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一点靠谱成年男性的社交方法……我要的山药呢？”
“给。”
姜沐接过袋子。
“哟，质量挺不错。”
“那是，你当我是谁？上好的雪山药，刚挖出来的，出土不超过三小时。”李华道，“你身体不行，我给你打下手。”
挑着山药的姜沐撇头笑笑：
“行不行啊你？”
“啧，做饭不行，杂活总行了吧？起开起开！”
十二月正是采山药的好时候，切去根头的新鲜山药，洗净泥土，去皮切块，下锅油炸。
李华一边帮姜沐拆开白糖的包装，一边探头，看姜沐把白生生的山药放到油锅里。
他问：“现在就炸山药？待会儿拔糖丝的时候温度应该不对吧。”
姜沐意外地看了李华一眼。
“你居然懂这个？”
“呵呵，只是基础知识。”
李华谦虚一笑。
“你懂这么多为什么做饭这么还难吃？”姜沐问。
李华笑不出来了。
这么久不见，这弔人说话还是这么让人火大。
姜沐久违捅兄弟一刀，神清气爽。
“先练练手，我之前一直在看教学视频，没真正试过手，先把步骤做一遍，再讲究细节。”姜沐说，“而且视频其实也不算详细，我得亲自上手试试才知道情况。”
“你就学视频啊？”李华撇嘴，“那些视频基本都不行，打了特效就算了，问题是厨子自己的手艺也一般，但凡把摄影师一撤，原形毕露都算夸的。”
姜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看的那个视频，厨子手艺肯定没问题，主要是摄影师的锅。
毕竟是做饭的人是刘不君。
《文盲诗篇》这部片大概一个小时，其中做菜的时长占比有五分钟，拔丝山药则最多只占一分钟。
对刘不君来说，这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压底甜品，是他庞大的厨艺拼图里微不足道的一小块。
但对姜沐来说，想复刻这一小块拼图，难度实在不小。
慢慢练吧。
姜沐探出大铁勺，捞起满满一勺山药。
勺子停在空中，微顿。
突然出现一只手，果断抓住姜沐握住的勺柄的下方，顺带把整个大铁勺抢了过去。
李华把山药放到一个盆里，侧目：“休息会儿？我看你勺子都抓不稳。”
“不用。”
姜沐呼了两口气，“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放你的屁，你丫想事情什么表情我还能不知道？男人虚要直说，别硬撑。”
姜沐比了个中指过去。
刚炸好的山药，香酥粉嫩，表皮微黄，有点像炸土豆。
没过多久，旁边平底锅的炒糖也差不多了。
李华说的其实是对的，拔丝山药对火候的要求很高，要求必须这边刚出锅，那边炒糖就刚好能拉丝，当场就下锅开炒。
时间如果拉长，山药的温度降下来，口感就会偏向绵软，没有甜脆的感觉。
家常菜当然不用太讲究这些，但之前做这道菜的是刘不君，现在则是姜沐。
公主殿下需要一道“完美”的菜，姜沐不知道完美到底是要求多完美，但至少知道有瑕疵就不叫完美。
山药入锅，快炒，出锅。
拔丝山药是要沾水吃的。
“尝尝？”
姜沐扶着灶台，长呼气恢复体力。
李华找了双筷子，毫不客气夹了块山药，沾凉水，送入口中。
嚼一会儿，摇头。
“不太行。”
“我知道不太行。”姜沐道，“具体是哪里不行？”
李华做饭虽然不行，品鉴却相当可以。
毕竟他家实在很有钱，别看在学校跟姜沐为了抢块蟹排勾心斗角，只要李华想，在家也是有特级厨师专门伺候的类型。
“有异味。”
“异味？”姜沐思索，“不可能，我没放别的调料啊……具体是什么异味？”
李华没说话，从嘴里捏出一根头发。
姜沐：“……”
他刚才炒山药的时候体力不足，只能靠着厨台炒。
大概就是那时候掉进去的。
看姜沐一副无奈的模样，李华乐呵呵把那一整盘山药拉到自己面前。
“正经点说，问题不少。”
他嚼着山药，含糊不清，“糖丝儿太厚了，你没把握住量；山药太软，几乎吃不出来炸过的感觉，还有就是你糖熬得有点久，微微发苦。”
停顿，看向默默聆听的姜沐。
“说到底，你就不该这时候做饭。”
李华说，“你看你都虚成什么样了，做不出来饭是小事儿，万一体力消耗过度，脑袋一黑趴锅里了，那就真成大事了……就算是给那位大小姐做饭，也不必这么急吧？”
“练练手嘛。”姜沐笑笑，“说到要让她吃的下去饭，就一定会让她吃得下去饭，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
他说得那么平静，静得像是外面的雪地。
可又好像那么坚定，坚定如河流上的坚冰。
“完全没感觉。”李华吐槽，“只感觉傻缺。”
