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王不吃鱼
57.衰老的巫师
此后再没遇到什么波折。
一行人抵达暗崖城后，来迎接他们的是萨勒家族的一位高阶学徒，也就是那位本地的正式巫师，科里森·萨勒的族人。
他已经有大约六七十岁了，脸上有很明显的衰老痕迹。他穿着巫师风格的长袍，带着很明显的贵族气质。
“欢迎各位总部学徒的到来。我名为西里，西里·萨勒。暂任家族中萨勒男爵的职位。”
对于这样的巫师家族来说，真正掌权的永远是最强的那位巫师。爵位放在其他的谁头上都只是个虚名，更多是为了方便处理些琐事。
不过名义上的家主来迎接，确实是给足了面子。
作为代表的多勒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说道：
“感谢男爵大人迎接，我们接到组织的任务前来，希望能尽早见到科里森大人，获知更详细的情报。”
“诸位还请稍等片刻，祖父大人已经接到了消息，很快就会过来问候各位。”
西里有着数辆身边的豪华马车，他又向城市中心的那座最高大的宅邸:
“请随我先前往本家府邸歇息。”
前往府邸的路上，西里和多勒这两位年龄差了至少有五十岁，看起来更像是爷孙的两人不断地交谈，表面其乐融融，实则互相试探。
露娜觉得着小胖子还是比较可靠的，也懒得听他们说些什么。她撑着下巴，从马车的侧窗看向外面。
这里虽然也算一座城市，但毕竟是边陲小城。和之前来时的东部行省首府完全是两个概念，周边都是些土制房屋，居民们也都穿着简朴。
说实话，感觉繁荣程度还不如她在黄昏森林外围呆的那座港口城市。
路边看不到一个疑似贵族或者巫师学徒的存在。在这里萨勒家族完全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能明显看到路边的民众见到招摇过市的车队时惶恐、敬畏的表情。
抵达府邸后，很快就举办了一场欢迎宴会，看来是早有准备。各式的珍惜菜肴和名贵酒水都已经摆放整齐，美丽的女仆随侍左右。
在宽大奢华的宴会厅中，萨勒家族的学徒们纷纷到来，有着三位高阶学徒和十余位中阶学徒。都对总部派来增援的学徒小队表示‘欢迎’。
“血族的入侵令我们深感不安，感谢诸位特地前来帮助。”
以西里为首的萨勒家族嫡系学徒们，热情地接待一行人。他们一个个都打扮的整洁庄重，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热切。
“说的我都快信了，他们一个个都这么虚伪吗......”
就连赛娜都看出来了这奇怪的景象，她一副无法言喻的表情。
“确实有点奇怪。”
露娜也不由得对此感到惊讶。他们这五个学徒来支援有正式巫师的家族，谁听了都会觉得搞笑。
而这实际上就是组织将他们这些有背景的学徒交给正式巫师照顾，顺便算是外出历练一下。
但这些萨勒家族的学徒们表现的也太过讨好了，已经远超出了正常范围。毕竟露娜他们还算是寄人篱下，严格来说是受正式巫师科里森的管束的。
“不管怎么样，似乎不是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这样我们也能轻松很多。”
多勒低声对其余人说道，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笑容，反而有些严肃。
当那位正式巫师科里森第一次露面时，看到他的外貌，几位外来的学徒都发出了抑制不住的低叹。
露娜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欢迎。
科里森实在太老了。他带着一顶礼帽，两鬓花白，脸上都已经布满了皱纹，弯腰驼背。连华丽的贵族服饰都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衰败气息。
身为一位强大的正式巫师，居然拄着拐杖，像个普通老人般慢悠悠地走来。
科里森缓缓来到宴会厅，刚才还热闹的人们一下鸦雀无声。他稍微咳嗽了几声，缓慢而又嘶哑地说：
“抱歉了，老夫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休养。让几位小朋友久等了。”
“科里森大人。潘西家族的多勒像您致以问候。”
多勒率先起身行礼，其余的四位也都跟着起身。露娜也将自己的斗篷暂时解开露出真容，这是对正式巫师必要的尊敬。
“好好好，看到组织的年轻人如此有朝气，真是令人欣慰......”
学徒们都不敢插话，静等着这位像是随时要喘不过气来的老人说话。
这位正式巫师科里森真的就像个慈祥的老人般，挨个对几位学徒们进行问候。
“多勒是吗？我三十年前还和你家族的科林斯·潘西打过交道，当时可真是......他最近还好吗？”
小胖子多勒站的笔直，连忙回答道：
“二爷爷还很健康，这次来前还和我提起过您......”
