要莉亚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出手，确保其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是将之当场击杀。
此等待遇，在整个教会乃至人类反历史上，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而事实上，莉亚本人现在的状态，远远配不上如此高度的戒备。
在银星小队的成员追捕的过程中，她被奈茵的魔力齐射直接命中，当时几乎半个身子都被火焰烧成了焦炭。
哪怕到现在，过了将近一个月，她的左前臂也依然出于缺失状态，远远没有达到恢复如初的效果。
更糟糕的，则是精神状态。
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长时间关押，以及高度的精神压力下，变得如纸张一般粗糙、干枯，似乎一戳就会破碎。
头部过火，让原本长及腰间的金发几乎完全变成了焦炭，被粗暴截去后，现在只剩下一头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短发。
情绪更是失落到了极点。
眯起的眼睛，浓厚的黑眼圈，面对审判官的发言，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这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无奈。
如之前所说，勇者在教会之中的地位，其实并无定论。
教皇，那是至高神界在人间的代言人。
而勇者，是神界派来拯救信徒的使者。
谁该听谁的?
从字面意义上的亲疏远近来看，似乎教皇的地位好像还低一点。
但作为本地势力的教会，显然不会承认自己居于勇者之下这一事实，所以便刻意模糊了这一定位，然后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和影响力，间接让勇者们就范。
说白了，搁置争议，先打魔族。
这套做法在平时大家一团和气的时候，没什么问题。
可到了现在这种局面，麻烦就大了。
手中握着几十条教会各级高层的血债，换成一般人，足够她火刑斩首铁处女等等酷刑全家桶轮流吃吃到饱。
但对方是勇者，是神使。
光是教会有没有资格审判她这一点，就是个大问题。
更别说一旦审判，有可能需要对她处以极刑之类的了。
教会的高层们一度满是怨气地咒骂尤莉尔和奈茵——为什么在抓捕的过程中，没直接把这混账挫骨扬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总之，光是事情的第一步，即是否进行审判，就争论了二十多天。
以至于在王都事件过程中莉亚就被逮捕，却一直拖到了事件结束后又过了将近一周，才第一次开庭。
此次开庭，在严防死守其越狱可能性的同时，规格也异常之高。
除了负责主持审判的大主教之外，教会高层几乎全部到场，甚至连教皇老头子本人，都坐在了旁听席上。
然而，开场就不顺利。
当！！！
法槌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刚刚更加洪亮，更加用力。
“莉亚·阿尔弗雷德！这里是大圣堂！是你们勇者降临之地，也是离至高神界最近的地方！就算是你是神选勇者，在这里，你也没有拒绝回答问题的资格！”
大圣堂，至高神教会的核心建筑。
从外部来看，其是一座规模惊人，点缀着大量纯金装饰和精致彩绘的教堂。
而如若身处其内部并抬起头来，则能看到大楼级别的高大穹顶，和镶嵌在上面的一块巨型水晶状物体。
在大事件，诸如勇者降临之类的时刻，水晶的流出的圣光会占据整个空间，据说那就是连接至高神界的入口。
无论如何，大主教的说法并非在唬人，而是确有其事。
所以，这一说法，终于是让死人一般的莉亚抬起了头。
总算是能正式开始了。
“咳咳——”
德高望重的大主教干咳了两声，拿起面前桌上的文件，抬起眼睛用标志性的很不友好的余光扫视着莉亚。
随后换上了严肃的语调，说道:
“神选勇者莉亚·阿尔弗雷德，你在上个月的王都骚乱中，涉嫌大量对教会的暴力罪行，包括三十七起谋杀案，一起谋杀未遂，二十四起财物毁坏，暴力越狱，以及意图违抗教会进行异端行为，上述指控你是是否承认?”
