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俾斯麦 第507章

其实说起来，她还是有点言不由衷。至少德国在二战中算是日本的盟友，俾斯麦心里其实是很纠结的，只是她的舰长是德国人，她总不能说其他的话吧。

而且，她现在说的是改变过程，但是最终的结局怎么样……实在是不好说。

历史上的德国海军水面舰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但是即使如此，西线也要到1944年才迎来盟军的登陆——至于所谓的战略轰炸，对于德国工业的实际影响其实都不好怎么说。

但是，在这之前，德国的陆军主力，就已经被苏联人给打崩了！而且历史上的战场转折点，也是1942年12月这个时刻！

说起来，德国终究还是一个大陆国家——不管德国海军在她的努力下战功赫赫也好，跟历史上一样费拉不堪也罢，但是德国的命运，终究还是欧洲大陆上的战局说了算的。

“算了，具体的情况复杂…这样吧舰长，我把我所知道的历史上的德国的情况跟你说一下，然后再看看现在德国的局势和‘历史上德国’的局势对比一下就清楚了……”

将历史上的结局，以及现在局势和历史上的相似情况一口气统统告诉了他，有些意兴阑珊的俾斯麦摇了摇头，也是觉得自己很无奈：“本来我的确想过改变结局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了，我只是一只小虫子，世界这个大树根本不是我能够撼动的。”

“这样吗，我知道了。”听完了俾斯麦的叙述，吕特晏斯虽然内心震惊，但是看着自家舰猫一副放弃人生的样子，嘴巴上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调侃了起来，“不过你也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渺小，毕竟你可是五万吨的战列舰啊——如果你都是小虫子，那我这只有几十公斤体重的算什么？”

“舰长！”俾斯麦一跺脚道：“能不能严肃点？我可是认真的啊！”

“我只是看你太悲观了，所以想让你开心点。”吕特晏斯笑说，作为她的舰长，当身边的人出现悲观的情绪时，他当然有必要让她振作起来。

“俾斯麦，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的世界和我们这个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不，就是同一个世界。”俾斯麦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话：“至少在这次战争以前，你所知道的历史和我学到的历史都是一样的。”

“至少在你出现之后，这个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吧。”他说道。

“谁知道呢……”说起这一点，她的耳朵又有些耷拉下来。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改变的那些，究竟是改变历史，还是仅仅改变了过程。

毕竟她并不是什么哲学家，哪怕是穿越后，她也不会杞人忧天的去研究诸如什么“我杀死了我的外祖母之后，新的历史线上还会不会有我爸爸和我”这样与其说是科学还不如说是神学的话题——有时间看那些，还不如追剧呢！

只是，现在看起来，虽然世界线似乎有所改变，但已经开始收束了……

“就算以前是一样，但是俾斯麦，你要坚信一点，历史最后还是人创造的！你所知道的历史是以前的我们创造出来的，但现在的我们创造了很多的东西，也至少改变了更多的东西——曾经的‘历史’也只是曾经的历史，但是我们现在的历史，却是由我们一步一步的，在这个时代变迁之中，自己走出来的啊！”

虽然同样不懂“科学”，但身为刻板而且踏实的军人，吕特晏斯更加相信的，是自己的经历以及对事实的判断，而不是什么已经注定的命运或者历史线！

身经百战的海军上将的人生经验看来，胜利也好，失败也罢，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在血火的春秋之中，由自己，由她，也是由大家一道，亲手走出来的！

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们现在正在走着的路，是由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正是由于这种心境，有这份自信和平静，带领她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你不用太过纠结于这个世界会怎么发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个历史’的德国，和我们现在的德国，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甚至于，你说的德国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和现在的莫斯科战役，除了时间地点不一样，但是失败的原因实际上都如出一辙！所以就算真的按你所说的‘历史发展的收束’，那也十有八九是由于这些已经确定的国家实力和资源的因素的原因才导致的。”

吕特晏斯背着手慢慢的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说着，像是老师在谆谆教导，传授着自己的人生经验。

“诶？！”听到自家舰长一开口就是“历史线的收束”这样的词语，俾斯麦瞬间愣神，一脸懵逼。

她可没想到舰长竟然很快的吸收了这个名词，并且反而对她进行了教育。

不得不说，虽然俾斯麦多了几十年的历史知识，但人生的阅历和舰长相比，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一些。

“毕竟‘历史’已经改变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只能靠我们自己走下去——执着于原来的未来，也许不是明智的，民白了吗？”他说。

“我知道，一切都在改变。”虽然耳朵依然有些低落，俾斯麦还是点点头，“但是有一点没有变，德国在和整个世界战斗，所以……”

“帝国的结局，这个我们暂时不需要讨论吧。”吕特晏斯也是无奈的说道。

“我也不想讨论这个，舰长。”俾斯麦恳切的看着他，用一种祈求的语气，“我知道让你去考虑这个问题会很残忍，军人的意义就在于取得战争的胜利，但是面对一场结局并不好的战争，我们不需要考虑自己的……退路吗？”

