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头
“您在做什么？”
“...仰望星空。”
“您是咸鱼吗？”
莱茵哈特很想这么吐槽一句，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非常自然的坐在了菈妮的身边，沿着她的视线朝向远方的天空望去。
但是那里除了那翻涌的乌云外什么都见不到，哪里有什么星空。
不过既然菈妮这么说了，他也不便说什么，谁让她是公主兼二老婆呢。
只是，注视着这片翻涌的浓重乌云，他的不禁想起了一首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嗯？”
莱茵哈特忽然吟诵的诗句引起了菈妮的注意，侧目看向他：“...很美的句子，是你做的吗？”
“并不是。”莱茵哈特摇摇头否定道：“这是来自我的家乡的诗，只是见到此情此景有感而发。”
“...是吗。”菈妮优雅的抿嘴露出微笑，心中回味着莱茵哈特刚刚吟诵的诗句，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被笼罩的灰色天空。
“既然能够流传如此美丽的诗句，你的家乡应该很美、很自由....应该是交界地之外吧。”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落寞，尤其是提到自由两个字的时候。
“没错。”莱茵哈特承认了这一点，缓缓低下头将视线放在了亚坛高原上。
王城内喧嚣繁华的集市，城外巡逻的军队，远方峡谷内那些如同荧光般在黑暗中飘荡的灵魂水母，以及那转瞬即逝的虚幻魔法塔....
这一刻，见到这和谐的一幕，莱茵哈特又不禁感慨道：“但是菈妮，你有一点说错了，我的家乡的确很美，但自由这个词汇对我们而言却特别陌生。”
“就想着偌大的王城，亚坛高原以及整个交界地一样，我的家乡就像黄金王朝的初期那般，被多如繁星的权贵势力分割而治，又像在这黄金律法的统治下维持着那虚假的和平同时束缚着所有人。”
“由王与神统治着贵族，而贵族压榨着下面的人....为了维护这种统治，他们甚至想出了许许多多的花样....”
“...那还真是令人感到残忍呢，没想到交界地之外的世界亦是如此。”
“是啊，的确很残酷....”
普通人每天都要为了生存而拼命，而那些利益至上的大人们成天穿着昂贵的衣服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嘴里却喊着廉价的口号，给下面的人喂吃不完的大饼。
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所以说，弱者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无非就是从一个牢笼换入另一个牢笼的区别，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感受到牢笼的差异性罢了。”
说着，菈妮的眼睑渐渐低垂，仿佛正在思考，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那么莱茵你认为如何才能获得自由，就像是在这广袤无垠的交界地之中。”
“为什么忽然间这么问？菈妮殿下您应该很自由了吧？身为高高在上的月之公主....”
听到莱茵哈特这么说，菈妮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她明明以为莱茵哈特是很了解她的想法的人，甚至认为是知己，但是现在却说出这种话...
当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想要呵斥时，看到的却是莱茵哈特的脸上写满了戏谑，不禁羞怒道：“...莱茵哈特，你是想让我蒙羞吗？！”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莱茵哈特没心没肺的大笑着，却再次迎来了菈妮的怒视。
见此，他连忙止住笑声，很果断的举起双手投降道：“...我知道错了菈妮大人！”
这不是怂，跟二老婆兼自家主子道歉的事怎么能叫怂呢？
这叫从心。
“不过既然您已经问了，那么我还真有那么一点想法。”
“...说说看。”
瞧见莱茵哈特已经恢复到正经的样子，菈妮也选择侧耳倾听。
“嘛，其实想要在交界地得到自由很简单，其一便是拥有超乎一切存在的实力，其二就是摆脱黄金律法的束缚....但眼下这种情况，先不说第一条，第二条就没办法做到。”
“即便是蕾娜菈大人那般强大的英雄，最终还不是被黄金的英雄拉达冈耍的团团转吗？”
“...你见过我的母亲？”菈妮询问道。
“嗯，的确见过。”莱茵哈特没有隐瞒，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在前往魔法学院帮助瑟濂老师叛逃的时候与穆格拉姆聊了聊，之后又到大书库里见了蕾娜菈大人一面。”
“蕾娜菈女王现在已经完全的陷入了她的幻想与梦境，始终抱着那颗琥珀卵，嘴里念叨着乖孩子降生之类的话，清醒的时候很少。”
“...或者说蕾娜菈大人本身就不愿醒来面对现实，但我感觉这件事应该绝对和拉达冈有什么关系。”
即便现在拉达冈成为二代艾尔登之王，莱茵哈特的语气中也没有丝毫尊敬的意思，甚至将锅果断的甩给了拉达冈。
对他而言，拉达冈并不是什么艾尔登之王，只是单纯的一个背叛者，从黄金王朝来到卡利亚卧底的奸细。
“...嗯，我也明白，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菈妮也是赞同莱茵哈特的说法，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前去质问自己的生父拉达冈吗？
可即便质问，也不可能从拉达冈的嘴里撬出点什么。
自从这次见到拉达冈，她就已经无法在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感受到任何往日的温情，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冷漠与无情。
对此，莱茵哈特也能够理解，轻声劝说道：“没事的，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将蕾娜菈大人唤醒。”
反正这是现实又不是游戏，他相信绝对有唤醒蕾娜菈的方法。
实在不行，那就使用物理唤醒疗法，他就不信蕾娜菈真的就醒不过来。
毕竟，疼痛才是人类最好的交流方式，身为儒学大家的范马孔子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嗯...”菈妮点点头，将魔女帽摘下抱在怀里，任由晚风拂过她的发梢，撩起飘扬的红发，只是那精致的侧颜看上去有些落寞。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刚才说的很困难，但是在不久的未来我感觉这一切都不会再困难。”见状，莱茵哈特再次将话题转移回去：“如果菈妮殿下您真的想要获得自由，那么倒是可以试着答应加入玛莉卡女王的计划。”
“...你竟然知道那个计划？”菈妮微微眯起双眼，稍稍有些诧异，但随后便反应过来，轻笑道：“...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永恒女王】玛莉卡一直来找你，会将这份计划告诉你也能理解。”
“你...都知道了？”莱茵哈特心虚的挠了挠脸，别提有多尴尬了。
就好像和小三偷偷开房，结果全被老婆看在眼里，却始终什么都没说，直到现在才点明一样。
“......”