科里森一个个打招呼，就连露娜都被问及了艾妮莎导师的情况，被她含糊应付过去。
这位正式巫师果然对他们非常上心，看起来像是提前做足了功课。
越是这样，结合他们翘首以盼的客气态度，露娜心中就越升起一股不详地预感。
终于，等科里森点完名，多勒还是忍不住立即开口问道：
“科里森大人，您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您和我二爷爷是一辈人才对。”
科里森大约在一百四十多岁，即使是正式巫师也不算年轻。但衰老成这样也太过离谱，就算没有任何延寿手段，也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寿命。
这位老人微微低垂视线，刚才还十分和蔼的样子一下消失不见，连带着周围萨勒家族的学徒们也一个个沉默不语，脸色不好。
整个宴会的氛围完全低沉下去，像是被阴云笼罩。
“我既然露面了，就并不想隐瞒。”
良久，科里森终于出声，他语气平缓地解释：
“不久前，我进行了一个风险巨大的巫术试验，具体内容恕我无法告知。但失败的后果就是现如今的样子，受了重伤，剩余的寿命也不多了。”
他缓缓扫过这几个外来的年轻学徒：
“我知道组织希望我照顾你们，但现在看来已经很难做到了。相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58.最后的窗口期
“我和我们萨勒家族，现在急需几位的帮助。如果各位愿意在次危难关头伸出援手，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
“原本这周围的区域有我一人守护就足够。但老夫现在受伤太重，战力已经难以维持本地的和平。这里随时可能被敌人盯上。”
“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背后的家族，巫师能够给予帮助。”
科里森以正式巫师来说非常客气，甚至谦卑的语气恳求。让那些正式巫师家族的学徒们一个个都面露悲痛，握紧了拳头。
但露娜她们这些外来学徒只感到头皮发麻。
原本这里只是个不太重要的偏远地区，有着一位正式巫师坐镇的情况下根本就高枕无忧，说不定战争直到结束都不被攻击。
但这位正式巫师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上好的目标。
“科里森大人！这次组织的任务几乎发给了每一个成员，我们家族的正式巫师也全部有紧要的事情要做，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过来。”
意识到不妙后，多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就算在成为了那位魔药大师的弟子后在家族地位上涨，但比较还只是中阶学徒。
怎么可能让家族的正式巫师贴身保护？就算家族有还闲着的巫师，也必定是坐镇一些紧要的地方，不可能来支援一个没什么交情的边缘家族。
他都如此，其他几位学徒就更不用说。
“那还真是麻烦......可惜我受伤的时间太不凑巧，来不及和总部汇报了。”
实际上就算通知幽暗之环总部，也一样不可能为了一个偏远区域的巫师家族抽调支援。
这话似乎也在威胁他们，他们这些学徒来了这里，在收到组织的调令前就不可能擅自离开这里，否则就算是逃兵。
可惜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科里森老迈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如果这几位学徒有人颇受家族的重视，说不定还能带来一些转机——他此前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科里森大人，您现在的状态只要不泄露出去，那些血族应该也不至于主动来这个地方找麻烦吧？”
“也许吧。”
老巫师低声说到。
正式巫师闭关个几年似乎也不算太离谱，但连一次面都不露总归是会引起猜忌的。
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达成，科里森似乎变得没那么客气了。他看着几位外来的学徒，说道：
“那么，我希望几位协助本家的学徒们，积极地发起清扫，不要让血族的探子接近暗崖城的核心。一旦老夫被逼露面，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我们会用心的！”
多勒有些无可奈何的回应到。
龟缩在正式巫师的庇护下躲过战场的想法已经彻底破产。正如科里森所说，他们非但不能退让，还要格外强硬地将所有血族的触角清除，让这位状态不佳的正式巫师不用出手才行。
这场盛大的宴会就那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所有的参与者都神色沉重。
“还请各位不要泄露老夫的状态。”
“当然！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
闹得有些不愉快后，露娜他们并不打算居住在萨勒家族的府邸，当即就告辞离开，在城市中另寻落脚点。
“该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多勒罕见的脾气暴躁起来，这个胖乎乎的学徒一直都表现的非常温和。
“那老......那位大人就是要逼我们上前线！”
“多勒大哥！如果没有爵位血族在附近的话，我们其实也能应付。”
高大的青年艾尔德出来劝解到。
露娜这个时候也出言：
“这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如今抱怨也没用，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多勒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他说道：
“我会在近期突破高阶学徒，本来还想再等两年的。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有些惊讶。
露娜怀疑，这家伙是打算用什么比较急功近利的手段了。他背后家族势力不小，还有个魔药大师的导师，而且刚入学时就已经触摸到高阶学徒的门槛，如今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原来这样大家族的天才学徒，正常情况下也需要花费三年左右破开瓶颈吗？
露娜目前精神力的进度是能短时间内释放七个戏法，比起一开始踏入中阶学徒时的四个已经进步颇大。算是中阶学徒中相当出色的水准。
不过在经过刚刚晋升的高速增长期后，即使是她的进步速度也明显变得缓慢下来。
大约还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达到中阶学徒的瓶颈。而真正突破高阶学徒又不知道要花多久。
对于高阶学徒的瓶颈，绝大多数学徒一辈子都无法破开，许多天赋还算可以的，也都是到了四五十岁后才能晋升。这个年龄的学徒身体和精神力开始衰老，几乎没有可能成为正式巫师了。
只有大组织和家族，才会出现二十几岁，甚至十几岁的高阶学徒。
露娜手上还有一瓶珍贵的精神力药剂，但她却不能立即服用，而是要留待突破高阶瓶颈时再用。如果这战争持续一年甚至数年，她根本没有别的渠道得到这样级别的药剂。
“大家各自做好准备吧，我有预感我们今后过的不会太舒服。”
几位学徒约定好今后的接头时间和地点后，就各自散去。
“露娜，你打算怎么办啊？那些血族该不会马上就打过来了吧？”
看到其他人离开后，赛娜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看向露娜。
“想什么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立即就遇到危险。不然多勒怎么会说要乘机闭关突破呢？”
“现如今是我们最后的窗口期，要竭尽一切可能修炼、提升战力。等真正遇到危险时才有资本活下来。”
露娜和这个跟屁虫在市中心晃悠。她寻找到了一处正在出售的宅邸，准备先找一个落脚点。
这是一座偏远幽静的宅邸，周围有着宽大的院落，位于贵族区的边缘。
已经在巫师组织呆了大半年的她完全忘记了正常物价。直到将一枚魔石拿出来时，看到那位落魄勋爵满脸抑制不住的狂喜时，才有所发觉。
只用了一枚魔石，就买下了整座宅邸，甚至是连带着里面的女仆、厨师、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