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对了,再过一会儿,烟花大会就开始了。”吕玲儿说,“和我们一起看嘛?”
“我还有点私事。”姜沐看看时间,“下次吧。”
“哦,那再见。”吕玲儿大大方方挥手。
那身影已然快步走远,无声挥手,仿佛是要赴一场隆重的宴席。
吃货少女转过头,语气难得认真:
“珑儿,我说了,一定一定要牵住我的,这次可不许再走丢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的……额,珑儿?”
吕珑儿没有回复,只是踮起脚尖,努力眺望着那个背影。
直至对方被人潮淹没。
如果我能像姐姐一样就好了,她想。
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也不在乎,不论和谁都能说上话,哪怕只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也能混成朋友。
如果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那邀请他一起看烟花的人就不是姐姐,而是自己了。
如果现实里的邀请和游戏里一样简单就好了,只需要一个问号,他就能陪你上天入地挥刀屠龙。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所以她只能这样默默看着,像是看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那样。
“再见。”
吕珑儿低声说。
细碎如同蛞蝓爬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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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全力赶暑假作业的艾拉突然打了个喷嚏。
什么情况?
话说,外面感觉好热闹的样子。
不对,你已经没时间去关心外面了!
距离明早上课只差十几个小时了!!!
我写我写我……我笔怎么没水儿了?哇你这种时候?不是吧!要出人命啦!
——好羡慕那些提前写完作业能出去玩的哇!
===
提前写完了作业的姜沐轻呼一口气,看看时间,踏进医院大门。
最后一缕夕光消失在他脚下。
NO.69 烟花大会篇(结)小小的渴望
再次见到姬素衣时,姜沐愣住了。
因为她正在换衣服。
从他见到姬素衣开始,她就总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很难说这样穿好不好,病号服又不是穿来好看的。
姜沐愣住,不是因为姬素衣换上了多美丽的衣服。
是因为她褪去病号服后……还没来得及换上新衣服。
微光中,半掩盖着,粉色的、白色的、光润的色泽……匀称、玉石般的精致;让人窒息的线条,收束的、扩散的、膨胀的、一点点组合,作画一般,拼凑出那模样来。
画的主人歪歪头:
“你要看多久?”
姜沐认真思索一下:“能看到结束吗?”
“可以哦。”
姜沐落荒而逃。
姬素衣掩面悲鸣。
约莫五分钟后,两人什么都未发生似的聚在一起。
“前天晚上,我爸爸晚上不睡觉,一直打电话骚扰我。”
姬素衣有些苦恼,“也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喝醉了,和舅舅吵起来了……你为什么突然好心虚的样子。”
姜沐问心无愧地冒着冷汗。
“没,没什么,你继续。”
姬素衣说:“舅舅问,嚓‘凭什么不让我看望素衣?我只有这一个外甥女,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还救过素衣的命!’”
“居然有这回事?”
“爸爸也这么问的。”姬素衣扶住额头,“舅舅回答说,当初妈妈怀我时情绪很不稳定,我爸爸怕她想不开贴身候着,她却非要找我舅舅借钱打胎。”
“然后呢?”
“然后舅舅没舍得借。”
“……姬叔叔怎么回答的?”
“我爸说,‘那你知不知道,素衣每年正月都饶你一命?’”
姜沐:“……”
姬素衣痛苦地揉着眉心:“这种规矩好麻烦的……你正月理发的时候,你舅舅会有意见吗?”
“应该没什么意见。”
姬素衣惊奇:“你怎么和你舅舅说的?”
