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反正我看他这两天躺病床上闲得要死。
正好你们过去给他找点刺激。
播映员满是恶意地想。
好在二位姑娘也不是真想为难播映员。
“我不太清楚，姜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是很想关心这些。”
艾拉皱眉，“电影里虽然没有直接描述场景，而是用旁白……但他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吧？不会留下永久损伤吧？”
“当然不会。”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播映员，而是姬素衣。
“他壮得像是机器人一样，哪里有一点永久损伤的样子？”
“只是像，又不是真的是机器人，他那么逞强，就算真有，也从来都不会说。”
“不，会说的。”姬素衣笑，“会和我说。”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开口。”艾拉否认，“因为姜沐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说自己做了什么，只会觉得自己没做什么，所以哪怕一个人冲到火焰里，也一个字都不会开口，而是用玩笑话混过去。”
艾拉停顿一下，低声道：
“……所以才需要去额外关注，拒绝那些任性的要求。
尤其是都躺在病床上了，被医生严辞禁足了，居然还有人忍心让他出医院，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跑那么远，还让他推轮椅！”
朱丽叶小姐不小心说出了耿耿于怀的心里话。
“好像确实是这样。”姬素衣悠悠道。
“所以……”
“所以话一定要靠嘴巴说么？”
公主殿下的笑容，自信得像是端坐在王座上。
“看一看就知道了，疲惫的，得意的，自信的，做好了计划的，像猫，像狮子，像犬，像狍子。”
明明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比不上面前这个女孩子沁着胭脂似的肤色。
明明头发依旧有些枯槁，比不上面前这个女孩子柔顺又漂亮的，带着金色发梢的长发。
但公主殿下莫名展露出已经赢下了决定的事物的，淡然的气质。
“不论是什么，不论他之前做了什么，不论之后想做什么，稍微看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艾拉不可思议，“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么？”
“其实很明显哦。”姬素衣眯起眼睛，像是月牙，“就像白纸上的水彩。”
苍白的人生里，突然沁上那样醒目的颜色，五彩缤纷，闪闪发亮。
所以不论有什么颜色，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当然都看得出来。
后排。
吕玲儿稍稍歪头，问妹妹：“她们两个人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我觉得，不只是‘关系不太好’能形容的。”
蛞蝓小姐由衷说。
简直势如水火啊。
吕玲儿恍然：
“怪不得看着像是在抢同一块小鱼干的两只猫。”
吕玲儿吐字向来很清晰，跟她声音小的不行的妹妹完全不同。
所以这话清晰地传给了每一个人。
姬素衣＆艾拉：“……”
……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该跟病人争论的。
善良的艾拉同学揉了揉头发。
稍微，有些得意忘形了呢。
公主殿下自我检讨。
“……先梳理下时间线吧。”
姬素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每个人听。
“如果把姜沐之前的人生比作一本书，那么根据四部电影，这本书应该分为四个篇章，少年时期，收养时期，律师时期，和作者时期，时间由早到晚，年龄从小到大。”
吕珑儿举手：“四部电影？”
姬素衣愣了下，看向播映员。
“别看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播映员说，“不过现在确实是个好时候……要看电影么？”
吕珑儿连忙点头。
旁边，吕玲儿也难得放下零食，持赞同意见。
且不提重新亮起的屏幕。
“童年时期被拐卖，度过了相当……不好的一段时候。”艾拉接道，“那种‘经历了什么都不开口’的习惯，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吧？”
“除此之外，还有说谎的技术。”姬素衣笑笑，“因为从小就在充斥着谎言和欺骗的环境中长大，所以，才那么擅长欺骗呢……之后当律师，不论是调查取证，还是公堂对审，都派上了用场。”
艾拉皱起好看的眉：
“你难道不觉得这段经历很不好么？”
“或许我该说‘确实很不好’。”姬素衣说，“但是，如果说真心话，我的回答是，‘确实不好，但是有好处’。”
“是‘确实有好处，但就是不好’。”
艾拉纠正，“苦难就是苦难，不是说你从苦难里获得了什么，苦难就值得歌颂了……如果可以，我宁可姜沐不会那么多东西，也别让他经历这些。”
“原来如此，你是这样的人啊。”
