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堂真矢
羽贺真弓在很多时候都容易过于直球,不太会使用委婉语句,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神乐优,她这么问问题未免显得有点自作多情。
“偷、偷看?谁会偷看你啊?”神乐优语气惊慌之后有点恼怒,她下意识地又用手指去卷头发,扭过头,“我只是看你有点眼熟罢了。”
“你在哪里见到过和我很像的人吗?”羽贺真弓紧接着问,语气警惕又不信任。
神乐优被追问得恼了,和梦中见到的那个守护者性格根本一点都不一样嘛,她嘴硬道:“只是我看错了,你这人和她根本不像。”
梦里的守护者小姐性格多好啊,被偷看的时候只会对“自己”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而不是像面前的羽贺真弓同学这样咄咄逼人。
羽贺真弓不知道面前这位神乐优同学到底有什么样的转变,她愣头愣脑:“‘她’又是谁?”
“……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啦。”神乐优嘟囔,“和你没关系。”
羽贺真弓皱起眉来,思考着什么。
她对面前这位神乐优的在意,其实来自于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故人在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着自己。
甚至于性格都很相似,都是这么不喜欢好好说话,稍微说上两句就会开始生气。
“什么梦?”她本着刨根问底的原则,继续询问。
然后收获了神乐优气呼呼的白眼和不耐烦的回答:“我做什么梦关你什么事情啊?”
真是的——!这个羽贺真弓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明明长着这么一张让人有好感的脸,却不说人话,真讨厌!
回头就和老师说换个位置好了,就说自己坐在教室后边看不见黑板。
因为羽贺真弓长得比较高,她的位置被安排在教室最后边。远野瞳和高条百合则是主动申请坐到教室后边和羽贺真弓一起的,毕竟她们两个的视力确实优秀,而且也更想要和不太合群的羽贺真弓坐在一起。
而神乐优因为跳级,其实无论是在身高上还是年龄上,坐在前排都比较好。
羽贺真弓看着这气鼓鼓的紫色番薯,知道今天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好作罢。
而且还把人惹生气了……对了。
她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每天都会准备好的糖果,挑了颗葡萄味的,塞到神乐优怀里:“给你。”
神乐优:“……你干什么?”
“消消气。”羽贺真弓的表情真的无辜得很讨人厌,偏偏她还一本正经觉得这样做没什么问题,“保持心情愉快。”
神乐优:“……”
神乐优:“……………………”
她被这么一看,顿时被折磨得有点没脾气了。
被羽贺真弓这么盯着看,只好收下这份葡萄味的糖果,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就好了吧?”
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天色都阴了下来,看起来是下午要下雨的样子。神乐优不是很想要继续耽误时间,于是就顺从了羽贺真弓的意思。
然而,羽贺真弓却似乎正在走神,慢了一拍才听清楚神乐优说的什么。
她回过神来,认真道歉:“感谢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是我冒昧了。”
“……算了,既然问完我就走了。”神乐优知道羽贺真弓和自己梦中见到的守护者并不是一个人,顿时感觉有点没意思。
而且羽贺真弓这么严肃地对她道歉,也还是让她感觉有点不自在。
在下楼之前,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羽贺真弓不耐烦道:“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已经开始刮风了,傻子才会在这里站着挨D……”
“砰!”门被猛然合上,甚至差点打到神乐优的鼻子。
本来出于对方长着一张好脸,以及还是自己同学的份上,神乐优别扭地想要关心一下对方。
没想到,“挨冻”这个词还没说完,就被羽贺真弓给粗暴打断。
“喂!你在干什么啊?!喂!”神乐优气得跳脚,就想要打开门去找羽贺真弓讲道理。
却没想到,大概是门合上之后被羽贺真弓在外边顶上了什么东西,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顶开。
而现如今的天台上,形式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在羽贺真弓原本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伫立着一位身形巨大的深色皮肤女性。