她知道姜沐很会说话,很想学习一番话术。
“具体内容倒是无所谓。”姜沐道:“记得每年定时扫墓就行。”
姬素衣:“……”
这话术有点硬核,她觉得自己学会的概率不高。
姬素衣坐在轮椅上,姜沐推着她不紧不慢地走,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无话可说就都安静下来。
没有人会因为突然的沉默尴尬,好像大家早已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白发苍苍。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明亮的灯火在河畔燃起,他们去的路上途径庞大的人潮,姬素衣远远望着那些人,瞳孔中倒映着看不清的色彩。
“真好啊。”她看着人群,艳羡着说。
“你迟早也可以是‘真好啊’的一部分的。”姜沐也说,“不会太久。”
“那到时候你会陪着我吗?”姬素衣说。
“到时候,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可以陪着你,比如你的父亲,你新认识的朋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就像是天空的飞鸟或者海里的游鱼。”
“嗯。”姬素衣说,“真期待那样的日子。”
她没说自己期待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这是谁也不会告诉的小秘密,只会在梦里对着自己说。
叮咚。
英语不及格不改名:【前行一百步,左转。】
姬素衣歪头:“有人给你发消息。”
“一点小小的人脉。”姜沐把手机息屏,“和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帮忙写一周作业而已,保证自己不会迷路,很划算。
所谓朋友就是一丘之貉,姜沐自认为是那种没困难时创造困难,有困难时却又最靠谱的人。
所以,他相信李华也是。
女孩迷茫地眨眨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姜沐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笑嘻嘻拍拍女孩的头,把有些枯槁的长发弄得凌乱。
“走吧,还有点距离,要加速了。”
轮椅快速奔行起来,公主殿下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能感受到面前的风骤然加快,又被自己的身体切开,轮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被推着的轮椅缓缓停下,姬素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山脚处,山脚下有着四棵高大的梧桐,梧桐树下是空置的长椅,几片翠色的叶子安安静静躺在椅子上打盹。
人群的喧嚣退潮般淡去,耳畔只有聒噪的蝉鸣。
“剩下的路就不能用轮椅了。”
姜沐蹲在姬素衣面前,女孩顺从地趴在他的背上。
“怪不得这里没什么人。”姜沐感叹,“一般人还真不好走。”
按理说这种地方会很受欢迎,姜沐还以为路上会见到玩秘密基地游戏的小孩子,但眼前的山路隔绝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心,路面用凹凸不平的石块拼成,道路上到处是疯长的野草,看来许久没被人整理过了,能走,但也只是能走而已。
难怪陈书斋选中这个地方又舍弃掉,就他那虚得要死的情况,爬不了一半就得歇菜。
姬素衣有些担忧:“体力没问题吗?”
姜沐笑笑:“知道么公主殿下,从我上学开始,我就几乎没参与过任何运动会上的体育项目,除非李华求我。”
“为什么?”
姬素衣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她曾经在书中看过一名坦克驾驶员的回忆录,回忆录中那位驾驶员把坦克比作“世间再无如此美妙之事”,当你握住操纵杆的时候,地面上的一切都仿佛向你低头,你肆无忌惮横冲直撞,仿佛前面是山也碾过去是海也碾过去……然后那名驾驶员就被飞行员炸了。
姬素衣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趴在坦克上,坦克的名字大概叫“姜沐号”。
没有近距离观摩的人很难想象姜沐的体能到底有多夸张,这条道路不仅崎岖无比,甚至还断断续续,时不时有一两米长的截断,像是破碎的巨人脊骨。
但这些对少年来说都不算什么,有截断的小流就跳过去,有阻碍的石块就一脚踢开,那步伐又坚定又矫健,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最重要的是,这里从上到下只有一条道路,姜沐只是方向感不行,又不是脑子不行,哪里开始哪里结束还是明白的。
姬素衣把头埋在少年的脖颈处,悄悄闭上眼睛。
如果姜沐此时有时间回头看看,就会发现公主殿下的脸实在红得吓人,因为姜沐今天只穿了件短衫,连续的运动后,背肌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灼人的热量。
姬素衣的体温本就偏低,这是虚弱的体现,现在虚弱的娇躯紧贴着健壮又火热的躯体,温度的传递简直像百川奔海,隔着两层衣服都无比清晰。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布偶一样顺从趴在男孩背后,却觉得两颗心脏此时达到了同一个频率。
扑通扑通。
姜沐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觉得背着姬素衣挺凉快的……
这点主要是公主殿下缺乏营养,身材没什么起伏,你要是换艾拉或者吕家双胞胎过来,尴尬的就是姜沐了。
十分钟左右的跋涉后,姜沐终于看到了陈书斋所说的帐篷,他扶着玩偶似的女孩,让她坐在一块光滑的顽石上。
现在的姬素衣当然不是那身单调的病号服,她换上了一套明黄的长裙,脚下踩着日式的平底靴,山风把裙摆吹得飞扬,像是摇荡着的花瓣。
姜沐从帐篷里找出了驱蚊虫的香水,轻轻涂抹在公主殿下的手上,他俯下身,就像是骑士宣誓效忠。
“你用得太多了。”姬素衣哭笑不得,“你想把我全身都涂上么?”
姜沐尴尬得直挠头。
他也不是万能的,比如他从来没有给女孩子用护肤品的经验。
前世当律师前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没必要祸害人家姑娘;当了律师没几年就蹲了进去,更没必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女孩用涂抹了过多护肤品的手背贴住姜沐的手,细腻的皮肤和有些粗糙的皮肤紧贴在一起缓缓摩擦,像是两个齿轮轻轻扣合。
姜沐望着女孩认真的神情,心中一动。
最后留在记忆里的,往往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很多很多年后你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她的美也忘记了她的笑,但总有些画面会刻在记忆的河床上,伴随海枯石烂。
就像他或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晚上女孩认真的神情,纤细的指尖缓缓抚着他的手背,温柔如暖潮吞没。
“真美啊。”姬素衣说。
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谷草交翠,风月无边,天空中只有一轮温柔的圆月,从这个方向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城市恍如明灭的新星,用辉煌的街区同他的孤灯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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