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只要不上课，学生干什么都津津有味。
“才不要。”艾拉嫌弃脸，“你帮我交费啊？”
勤俭持家的艾拉小姐拒绝无意义的消费。
她既不需要在户外学做饭，也不需要去协作或社交。
这些小技能她早就锻炼出来了。
“行啊。”姜沐笑吟吟说，“我给你交费。”
“别，我开玩笑的。”
“但我不是开玩笑。”姜沐晃了晃手指，“别忘了我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狗大户？狗大户的意思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艾拉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咱们又不是一个班，你怎么可能帮我交？”
姜沐一脸“你多少有点看不起我”的表情。
艾拉扶住额头。
她差点忘了，面前这个人叫姜沐。
全能无敌的姜沐。
不论是走教导主任的线，还是走学生会的线，实在不行走钞能力的线，做到这种小事，都是轻而易举。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姜沐平时很穷，是因为他不怎么乱花钱，也因为神农氏家风颇严，姜去寒管着。
拿钱也很简单。
随便打个电话，说爸，学校要去露营，我想替一姑娘交个费，那姑娘你也认识，就是之前台上那个朱丽叶……
这么两句下来，别说只是交钱。
但凡报名时需要家长在场，姜去寒连夜扛着飞机跑回来。
客户？去你的客户。
神农氏都他妈要绝嗣了，要什么客户。
“我真不怎么想去……”艾拉犹疑。
“但我真的很需要你去。”姜沐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李华那个牲口会在班里大肆宣扬我会做饭的事儿。
切菜削皮生柴这些事能交给别人，掌勺调味却只有我来……就算我是铁打的，做一个班的饭也有点太有挑战性了。”
他苦兮兮一张脸，“你忍心看我一口血累吐到锅里吗？”
艾拉当然不相信某人真的会累吐血。
她可是睿智的学霸姑娘。
所以她当然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所以她答应了。
“……好了好了。”艾拉拖住腮，不看姜沐，“我帮你就是啦。”
微顿，“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去，我那天安排的还有事呢。”
姜沐突然发现，温柔又漂亮的艾拉同学，善解人意又尊重别人的艾拉同学，虽然不论穿什么都很好看、但穿家居服特别特别好看的艾拉同学，好像还有一点小小的傲娇属性。
“不过，谢谢啦。”女孩大大方方说。
艾拉同学的傲娇属性有限得像是天边的彩虹。
姜沐仔细想了想：“那我能不能不吃这块生菜？”
他把生菜重新夹到艾拉的碗里。
艾拉又重新把生菜夹回去。
像是一段录像倒放了一遍。
“不行，对你身体好。”
姜沐觉得女生这种生物好不知感恩。
他表情痛苦地啃着生菜，扭曲得像发现自己的晚餐只有白面馒头的狗子。
要是吕玲儿在这里就好了，她什么都吃。
咯吱咯吱。
怨念的咀嚼声，像是踩在大片大片的落叶上。
一只脚踏出满是落叶的草坪，站在青石砖上，用力跺了跺。
很不愉快吃完生菜的姜沐，和很愉快地看着他吃完生菜的艾拉，并肩而行，走在教学楼下方的两排橡树中间。
离上课还剩下半小时，许许多多的同学都在操场上闲逛。
这之中当然有各样的情侣，年龄各异。
有一副理科生打扮，想找出恋爱这种情绪具体的数学公式的……话说那个男生头发居然这么密。
一点都不像搞数学的。
有被女生捉弄太多想捉弄回去，结果果不其然又被女生反杀的。
这俩倒是挺常见，好像前阵子的校庆还演了个剧目？
各式各样的人泾渭分明，又好像融洽地行在一起。
姜沐和艾拉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其中。
“为什么非要拉我去露营啦……”
艾拉带着莫名的情绪，拖长音。
“当然是因为我需要你。”姜沐说。
“说谎。”
“是实话。”
“一部分的实话。”
温柔又漂亮、善解人意又尊重别人，穿家居服特别特别好看的艾拉同学，笃定地说。
“谎话不一定要真的说谎。”她胸有成竹，“诚实不完全，就是完全不诚实。”
姜沐几乎要为睿智的黑天鹅姑娘高声赞叹。
“厉害。”
“别贫嘴啦，到底是为什么？”
“能不说吗？”
“可以哦。”艾拉说。
姜沐为女孩的宽容高兴。
“那我以后给你夹生菜你必须吃。”艾拉继续说。
姜沐觉得女生果然都很小心眼。
他在说实话和吃生菜间抉择了四五秒，摊手。
“好吧，好吧。”
姜沐说，“因为我不满意。”
“不满意？”
艾拉犹疑着重复。
“不满意。”姜沐重复说，“我是那种看到不称人意的事，就多多少少要想办法管一下的人……简单来说，我看不惯你不参加。”
“……这有什么看不惯的？”艾拉奇怪。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有什么看不惯的’，所以才看不惯。”姜沐说，“节俭当然是美德，但习惯节俭不是。”
他顿了顿，难得收起那副不正经的神情。
语气认真。
“因为习惯了省钱，所以做什么都先衡量好价值，时间成本，金钱成本，物资成本，一样样计算好，得出最终结果，结果还行就做，结果不好就不做……你觉得这样好么？”
艾拉没说话。
抿着的唇，像是闭合的花瓣。
她不说话，姜沐便继续说。
“其实我没资格说这样好不好，不经人苦，不劝人善，如果我高高在上说什么你要享受生活，那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何不食肉糜罢了。”
“但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不是吗？”
少年人笑了。
笑得洒脱。
“什么样的年龄，就做什么样的事情，既然还是学生，就要偶尔也去参加下集体活动，要交各种各样的朋友，要放肆闹大声笑，要做一系列以后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怀念笑出来的事。”
“不用担心钱财，那种东西交给我就好，目前我所有的交际圈里，你的价值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人，当然要有独一无二的价值，你可能觉得是承我的情，但其实是我赚了。”
“就像那天晚上说的那样，你只要在我身边，就会让我有种彩票赚了五百万的感觉。”
“这句话是真的，我没说谎。”
淡然的声音，伴着浓郁的桂香飘散。
起起伏伏。
艾拉望着少年人，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
想上前一步，想狠狠拥抱过去，想让穿的衣服一看就很冷的他，仔仔细细地，感受自己的温度。
炽热滚烫的温度。
——只是小小的冲动而已。
女孩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所以你果然是冤大头咯？”
“那你愿意帮冤大头一个忙不？”
姜沐挠头，“你知道我厨艺的，别人过来帮忙就是添乱，我自己真做不了全班人的饭……要死人的。”
“……你都这样说了。”艾拉咕哝，“我要是再拒绝，你岂不是很难过？”
红润的色彩，蔓延到颈。
像是草莓点缀在奶昔上。
“还好。”姜沐道，“大概就是想从楼上跳下去吧。”
艾拉都惊了。
“这算哪门子的‘还好’哇！别跳啊你！”
“没事，摔不死的。”
“肯定能摔死的哇！”
“那就这样定了。”
姜沐笑嘻嘻伸出手，“来，击掌为誓。”
“……知道啦知道啦。”艾拉小声说，“拿你没办法……”
一大一小两只手，“啪”地拍在一起。
贴合的掌心，像是天空亲吻海平面的缝隙。
小小的击掌声，如同摄影机按下时，“喀嚓”的拍照声。
凝固的时光中，有男孩自信的笑，女孩赧红的脸。
正是“以后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怀念笑出来的事”。
于是麻雀飞起，秋风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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