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顾言接受蛮快的样子，“那接下来你怎么办，混过七天？”
“之前的计划已经作废了。”
姜沐重新开始啃牛排，“当下要做的有两件事。”
“你放。”
“第一，手机借我用下，我记得你手机上留的有教授的号码，我待会儿和教授打个电话……失去这次机会，再下次不知道还要过多久了。”
“预料之内。”
顾言把手机推过去，“然后呢？”
“第二，我完全记不起我在哪家银行有哪个账户，以及各自的密码是什么……你要是之后有闲心，帮忙找一下。”
“你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顾言抱怨，“天知道你什么密码？我是律师，又不是你家驴，你知不知道我平时日理万机，这种麻烦事谁爱干谁干。”
姜沐语气淡定:“找到后里面的钱一半给教授，另一半归你，我用不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同学一场，帮你一手倒也理所应当，不耽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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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
如果给每座城市都贴张字条，那这座城市的字条上写的一定是“惫懒”。
这是座很适合养老的城市，仿佛连空气中都酝酿着午睡的的气息。
现在是早上九点，巨大的榕树撑开天幕，绿色的树冠下，罗正带着“老花镜，保温杯，中山装”的退休男人三件套，端着报纸仔仔细细的看。
是不知道多久前的报纸，纸角带着些墨黑，像是看了许许多多遍。标题上写着《无限膨胀的权利下，一切都是空谈》，上面有张水墨照，照片上，西装革履的顾言直视对面，眉宇飞扬，意气风发。
罗正笑眯眯看着这张照片，笑得极为满意。
旁边有老人走过来:“老罗，又在看这期报纸？”
“是啊。”
罗正嘴角都压不下去，“毕竟是我学生的案子。”
“吁，名师高徒。”
老人真心诚意赞叹了一句。
在这种老人眼中，赚很多的钱或许算不上什么，但能上报纸绝对称得上一句“厉害”。
罗正笑容愈加灿烂。
他也是当过律师的人，洞察能力是有一些的。
所以他很清楚，顾言并不是会打这种案子的人，能打这种案子的只可能是姜沐。
——这里倒要感谢下顾言帮忙掩饰了一手。
不然罗正如果知道姜沐为了赢下来，来了次“以身入局”，后者就算躺病床上，高低也得挨上几棍……
罗正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正准备小抿一口，手机忽然响铃。
老人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下备注。
小顾……他打电话干什么？
罗正接通电话:“喂，小顾？”
“教授，是我，姜沐。”
电话对面，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传递过来。
说不清声音里是怎样的情绪，怀念，感触，欣喜，难过。
感觉像是在【愿望】栏输入【打败谱尼】后，终于找回了过去游戏账号的成年人。
“喔，小沐。”
有顾言的手机号打底，罗正并未怀疑，“你嗓子怎么啦？”
“前几天洗了个凉水澡，现在带着口罩。”
姜沐贱嗖嗖道，“要不我摘下来以表尊敬？”
“滚，带着。”
“得令！”
“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而且又不注意自己身体，洗什么凉水澡，这下感冒了吧。”
罗正无奈，“早上吃了吗？”
“吃了，半个烧饼，两块牛排，教授您吃了吗？”
“我也吃了，一个茶叶蛋，两块烧麦……你这吃得还挺中西合璧。”
罗正吐槽，“感冒了还吃这么油腻哇？”
“前两天为了生活奔波，没怎么好好吃饭。”
姜沐笑笑，“今天遇到了顾言，所以吃顿好的。”
他没有说谎。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句谎言。
在这个世界，或许只有在罗正面前，姜沐才会尽可能不说任何的谎。
“喔，那可要注意下。”
罗正说，“工作再忙，不能忘了吃饭哇。”
“好的，教授，我会注意。”
“……我特娘的还能不知道你？次次说注意，扭头就忘记……唉，算了，你长大了，我不唠叨。”
“说什么呢，这叫唠叨么？”
姜沐语气又开始贱嗖嗖的，“这叫殷殷的关心！”
电话里传来罗正满意的哼声。
“行了，少贫，有事就放。”
老人道，“成天没个正经样，怎么找对象？找到女朋友了吗？”
还真是熟悉的催婚，姜沐想。
教授自己与法律为伴，孤独一生。
结果到我这，电话里时不时就点一句，生硬地表现出对儿媳的殷殷期望。
真是……
……久违。
姜沐不自觉笑起来。
他明明已经离开那么久那么久，久得足够一个少年人重新成长。
却又好像和电话对面的老人那么那么熟悉，熟悉得像是坐在同一张桌子的对面，桌上是几道家常菜。
好一对……假父假子。
“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
姜沐说，“我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边传来像是保温杯砸到地上的声音。
“……啊？？？”
老人用一个发音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姜沐连忙关心:“教授您没事吧？”
“没事。”
老人幽幽道，“但你要是再废话，而不是讲你女朋友的事，等你回榕城，我不保证你会不会有事。”
姜沐:“……”
嗯，对，就是这个暴躁。
就是这个味。
贴心买蛋糕什么的只能算偶尔的温柔。
单身老男人教育孩子，大多时候肯定还是棍棒。
他第一次当假父，自己第一次当假子。
凑活着过呗，还能咋滴……
“我的女朋友是个叫艾拉的女孩子，全名是艾拉斯图亚特。”
姜沐思索着说，“很年轻，身份证上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
“是个外国女孩？”
罗正说罢，觉得自己措辞不太对，连忙补充，“当然，我不是说外国的姑娘不好，就是好奇下。”
“有外国血统。”
姜沐说，“她爸爸是退伍的军人，她妈妈是混血儿，她自己有大概四分之一的英伦血统……我刚见她时，她的头发只有发梢那部分是金色，后来我劝她染了个发，所以现在头发的色彩像是太阳。”
“喔——”
罗正感叹。
“艾拉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
姜沐勾起唇角，“教授你见过油画吗？她漂亮得就像从油画里跳出来的一样。”
“只是外貌好看么？”
罗正有些担心，“这样漂亮的闺女，品行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出来教授您可能不信，在她的性格面前，她的容貌甚至都不算什么了。”
姜沐道，“艾拉是个很勤奋也很贤惠的姑娘，我从未见过这么适合当妻子的女孩子，她很擅长打扫卫生，喜欢把家里收拾干净的感觉，而且很节俭……有时候她甚至节俭到我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以前我想赞助她点生活费都难得要死。”
姜沐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些许头疼。
“哈哈，人家女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罗正开怀大笑。
姜沐奉承:“教授你这么懂，以前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吧？”
旁边的顾言深吸了三大口才防止自己的笑声传过去。
罗正:“……”
老人突然怀念起了床头那条皮带的手感。
尤其是抽姜沐的时候。
姜沐像是看到了自己头上的“危”，连忙补救:
“对了，教授，艾拉还特别擅长做菜，她的老师是一位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厨，如果有机会，您一定要尝一尝。”
罗正哼了一声，决定先饶过姜沐。
“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满，“听你的语气，你和这个艾拉小姑娘绝对不止认识一天两天……瞒的挺严。”
姜沐赔笑:“主要是没机会给您说。”
“……不对。”
罗正仔细思考一下，“一般来说，这种事儿你肯定早就说了……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姜沐心中感叹。
不愧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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