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她默默起身，下车，跑到超市里。
飞扬的发梢，如金色的丝绢柔滑。
姜沐有些意外地看着飞过来的黑天鹅：“不睡会儿吗？”
艾拉张张口，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沉思半秒，指向李华。
“打他。”
李华撇嘴。
“都说了，区区美色，是不可能挑战我们多年的父子之情的……”
李华看向若有所思的姜沐。
又看看身边的环境。
是绿野小路的路旁，空气清新又开阔，像是在被天空拥抱。
不是车上。
“……吧？”
李华吐出尾音。
扭头就跑。
打闹当然是开玩笑的。
他姜某人打李华，何须艾拉挑拨。
姜沐从大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艾拉。
女孩不经意似的看了眼袋子。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还有大瓶冰红茶。
目光一触即收，转向眼前的瓶装水。
一脸肉疼。
“三块钱的矿泉水……”
艾拉斜视，吐槽，“真有钱。”
她很少去买矿泉水，大都是自己带着。
买也只会去买五毛一块的。
姜沐笑笑：“我们狗大户是这样的，你要习惯。”
“不，你休想用金钱腐蚀我的意志，那什么养眼费我死都不会收的！”艾拉双手打叉，“勤俭持家可是我的人设，崩人设的事情我才不要。”
“你人设不是朱丽叶么……另外咱俩都这样了，你好意思分你我吗？”姜沐痛心疾首，“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艾拉的脸“唰”地红了。
“什么一家人啊喂！”
她侧过头，用比刚才高得多的声音道，“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姜沐振振有词，“你爸是我孙子，你当然是我重孙女。”
艾拉：“……”
她反应了四五秒，才想起方才她爸和面前这家伙玩的伦理梗。
于是女孩的脸更红了。
气的。
她不说话，默默看了眼手里的矿泉水。
又默默看了眼姜沐。
像是在思考这东西应该用多大的力度砸过去。
大概两三秒后，艾拉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今天来的太急，身上的衣服没来得及换。
那她身上原本的衣服是什么呢？
家居服。
稍稍思考一下，女孩扬起唇角，上前。
她挽起自己散开的长发，草草打了个辫子，搭在肩侧。
声音自然。
“是啊。”艾拉说，“是一家人呢。”
音调既不魅惑，也不深情。
简简单单地说话，原原本本的温柔。
富有光泽的唇，带着樱花般的淡粉色。
有些许蓝意的眼眸，眨出温暖又纯净的色彩。
异国血统发育的身高，刚好补足了年龄过小导致的生涩。
稍稍挽起的发辫，只是搭在哪里，就给人一种穿着围裙的错觉。
姜沐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动人的油烟气，顺着甜美的呼吸窜过来，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好在脑海里不知道是自己还是罗教授的咆哮唤醒了他。
“她才十四岁！”
姜沐，虽然你现在也十四岁，但你要时刻记得你是靠谱的成年男性！
靠谱成年男性绝对不应该对十四岁的女孩子有任何想法的！
姜沐后退半步：“咳……那什么，该回去了。”
艾拉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她前踏半步，刚刚好和少年人后退的半步重合。
像是协奏的钢琴曲。
“你说了算。”艾拉微笑，“你是一家之主嘛。”
他都说自己是祖爷爷了。
所以自己当然能这么说。
希望你也按“祖爷爷”去理解“一家之主”的意思咯？
黑天鹅小姐心中得意地想。
姜沐剧烈闷咳了起来。
很显然，他并没有按“长辈”那方面去理解“一家之主”的意思。
真亏他能撞死牛的体质，能装出这么虚弱的咳嗽声。
跟中了元气弹似的。
好在一道身影阻止了姜沐咳死在这里。
教导主任望了望几乎贴住的少年少女，挑了下眉。
“虽然我不是很想打搅你们……但该上车了。”
“……好的。”
两人灰溜溜跑回去。
教导主任点了遍学生，站在大巴走廊尽头，清了清嗓子。
“对了，刚才忘了说一件事。”主任道，“我理解大家难得出来玩很兴奋，所以，也请大家理解一下团体的规定，亲密什么时候都可以亲密，该上车的时候一定要上车，别让同学等急了。”
微顿，觉得自己的话可能太生硬。
教导主任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友善到吓死人的核蔼笑容。
“实在不行，你们可以在车上继续嘛，别太过火就行。”
“这又不是上课，不用在意我。”
某位朱丽叶脸红得想死。
有种课堂上说话被点名的羞耻感。
李华戳了戳罗密欧。
“不懂就问，你是‘反观’‘极个别人’还是‘更有甚者’？”
“……你再问下去，我做饭时吐你那份午餐里。”
李华正襟危坐。
===
随着离家越远，大巴里的气氛也愈加热烈。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秋季露营的目的——提供一个能随意交谈的空间，好好认识下不太熟悉的新同学。
倒像是姜沐前世某些大企业的“破冰”活动。
“破冰”，大概意思就是破掉人际交往间的冰冷，使新入职的员工早早融入团体。
然而……到姜沐离开那段时间，所谓“破冰”活动，早已发展到了极为乌烟瘴气的地步。
类似当众回答私密问题，强迫异性肢体接触，等等等等。
与其说是“破冰”，用另一个词倒是更贴切些——耍猴。
和酒桌文化一样，本质上是对服从度的测试。
当然，这种情况，这边是没有的。
原因一样很简单——因为职场里总会有一两个大家子弟过来体验生活……
在恋爱游戏片场，这些大家子弟是隐藏npc，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平和前辈，是一起喝酒撸串逛街买包的前辈后辈。
但放在现实，你敢把这种人当猴，就别怪对方玩一把“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相处”的流程了。
哪怕企业运气好，下面全是普通人。
但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才华横溢的员工愤而离席，喊一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之类的。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诺言”和“约定”是有切实的力量的。
初心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说看你们这桌人渣不爽，那我就一定不会成为这种滥用职权的人渣，也一定会让你们这些人付出代价。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变动，就能让整个大环境好起来。
成年人的童话世界，当然要做到面面俱到。
闲话休提。
在先后经历了男生们“哈哈开玩笑你怎么可能这么牛逼”“我就不信你这么牛逼”“等等好像有点牛逼”“卧槽你居然真这么牛逼”的感叹中，姜沐关掉了联机对抗游戏，放下手机。
大巴缓缓停下，能看到遍野的群山，红叶层层叠叠。
“下车之后，行李先放在车上，在户外的厨台那边集合，负责食材的人记得把材料带过去……”
教导主任不厌其烦地嘱咐。
这里显然是一个固定的露营点，不远处有钢材搭建的大棚，有点像路边摊门前的那种棚子，里面有厨台，案板，水龙头等。
附近大概一两里外有个村落，可以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是为了防止某些意外。
面对十四五岁且懂礼貌的少年少女，哪怕脾气再差的成年人，应该也能耐下性子好好说话，如果不能，自有村子里的老人教他做人。
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还有着“读书的孩子都是祖国未来花朵”的朴实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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