“……”
莉亚重重地喷出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注视着大主教。
仍然一言不发。
大主教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坐在会场一侧的某个人物，便“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审判官先生，请允许我，代表异端裁判所发言。”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相当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上下的裁判官，他是目前代理的异端裁判所领导者。
在极度注重资历的教会里，能以这么轻的年纪担当大位，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么地出众，而是单纯因为，裁判所已经无人可用了。
作为莉亚疯狂刺杀行为的最大受害者，裁判所的高层在之前的骚乱中，接连不断地折损了十多位领导者，上任一个死一个。
老资历的人完蛋了七八成不说，剩下的老家伙们也都吓破了胆，说什么都不敢再去坐这个要命的位置。
哪怕是莉亚已经被捕的现在，他们也仍然心有余悸。
只能是推了个没太多资历的中层出来，算是个顶包的倒霉蛋。
作为教会内部斗争食物链顶端，异端裁判所一向是鼻孔朝天傲慢至极，想整谁就整谁——除非你官大。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这种气，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憋。
所以，他们这次不惜一切代价，力主要把莉亚粉身碎骨。
大主教点了点头:
“嗯，允许你发言。”
“审判官先生，我希望纠正一点，不仅仅是三十七起谋杀这么简单，其中有六起的受害者，在死前遭遇了极其残忍与异端的折磨与虐待。”
代理人用念诗般做作的语调，配合着手舞足蹈的夸张动作，慢慢旋转一周，以把自己那捏出来的沉痛表情，向全场展示。
“作为神界忠实仆从的他们，本该为神圣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以如此亵渎的方式了结了生命，这等行为，绝对不能被原谅！因此我方建议，即刻以异端罪名将犯人处以极刑，同时剥夺其勇者头衔，以证教会与神界之威严！”
“呵——”
听了这话，莉亚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波动，露出了一个很是不屑的笑容。
“剥夺勇者头衔……那是女神大人赐予的，你你们……也配！?”
“你居然敢——”
“肃静！！！”
大主教用力地敲着法槌，着急忙慌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如果你方有新增证据提交的话，就发言，定罪审判什么的，还不到那一步！”
说罢，又转向了莉亚:
“我再问一遍，勇者莉亚，你是否承认所有的上述指控?”
原本打算烂到底，死了也就死了。
但这帮混蛋杀人也就算了，好死不死非要给莉亚扣一个异端的帽子，那这就绝对不能容忍了。
莉亚的情绪因此振作了不少，带着嘲弄和得意的笑容回答道:
“人，是我杀的，但那都是女神大人的旨意，女神大人要我去制裁异端！至于遭受了酷刑的那几个，呵，只能说明他们的罪行比其他人更重而已！”
“听听，听听！大伙听听！这个罪人，居然声称神圣的教会人员是异端！天下还有比这可笑的事情吗？她是不是异端，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代理人趁机眉飞色舞地如是说道。
这种无限套娃互盖帽子的行为，本质上跟小朋友吵架的“反弹再反弹”没多大区别，实在是称不上什么体面。
两神棍疯狗互咬，如果艾泽在场的话，甚至有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
同样皱眉的审判官，立刻狠狠地瞪了代理人一眼，把他逼回了位置上，然后继续对着莉亚询问道:
“你说这是女神大人的旨意，被杀的人有罪，那女神大人是如何给你下达旨意的?那些人又有什么罪?”
“什么罪！?这还用说?我可是神选勇者，是女神大人直接选中的神选勇者！这群混蛋都能说我是异端了，他们不是罪人，那谁是罪人！?”
反正就是没啥营养的车轱辘话来回说。
被捕后受审是这样，正式开庭还是这样。
哪怕是教会的虔诚信徒，此刻脸上都止不住地一脸嫌弃。
异端裁判所的代理人更是满脸的笑容，又站起来想着趁机落井下石。
然后又被大主教一眼瞪了回去。
“勇者莉亚，我问你，在全城戒严，所有高层都受到严密保护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绕开所有的安保措施，进行这么多起罪行的?”
此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因为这是最关键的部分。
莉亚是个疯批，而且是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疯批，这一点哪怕在事发前，也是全教会上下都认可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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