“俾斯麦！”一听得俾斯麦此言，吕特晏斯脸色瞬间变得严厉。低喝一声：“找退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明知道这是未来！”俾斯麦也知道自己的话对于一个正直的军人会有多大的侮辱，如果她不是和舰长那么亲密，他下面的一个军官这么对他说的话，也许吕特晏斯会直接让他滚出军队的！只是一声严厉的呵斥算是很不错了。

“嗯？什么人在那里喧哗？站住！不许动！”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手电光就传了过来，正好照在了两人之间。

而且还传来了哗啦一声，是子 弹上膛的声音。

吕特晏斯看不清楚，但俾斯麦那双无视漆黑夜幕的瞳孔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一队正在巡逻的宪兵，而且还荷枪实弹。

看到宪兵手里的冲锋枪，俾斯麦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挡在了吕特晏斯面前。

“别动！”巡逻的哨兵喊道——而且还举起了枪。

“把身份证明丢过来，站在那里别动！另外，报身份！”

“好吧……”吕特晏斯也是有些无奈——毕竟现在的柏林早就已经宵禁了，甚至倒不如说是走了这么久才碰到巡逻队……

不过还好，吕特晏斯和俾斯麦的身份并不是假的，也不需要害怕什么。

两个士兵走了过来，从舰长手中接过军官证刚刚看了一眼，立刻敬了个礼。

“将军好，上校好！”

“恩。”吕特晏斯一脸和善的点点头。

“将军，你们为什么晚上在这里走？”巡逻兵疑惑的问道，“是没有车吗？需要我给你们叫吗？”

“不是，我们只是想散散步而已。”俾斯麦说。

巡逻兵看了看美丽的女士，又看看高大的将军，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暧昧了的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

“你知道刚才那个话如果被巡逻的士兵听到会怎么样吗——我是说‘退路’那句话！”等到两人一走，吕特晏斯立刻板下了脸。

“好嘛好嘛，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的等到周围没人才说。”看着舰长有些冰冷的眼神，俾斯麦缩了缩脖子，但是她还是抬起了头来，看向眼前的他。

哪怕他会骂他，会讨厌他，但是她心里的那些想法，那些压力，她必须说！

至少要把她所知道的那些后果，一五一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这话根本不能说。”吕特晏斯无奈说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太过于露骨，他又怎么会对俾斯麦发火呢？看到一有危险就挡在他面前的女孩，他……

他知道她并不是想背叛，只是身为军人的职责，他也只能让自己冷厉下去。

“可是不能说不代表它就是不存在的！”俾斯麦的声音又忍不住提高，随即又赶快压低，“舰长，你就算自己不想考虑这个，也得考虑一下我，考虑一下莉莉吧，还有林德曼他们！”

“如果真的战败了，没有任何准备，我们该怎么办？”她说，“因为知道历史上大家的最后是怎么样的，所以我心里才很压抑的啊！舰长！”

“她们……怎么？”吕特晏斯一楞，刚刚俾斯麦还真没说起这个事情。

“齐伯林历史上就是格丁尼亚的一条木材船，根本没有服役更没有出过海，战后被苏联人拖走以后当成靶子打沉了；提尔比茨在挪威孤零零的没人管，最后被英国人用特制重磅炸弹炸沉；欧根好不容易活到了战后，结果最后被美国人拖走，当做核弹的实验靶船击沉——还是连着吃了两颗原子 弹，就是知道她们的结局，我才这么想的啊！我是她们的姐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俾斯麦情绪激动，即使努力压抑着声音也能听出她颤抖的声线慢慢的变得越来越高，而且最后，她还想到了什么，差点没有字节喊出来：“还有莉莉！战败以后，德国的女人们……”

“你知道柏林的女人会有多惨吗？在苏联人的蹂躏下……”

作为一个女孩，说起这种事情她就非常的感同身受，甚至忍不住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哽咽了。对于女人来说，那就是一个炼狱，无论是再怎么神圣的战争都不能遮盖的炼狱。

不管到底苏联人是仇恨报复，还是刻意放纵，又或者只是宪兵队管不过来结果法不责众，可是对于女人来说，结果都是一样……

看着俾斯麦说起她的姐妹们，说起莉莉，吕特晏斯终于沉默了。

面对这样无奈的结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说她们了，他自己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是被当做战犯审判吗？

也许会吧？毕竟英国人对他和他的舰娘大队恨之入骨，他会被当成战犯，而他手下的那些姑娘们，要么被当做实验对象，要不就被击沉。

身为舰队司令官，他又能看着这些姑娘们仅仅是战败就被人各种处置吗？

还有莉莉——上次暗杀他吓得不轻，等到战败的话居然还有这么一出么？

吕特晏斯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攥的青筋直冒……

不过，自家的舰猫这种想法还是要开导一下的。

看着眼前一脸崩溃的女孩，吕特晏斯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神色有些默然：“就算我们做好了面对那个结局的准备，我们也无路可逃，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你是一条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的战舰。更何况，我们是一个舰队，从战争开始，我们就已经和德意志绑在了一起……现在我们只能战斗到底了，俾斯麦，你知道吗？”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退路。如果在战争开始之前退出军队倒还可能，但这也只是对他而言，俾斯麦呢？她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们暂时没有什么退路，但只要开始想了就是一种进步，吕特晏斯，我们还不重要，只是先把莉莉的退路准备好就行了，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俾斯麦没有再喊舰长，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这意味他们将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她其实也没有想将一位合格的军人的想法扭转过来，但只要开了头就是不错的，一切就有希望。

