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星熊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事们在聊些什么,但她真的很急迫,有些事情需要她去确认,虽然这很有可能只是一场……一无所获的赌博。
来到人事部的星熊先到一个房间把文件放下,处理这堆文件的确是她的工作,没有半点突兀或是不妥。
“你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啊,星熊。”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整整齐齐的文件,不由赞叹道,“我们这帮文职的做得都不一定有你好。”
“得了,少来这套。”
星熊笑了笑:“我看你挺闲的啊老李,最近没什么事?”
她很自然地开始和这位人事部的文职警员攀谈,后者职衔不低,两人在工作期间闲聊也是正常得很。
“我们这能有什么事。”老李一边摇头一边抽出文件盖章,“就那样,每天喝喝茶看看新闻盖盖章,一天就过去了。”
“真好啊。”星熊打趣道,“郑sir跟我说了好几遍他就羡慕你这工作。”
“郑sir啊……”老李回忆了一下,“他整天那一副公园老大爷的样子,确实挺合适。”
“那他有没有来你这探探情况?”
老李失笑道:“谈什么情况,人家官比我大多少啊,还不用上一线,等着退休就行了。不过你这么一说……”
男人摸了摸下巴:“他手底下的人倒是经常来我们这确定些事情。”
星熊挑起眉:“什么事?”
“人事部的事就那么几样。”老李耸耸肩,“他们是来找人的,确定一下……动向,你懂我意思吧?”
“怎么,怀疑是内奸啊?”星熊笑了起来。
“那倒不至于,但是那个……能惹事。”老李咳嗽了两声,“我没别的意思啊。实话实说。”
他知道自己口中那个能惹事的人是星熊的好朋友,不过两人的关系最近似乎紧张,听传言矛盾不小。
“哦……你说小陈啊。”星熊为皱起眉,“倒也没错,她的确挺能惹事。你说郑sir很关注她?”
“是啊,局里最清楚陈警官动向的应该就是郑sir了。他倒也真是对这个年轻人上心啊,不是一般的看好。”
老李啧啧称奇:“上次演唱会就是想用来打磨打磨人家,结果没想到人家立了个大功。现在整天看着……也是怕她捅娄子吧。”
“她这几天好像很不安分。”
“那可不是一般的不安分。”
老李苦笑着摇头:“缺勤请假家常便饭了都,但是郑sir护着她,说她有任务在身,也就算了。可是谁知道她到底在干嘛呢?”
“诺,她今天刚请假,郑sir的人就来问了。还特意告诉我不用在意,也不用打什么报告,睁一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男人咋舌道:“就好像是放任她去做什么事一样。”
“这么看来……郑sir还真是挺喜欢小陈的。”星熊摸了摸下巴。
“那可不?”老李的语气十分羡慕,“陈警官要是收敛点,那可就是一片坦途啊,哎……不说了,越说越羡慕。”
星熊呵呵笑道:“行,我也不跟你聊了,先走了啊。”
“OK,有机会喝一杯。”
“有机会。”
女人摆摆手,十分自然地转身离去。
来到人事部,递交文件材料,和部门主任聊了一会儿天,马上又回到自己的岗位。这种事在龙门的每个部门每天都会上演,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而星熊,就是需要这样的稀疏平常。
“爱护新人……吗?”
她意味莫名地低笑两声,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向了档案室。
以星熊的权限,可以调阅近卫局里绝大多数的档案,不过问题在于,每次调阅都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不是她想要的。
但不留下痕迹的方法……同样简单。
“小刘,今天是你值班啊?”
靠在柜台上,星熊低头看着柜台后的娇小小姑娘,笑容温和:
“啊,星熊督察!”小刘有些惊喜地敬了个礼,“中午好!”
“敬什么礼啊。”星熊笑道,“我就是来看点东西,能麻烦一下你吗?”
“当然了!星sir要找什么?”
“郑sir的档案——我的权限能调阅的档案。”
小姑娘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督查组的那个郑sir,很和蔼的那个,记得吗?”
“啊……记得记得!”小刘点头,“星sir是要调阅一下那位郑sir的档案,用星sir现在的权限,对吧?”
“还有。”星熊突然开口,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别留记录?”
还没等小刘反应过来,她便十分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怎么跟你解释呢,陈晖洁警官你知道吗?郑sir最近挺关注她的,然后她吧……我阿姐其实也在关注。所以阿姐知道局里有人在关照陈晖洁的时候,就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事也不太方便让郑sir他知道是不是?就当帮我阿姐个忙好了,小刘。”
“别别别别——”
小刘脸色通红地疯狂摆手:“如果,如果是那位的话……我哪有本事……啊!放心,我不会记录的!”
“那就好。”星熊松了口子,“我就看一会儿,马上就好,不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到星sir姐姐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翠发女人笑着眨了眨眼:“那这就是你和我和阿姐之间的秘密了,一定要好好守秘哦。”
女孩坚定无比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
从档案室出来后,星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这可真是个大嫲烦啊……”
她轻声叹息着,将视线投向远方。
“这场仗可能要打很久……你可别现在就败了,小陈。”
第一百七十一章——有所选择的恶人
观月黎始终没有教给陈任何别的技巧。
杀生流也好,明王剑也罢,她从未传授给陈哪怕一招半式,只教给了陈一样东西。
那就是燃命。
这么一看……坏女人好像巴不得陈去死一样,但她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陈不适合杀生流,却又把杀生流的禁忌之一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对此,陈并没有提起警惕心,甚至连困惑感都没有。
说到底,观月黎从来没有为她做什么的必要,陈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得寸进尺的地步。
而且,这一招对陈来说,很好用。
血气的鼓动带起宛若潮汐起伏的磅礴能量,陈缓缓吐息,口中呼出如蒸汽般的灼热气息。心脏跳动的力度就像是功率全开的泵械,将源源不断的力量运输向四肢百骸。
虽然针对燃命的训练,陈接受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达到能基本掌握的地步。但如果只是稍微运作一段时间,不榨取过分强大的力量,还是勉强能将生命力的透支限制在一定界限内的。
如果是别的类似的技巧,陈在这时候断然不会使用——既不稳定,能带来的收益也很有限,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但这是那个女人教给她的,而能被她传授的武技……自然凌驾于所有同类之上!