“傻缺就傻缺。”姜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来，搭把手，把我送回病房。”
“……唉，真是劳碌命。”
李华抱怨一声，蹲下来。
“趴这，爸爸背你。”
姜沐赞叹：“孩子真孝顺。”
“别光夸，给点报酬。”
姜沐想了两秒，提议：
“你上课没时间玩手机，我登你的号，帮忙把教导主任号上的菜偷了？”
“……”
李华觉得姜沐大可不必这么热心。
“算了，报酬我自己取。”
“随便，你又不是没神农氏的钥匙，想拿什么自个儿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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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艾拉刚刚收拾完桌上的碗筷，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个视频，少年人专注地盯着铁锅。
烟雾缭绕中，疲惫的神情若隐若现。
【英语不及格不改名：猜猜某人最需要谁的帮忙？】
与此同时。
午睡刚刚结束的公主殿下睁开眼，便看到手机上弹出一个消息。
也是段视频。
“……说到要让她吃的下去饭，就一定会让她吃得下去饭，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吗？”
【英语不及格不改名：猜猜某人是在给谁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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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酬我收下了。”
“祝兄弟开心。”
雪地中，李华关上手机屏幕，微微一笑。
深藏功与名。
NO.12 “你能不能当我男朋友？”
姜沐中午饭用拔丝山药凑合了一顿。
就是他做的那顿失败餐。
之前和张护士说的“大少爷吃不惯外面菜”当然是扯淡，因为被拐卖那段时间的经历，姜沐吃饭从来不挑食。
最多只分“喜欢吃所以吃光”“相对不那么喜欢吃但不耽误吃光”“不喜欢吃然后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吃光”。
当年刚获救那段时间，姜沐在警察局暂住，吃住都在那里，警察叔叔专门匀了个房间给他住。
有时候也会来一两个友善的女警，小心翼翼地问姜沐一些情况，比如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还记不记得自己父母之类的。
那时的姜沐对食物简直执着到了病态的地步，警局食堂难得有小孩子过来，打饭的大叔看到姜沐瘦骨嶙峋的可怜样子，心虽然抖的不行，手是一点都没敢抖，每次都给他加一整盘。
姜沐当然吃不完这些，但那时候的他没有“吃不完”这个概念，塞不下就硬塞，硬塞都塞不下，那就带回去等消化一点再塞。
这事儿还导致警察叔叔被冤枉了一次。
某次有位视察的领导来食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姜沐。
领导先是扫了眼姜沐脸上的疤，又看看那明显营养不良的发育，然后就直直盯着姜沐吃饭。
少年姜沐没在意这人，这里所有人他都不认识，知道都是好人都行。
反正给他饭吃的绝对都是好人。
对面又没说话，那我该吃吃呗。
然后中年人就看到这个小孩子一点一点把鸡骨头啃净嚼碎咽下去，把姜片嚼烂也咽下去，把所有的汤汁倒进米饭里，用勺子把残余的渣子刮了十来遍，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再把米一口口吃完，把每个米粒扒干净。
当看到姜沐把桌上的每一粒米都一颗乂颗捏起来，放进嘴里时，中年人是欣慰的。
当看到姜沐拿开水把饭盆里的油水冲干净倒进嘴里时，中年人开始疑惑。
当看到姜沐弯下腰，想把掉在地上的米粒也捏起来吃时，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出手阻拦。
“孩子，再要一份吧。”
“谢谢。”
姜沐继续弯腰捡。
然后又被中年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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