“恩。”吕特晏斯也是认真的点点头，而且牵住了她的手。

决定携手共同寻觅命运的两人继续朝家的方向走着。

“对了，俾斯麦，你在以前，在‘那段历史’上，也是俾斯麦号战舰吗？”

他忽然问道。而且心里头对此事其实也是感到很好奇。

“当然不是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俾斯麦一脸奇怪的表情回答着。

“那你以前不是俾斯麦号战舰，是什么？”

“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妨全部告诉你。”她笑道，“我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是谁能想到醒过来之后变成了几十年前的一条战舰……”

“你是人？”这个消息对吕特晏斯的冲击力甚至比知道她能预知未来更大。

“不然呢？如果我不是人，我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俾斯麦翻了个白眼。

“那么，提尔比茨她们……”吕特晏斯感觉自己以前的认知好像出了偏差。

如果俾斯麦是由人的灵魂附身上去的，那其他的舰娘又是怎么产生的？难道真的是巫术什么的……么？

“她们？她们应该是正经的由战舰产生意识的吧——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战舰本身会产生意识。而且我上辈子除了某些娱乐作品里有写舰娘以外，从来没听说过现实里的哪条战舰产生过意识投影的……”

听着她的回答，吕特晏斯脸色更加的懵逼了。他一直以为俾斯麦和其他的舰娘们是一样的，可事实并不如此。甚至于连俾斯麦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明显不是想就能够想出来的，他明智的没有纠结，知道就行了。

“那你以前有名字？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我以前的名字？我都有点忘记了，我想想啊……”俾斯麦的眉头好看的皱起，旋即展眉一笑，附在自家舰长的耳边，悄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这么奇怪的名字。”吕特晏斯重复了两遍：“有点像是……”

“这就是中国人的名字啦，我以前是中国人。”她大方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了这句话，反而感觉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嗯？你以前是中国人？那怎么……”吕特晏斯突然觉得自己很想静静。

第八百三十二章：好学的莉莉

两天以后，基尔海军医院里，吕特晏斯和俾斯麦专门抽了个时间跑一趟。

看着已经能够勉强独自下床活动的莉莉安娜，脸上的表情满满的都是高兴。

虽然因为养伤治疗清减了不少，而且现在前胸后背上还绑着绷带支着架子敷着外敷药包，但是身体状况还是明显的好转起来了，也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

“嘛，总算不是之前缩成一团，看上去好可怜的小猫仔的样子了呢。”

看着逐渐恢复健康的莉莉，俾斯麦又忍不住开始调笑起她来。

“喂！！”红着脸的莉莉一跺脚，开始炸毛。看的吕特晏斯心里直发颤。

“丫头，你秀气一点，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闭嘴！老爸！”

看着老爸插嘴，莉莉怒翻白眼。

自己跟那只波斯猫只是开玩笑，但是我们女孩子聊天你插嘴干嘛？！

被自家女儿“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再看看身边那只过去劝自家菇凉消气的俾斯麦，里外不是人的吕特晏斯面瘫脸色不变，只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嗯，我这不是从心，我只是不想莉莉因为不高兴导致伤势恶化什么的。

虽然那俩丫头只是开玩笑的闹一闹，一转眼就和好了。

不过，这一次过来，除了探望以外，还有另一件事情……

“对了，莉莉，海军核科研组要搬家了你知道吗？”

看了看病房里外没有人，也没有感知到窃听器之类的奇怪的东西，俾斯麦的耳朵动了动，凑到了莉莉身边小声说出了一个大新闻。

“什么？！研究所要搬家么？！”莉莉有些讶异的喊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保密事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吕特晏斯的嘴角一撇，忍不住抽了两下。

这俩丫头……

“安啦安啦，附近没有人也没有窃听器，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自家舰长那一脸嫌弃而且哭笑不得的表情，俾斯麦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脑袋里头都在想什么。耳朵动了一圈以示自己有好好搜索周围所以保密安全之后，带着一脸“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继续凑到了莉莉的身边开始悄悄的咬耳朵：“是真的，因为这里离英国人太近了不安全，所以上边已经决定了，所有的要害科研院所都要搬到内地的小城镇去——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具体搬到哪里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俏皮的耸了耸肩。

“啊……那我到时候要回研究所怎么办啊？！”一听这个消息，莉莉觉得有些慌。

跟组织失去联系可不是好事啊！尤其是现在还是战争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