刹那间,刺目的血红划出了一道平稳而残忍的直线。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甚至要慢于这一刀,在震耳的声音响起后,那抹血红残影甚至仍停留在空气中片刻,而后……再度狂袭而至!
赤红刀气自长刀中迸发而出,包含着执刀者的冷厉与愤怒,无所不断,无物不斩!
另一个黑蓑瞬间出现在方才那个被陈一刀劈飞的黑蓑前,瞬间张开一道法术屏障,暴虐的刀气一寸一寸地嵌入半透明的屏障中,剧烈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回荡在房间中,掩盖了别的声音。
踏足将地板踩到碎裂的重踏声,以及看似娇柔的柔软身躯所席卷起的裂空声!
刀至人至。
在刀气仍未斩开法术屏障的时候,那柄赤刃的实体已经裹挟着沛然巨力,凛然斩落!
轰!
原本几乎要将刀气消弭抵挡下来的法术屏障被一刀斩碎,不受控制的能量暴走时发出的轰鸣声就好像是……龙在咆哮!
狂暴的冲击力直接将两个黑蓑掀翻出去,屏障破裂的冲击加上这一刀的余势硬生生让他们两个将墙给砸穿,飞到了房间外头。
“……呼。”
陈死死皱着眉,将混含着腥甜血气的气息吐出,刚刚那一刀已经超出了她能掌握的界限……估计又烧了不少寿命。
但是无所谓,几天而已,她也没觉得自己有机会寿终正寝。
“别愣着,起来。”
少女的皮肤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正常颜色,但仍有些鼓起且颜色鲜明的血管证明着这具身躯刚刚调动了怎样狂暴的力量。
吴明金愣愣地看着陈,有些呆滞。
剧本……的确是那位贵人派出手下杀完无间会的所有人后,与试图保住自己的这个年轻警员战斗一番,最后惜败,才暂时放过自己。接着被这个警员带走的自己有的是机会脱身,自己逃走也好,等到近卫局把自己抓紧去让后等人把他弄出去也好,他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当下的情况……是否和预计中的有所出入?
“你还想不想活命?”
陈有些不耐烦地拽起吴明金:“他们还没死,再爬起来我就只能放你去死了。”
她二话不说便拉着吴明金从刚才被一刀斩出的破口上跳出,两个被砍飞的黑蓑正缓缓地站起身,刚刚那一刀的确未能给他们造成生命威胁。
但陈并不在意他们死没死,因为入眼的惨厉场景,已经没法让她去在意这种事了。
尸体,尸体,尸体。
虽然说,虽然说,混黑帮的人里,几乎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他们收保护费,买卖违禁物品,斗殴,偷窃,抢劫……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多人该死,很多人都应该送进大牢,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因一个他们自己压根都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事而死,他们应该付出代价,但代价不应该是生命,而收取这个代价的……更不该是一个卑劣肮脏的人!
那天,当陈决定逾越规则与法律去给那个有罪者带来审判时,她对观月黎说——没有谁是有资格审判他人的,她在那天起也已经做好了被审判的觉悟。
审判,是高贵而正义的太阳。
而那个幕后者做的这一切,这份屠杀,永远配不上这个词。
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目的,他杀人,和这些帮派分子有没有罪,做不作恶,没有任何关系。
“令人作呕。”
少女垂下眼眸,轻声说。
她的愤怒已不再流于表面,显于声音,她的情感寂然淡漠了下来,就好像已经不在乎了那样。
但这只是因为,她的愤怒……已经无法用任何形式体现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作呕的人?”
吴明金低下头,牙齿与脸颊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的咬合而不时颤动。
是的,那又怎么样呢?
摆在他眼前的事几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他连做梦都梦不到的生活,到这个时候,谁还会讲良心,讲兄弟情义?你指望一个混黑作恶的家伙在天大的利益面前讲什么狗屎情谊?真这么良善为什么要跑来混黑社会?勤勤恳恳的努力工作不行吗?
他就是垃圾而已。
没人看得起他,没事;被当作棋子,也没事;被视为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也没事。
毕竟与这些大人相比,自己当然被看不起是理所当然地,自己能被当作棋子是天大的好事,自己被视为垃圾……那也不过就是事实。
他跟这个年轻的警员一比不就是垃圾吗?这个女孩此时归于寂静的无声愤怒如此内敛又如此鲜明,她在为死去的人们愤怒,哪怕他们都是些和她无关的人,哪怕他们都是广义上的人渣,她也如此的愤怒着。
自己只是个让这个女孩陷入狂怒情绪的小卒子?没事,那太好了,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就能得到那笔财富,就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只需要做这些小事,只需要做出这些“牺牲”。
他需要被看得起吗?不需要,他只需要做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卒子就行了。
吴明金这样告诉着自己。
他不再去看那些尸体,却发现到处都是尸体,于是他只能低下头,对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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