姬素衣笑着说，“让我猜猜，你还没说的，大概还有别的话吧，比如……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丈夫，你一定一定不会让他遭受任何苦难，你会洗衣做饭，会处理杂事，会烹饪好好吃的温柔叫醒他，说不定还会帮他挤好牙膏……反正他家很有钱，也不需要去什么地方奔波。
就这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就好了，最好连自理能力都彻底消失掉，离开太太就活不下去，每天的话题只有自己的妻子怎么样，妻子又在怎么样。
那身很强壮的肌肉也是没有用的，白白胖胖的就最好。
反正他那么会说笑，不论长成什么样子，都肯定能很轻易把你逗笑的。”
公主殿下每说一句，朱丽叶小姐的脸就会稍红一些。
以至于到了最后，甚至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说这些也太早了！”
艾拉红着脸，高声回了一句，立刻问：
“那你呢，你会怎么办？比我……比你说这些还好咯？”
姬素衣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艾拉：“……”
“这些都是我猜的，你想知道，你也自己猜咯。”
“…………”
“还是说，因为你觉得我猜的很对，就觉得，我会像魔法少女动画片一样，也把我会做的事和你说？”
“………………”
艾拉大概在心里重复了五次“她是病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按捺下自己的怒火。
不然她高低让对面这个病弱女生了解下，能一个人准备一大桌子菜的厨娘的含金量。
我可是健康且活力的美少女。
每次跑操，都能很轻松地跑到领跑位（因为腿长）。
和你这种下个床都费劲的女孩子没什么好说的。
哼！
……姬素衣大概在心里重复了五次“这时候笑出声太过分了”，才压下自己的唇角。
“接着说吧……”公主殿下道，“接着是被收养的时期……如果说，之前被拐卖时，塑造的是姜沐的‘技术’，那么这段时间，塑造的就是‘三观’了。”
“嗯。”艾拉点头，“不然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在那种环境长唹大的男生，竟然会是一个‘英雄’。”
她蓦然又想起视频里那场火焰，有人逆焰而上。
会害怕么？会担心么？担心从高空中落下，担心被火焰吞噬。
会的吧。
但还是要去做，因为没有别人能做，所以就要大步上前，要笑着用出随意的语气，要在高处装出了不起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就是可以！”
往往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才最能给人安全感。
这是刘不君说过的话。
这之后，两位姑娘陆陆续续分析了一下四部电影的时间线，并询问了播映员一些事。
播映员说的果然没错，时间流逝，电影院外天空亮起，女孩们陆陆续续睁开眼睛，“消失”在了影院内。
最先离开的是艾拉，她总是起床很早，毕竟要做午餐什么的。
然后就是吕玲儿。
这丫头是走得最不舍的那个，消失前死死抱着座位，哭着喊着不愿意离开，一边哭，一边还不耽误把零食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满满的，像只鼓涨的松鼠。
至于哭声，则像极了松鼠发现自己存粮食那棵树被人砍了……
再然后是吕珑儿。
她经常熬夜玩游戏，睡得晚，起来的也晚，作息不能说健健康康，只能说英年早逝。
只能说这个世界有特殊规则，有一些女总裁都三四十了，漂亮得还是跟二十出头似的。
不然按吕珑儿这么糟蹋，再天生丽质也会被熬夜打败的。
哦，不过更先被打败的肯定是她姐。
半年内就能吃成小胖妞。
最后留下来的，是姬素衣。
她在医院的作息当然很规律。
但……过于虚弱的体质，导致她的身体为了少消耗能量，拉长了睡眠时间。
公主殿下安静地靠着电影院椅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播映员从货架那边走下来，坐在自己以往常坐的那个位置。
“问吧。”他随口道。
姬素衣下意识歪头。
“呵呵……我是个虚拟灵魂。”播映员笑了笑，“虚拟灵魂的意思就是，不是自然生成，而是比对着某个人，一点点捏出来的。
那个人特点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他也很会读女性的心思。
所以……有什么不想在她们面前问的话，你可以开始问了。”
话音落下。
影院一时寂静，空荡的剧院，安静得像是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的晚自习。
姬素衣不开口，播映员便也不急。
他随手开了瓶啤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大概到第三口的时候，终于有声音响起。
“……姜沐是那边世界的人。”姬素衣轻声问，“所以，他以后会回去吗？”
停顿。
“他应该很想回去吧？去见一些重要的人，比如罗教授，比如顾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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