那女性就像是个小巨人,浑身布满古怪的血红色纹路,面无表情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真弓……”张开口,暗色的眷属口中发出低吟,“真弓……”
她只是用一只手,就能将羽贺真弓捏着脖子轻松举起来。明明身高在同龄人中也是高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往人高马大那方面走的羽贺真弓,在对方手中就像是还未成年的小猫一般孱弱。
羽贺真弓双手紧紧抓着眷属粗壮的小臂,脖子已经发出不妙的声音,而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她的视线,仍然带着怀念黏在前辈的脸上。
紧接着,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还没有……死吗?”眷属如此说,也露出和往日并无二致的豪爽笑容。
那笑容让羽贺真弓想起,在很久之前,乌尔扎娜前辈教她要在坏死的时候干脆利落地舍弃除了核心之外的任何身体部位,甚至于徒手帮她抠出坏死的眼珠。
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的时候,痛得神志模糊,在前辈的手下下意识拼命挣扎,也还是被徒手镇压。
那时候,前辈教会自己的就是要“活下去”。
尽管到后来,前辈也忘记了那一课的内容,羽贺真弓也还是记得。
自愈会留下疤痕,损坏得太严重的部位就要直接舍弃掉……要学会自已一个人也努力活下去的方法。
被这样掐着脖子,羽贺真弓说不出话,但表情却已经传递出了足够的信息。
——没有。
——我还记得您曾经教授的内容,丑陋地活着呢。
羽贺真弓的手中出现一把短刃,狠狠地刺穿了乌尔扎娜的手背。
第二十八章 有点吓人
在很久之前。
乌尔扎娜在沙漠驿站收到了友人寄来的信件。
在信使递来那封薄薄的信件时,她愣了一下,在身上衣服擦了两下手,蹭掉混着沙子的血,这才接过来。
小小的一封信,在她的掌中像是纸片,只得小心翼翼地撕开。
友人在信件当中写着,她如今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但仍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我这是十足自私的请求,乌尔扎娜。但我仍然想要请求你到远东之地来。我是如此想要见你最后一面,我的挚友。如果不巧我已经逝去,也请你带走我的孩子。莫要让她长久地在我坟墓前垂泪。】
【她和你一样,成为了被选中的代行者。我在先前的信件中与你提过,小羽毛生来体弱,我总害怕她比我先一步离开……如今我将抛弃她独自离去,心中有万千不舍,却也必须松手。】
【雏鹰需得离巢,我也应回归长河。】
【或许百年后,我得以与她、与你再次相见。】
是她来的信啊……乌尔扎娜脑中浮现出总是微笑着的女子纤细身影,眨了眨眼睛,将信折叠起来,塞进背包。
该调整行进方向了。
巨人一般魁梧的守护者只是匆忙喝了一口——或许在他人看来是一整桶——酒水,擦了擦嘴,扔下金币,便继续启程。
她高大并且强壮,有着无限的体力,能够将寻常的赶路时间缩短至一半。
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却是与远东之地相隔甚远的无边沙漠,再往外便是世界的尽头。就算是再怎么压缩时间,终究也还是在两个月之后,才迟迟赶到。
拉着人一打听,友人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回归了生命长河,距离给她寄出信件也就只隔了不到一个月。
是了,信使的脚程并没有她快。她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信使或许是花费了小半年才见到自己。在信寄到的时候,自己的友人已经离开了这世间。
不用费什么力气,乌尔扎娜找到了还待在村子里的,友人所托付于她的“小羽毛”。
那孩子真的轻飘飘如羽毛,身形瘦弱不说,皮肤也白得很,还是个小萝卜头,还没有自己胳膊的长度高。
羽贺真弓,那孩子的名字。
这边人们所取的名字确实有些拗口,来自沙漠部族的乌尔扎娜在叫羽贺真弓全名的时候总会咬到舌头,又觉得叫“小羽毛”或许会让对方想起伤心事,便直接唤了“真弓”。
“真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乌尔扎娜蹲下来才能和羽贺真弓对视,她就算是尽可能压低声音,那嗓门也足够让门板振动起来。
和瘦弱的羽贺真弓一对比,可真是个狗熊一般的庞然大物。
羽贺真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但对方自称是和她一样的“守护者”。
在照顾重病的妈妈时,她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发,不小心滚下了村子后山的湖里。本来以为绝对会直接开始轮回,却听到了温柔得令她落泪的声音。