菈妮微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仅知道，还听得非常清楚，而且是每一晚！
虽然玛莉卡每次都用类似结界的黄金之力笼罩房间，可是菈妮并非普通人而是半神，又怎能完全瞒得过她呢？
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很气愤，但是在她刚想要找到玛莉卡单独聊聊关于抢夺她的骑士这件事的时候，玛莉卡却主动的找到了她，并且告知了这所谓的计划。
于此，她才彻底明白过来这一切。
也是惊叹这位神祇的想法。
“那...菈妮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是怎么看待你和玛莉卡女王之间的丑闻吗？”
菈妮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淡然，反而酸酸的，而且很生气。
在交界地，固然伦理之类的并不是那么重要，即便是身为【月之公主】的她也是一样。
她所气愤的是，她的骑士，可以说是除了布莱泽以外最信任的骑士居然在这件事上瞒着自己，只字不提！
这还有把她这个公主殿下，身为知己的自己放在眼里吗？！
“那个...菈妮，你别误会，我和玛莉卡之间这种关系完全是因为交易维持的....”
“...唉，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菈妮忽然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仿佛看穿了尘世那般。
她的确知道其中的缘由，玛莉卡也曾经与她说过，更明白莱茵哈特对自己的忠诚，即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臣服于玛莉卡。
只是，这莫名的不甘心是怎么回事呢？
94.玛莉卡：今天我想白嫖（4.5K）
“...玛莉卡与我说的计划就是这样。莱茵哈特，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这个答案你不是已经有了吗？”莱茵哈特侧目看向菈妮。
“但是，我想知道你会如何选择。”
菈妮的声音透着几分严肃，眼神很迫真。
就在不久的刚才，菈妮将玛莉卡对她诉说的计划对莱茵哈特说了一遍。
虽然和他听到的有些地方不同，但目的与大概都是一样的，甚至增添了许多不同的细节。
正如他猜想的那般，玛莉卡果然还有所隐瞒，并非道出全部。
顺便他也知道了这几日玛莉卡和菈妮私下里还讲述了什么——
关于命定之死的一切。
“...那好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莱茵哈特耸耸肩道，将双手撑在地面上，仰望着头顶上那巨大的树冠。
“你渴望自由，不想受到任何的束缚，但现如今能够彻底自由的方法只有这么一条路可选。”
“因为即便玛莉卡女王的计划成功了，那么崩盘的也仅仅是黄金律法的治下，那群传话筒双指可还不会因此消失，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威胁。”
“所以，如果想要彻底摆脱一切，也只能放下当下的一切。”
“毕竟，想要得到自由，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是他的真心话，没有丝毫的揶揄奉承。
对于菈妮的选择，他一直都是保持着赞同之意。
虽然菈妮也可以活着，但只要活着，等到褪色者归来的时候也一定会遭受到那群褪色者的讨伐，这是身为黄金律法下半神与神人注定的命运。
并非玛莉卡造成，而是黄金树或者说无上意志的选择。
而且，相比于能够闭关锁国的圣树以及易守难攻的火山宅邸或是深藏于地下的鲜血王朝与坚不可摧的罗德尔王城，人丁稀少的卡利亚更加容易对付。
真要等到褪色者对卡利亚进行讨伐的时候，那时候迎来的死亡将会是无法挽回的那种。
毕竟，褪色者可是被称作掠夺者，他们的刀刃能够彻底杀死交界地上除了被庇护的双指外的一切。
不过，最关键的是人偶模样的四手菈妮虽说比不过现在这般雍容华贵，但也倒是挺可爱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造孩子，这点真的挺遗憾。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菈妮沉默片刻，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魔女帽，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莱茵哈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感觉自己似乎倚靠莱茵哈特的时候比倚靠布莱泽要更多。
就像是现在，明明这件事她可以自己决定无需任何人来帮助，但是却想要问问莱茵哈特的意见。
得到肯定之后，心中还浮现莫名的喜悦与悸动....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毕竟我可是菈妮公主您钦点的骑士啊。”
自从来到交界地以来，莱茵哈特感觉自己好像是活在梦里。
邂逅了瑟濂老师，帮助她改写命运。
在星与月的战争中获得功绩，成为卡利亚骑士，甚至得到菈妮公主的赏识，成为她的骑士。
现如今又跟随菈妮来到王城，遇见了兰斯桑克斯与菲雅，甚至与玛莉卡邂逅了一段露水情缘，最关键的是还成功加入了玛莉卡的计划。
这一切，真的如梦似幻，令人感到有些不真实。
如果是梦的话，他希望能够继续做下去，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既然如此，我还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菈妮，似乎变得正视起了一点，甚至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看向他询问道：“骑士莱茵哈特，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啊，您当然是我侍奉的公主大人咯，还有什么其他看法？”
“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对于他的玩笑，菈妮用严肃的语气给怼了回去。
莱茵哈特也明白过来，这件事似乎不能有玩笑搪塞过去，于是便全身放松下来，轻松的说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您是卡利亚的公主，也是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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