那道声音与她缔结了活下去的契约,让她能够成为传说中的守护者。
在这之后,她将永生,不入长河。
但这意味着什么呢……羽贺真弓将妈妈埋葬之后,对自己的职责一无所知。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走出过这个村庄,没有领会过外界的风景,这双腿也不是能长途跋涉的腿,瘦弱得只走两步就会气喘。
茫然又悲伤的几个月很快过去,村子里来了个据说是自己妈妈朋友的、小山一样的女人。
对方展示了妈妈寄出的信件,又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作为守护者的【祝福】,然后问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旅行,会将自己培养成为足够独当一面的守护者。
在这个时代,羽贺真弓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想要离开故土非常简单,只要背上行囊就好了。
简单收拾了行李,羽贺真弓跟着乌尔扎娜,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
“……【自爆】?你的祝福是这种东西吗?”看看羽贺真弓这小胳膊小腿,乌尔扎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头疼的神情,“这东西是能随便用的吗?”
羽贺真弓背着双肩旅行包,仰着脑袋茫然看她:“有什么问题吗,前辈?”
此时的羽贺真弓还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萝卜头,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也没使用过自己的祝福,对此并没有太多概念。
“算啦。”乌尔扎娜叹气,“你还是老老实实练习你的剑术吧,自爆那种技能可是很疼的哦,等到万不得已再使用吧。”
面前的小家伙没经历过什么磨砺,总不能一上来就用最终杀手锏,总需要循序渐进。
等习惯了受伤和疼痛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教导吧。
对乌尔扎娜而言,照顾羽贺真弓的这几年,是她在成为守护者之后最能明确感知到时间流逝的时光。
羽贺真弓学什么都很快,身高也蹿得很快,很快就从她的大腿处到达了腰间。因为学会了打猎,肉也吃得更多,面色红润了很多,身体也更结实了。
在带着羽贺真弓这个后辈的第七年,乌尔扎娜收到了世界意识的指引,让她往巫师之里的方向行进。
于是两人一同过去,在半道上被不知死活的强盗偷袭。
对乌尔扎娜而言,这些小杂碎倒是没什么威胁,她有意让羽贺真弓得到锻炼,于是后者被团团围住。
羽贺真弓太过心软,尽管实力算得上是压倒性,却还是在战斗中留了强盗头领一条性命。那头领待得羽贺真弓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从背后一跃而起,将手中短匕插入了她的眼眶。
守护者不会因此而死,但还是会痛的。
羽贺真弓还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只是忍痛打算给它自愈,却被乌尔扎娜单手摁住。
“不是什么伤势都能够自愈的,真弓。身体的恢复不会百分百按照你的预料进行,骨头粉碎之后一次又一次愈合,哪怕只是一点点差错,也会让你的身体变得畸形。”乌尔扎娜说,大掌固定住羽贺真弓的脑袋。
她感觉到手掌中羽贺真弓略高的体温,还有湿漉漉的汗水,这孩子正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像是恐慌的小动物。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干脆地舍弃掉彻底坏死的部分。”
随着乌尔扎娜的动作,羽贺真弓咬紧了牙关,却也仍然泄露出些许闷哼。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好似几个小时那般漫长。
被前辈松开之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左眼,手指轻轻地沾上眼皮上的血,然后是隔着眼皮触摸到了逐渐鼓起的眼球。
羽贺真弓努力睁开眼睛,视线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了和往日一般湛蓝的天空。
“这么怕疼,要独当一面还远着呢。”乌尔扎娜前辈取笑她。
羽贺真弓也只是傻愣愣地跟着笑:“毕竟还是有点吓人的嘛。”
第二十九章 不会存在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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