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老婆,别怀疑! 第264章

作者:熙雍光明之山

  “我困了,昨晚没睡好。”郁璐颖闭上双眼,小脑袋往椅背上一靠。

  肖尧抓着她的一边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你弄疼我了。”少女警告他说,然后目光在前方的郁丽华背上转了一圈,涵义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不想过了?”肖尧气急,脱口而出:“你也要闹分手是吧?”

  这话一出口,肖尧就后悔了。他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更不该由自己来主动进行这样的负面暗示?

  还好,郁璐颖并没有说“对,我就是要分手”或者是“分手就分手”,而是说“随你便!”

  强点有限?

  说完这三个字,少女便继续向后靠去,闭目养神。

  ……

  肖尧虽然急火攻心,但是也知道,现在不能继续逼她了。

  他抓住郁璐颖的手,也开始闭目养神,想要平复一下自己混乱的精神状态。

  幸好,郁璐颖这次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更幸好,才过了几分钟,她就和他说话了。

  “肖尧,”郁璐颖突然转过头来道:“昨天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没打算离开你,好吗?”

  “好的,谢谢。”

  “但是,我也会有需要静静的时候,我也会有想要个人空间,想要自己待着的时候——”

  “我承认,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好吗?”肖尧急切地说:“一个是我被你喝多了酒,脑子有点不清醒,二一个是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在做梦,三一个是,你回忆一下,后面是不是我主动停止的?我也是想到,害怕伤害到你,所以我才主动停下了,四一个是——”

  其实,第三点基本上是在瞎揽功劳——若非他因为醉酒而力不从心,说不定已经闯下什么大祸来,不过好就好在,郁璐颖自己对夜里所发生事情的细枝末节,也已记忆模糊了,加之通过共生感知到,肖尧似乎,当时也确实有自律和悬崖勒马的思想成分在,竟是也信了六七分。

  “大兔纸,谢谢你。”郁璐颖冲肖尧点了点头。

  肖尧判断对方的语气不似敷衍或是阴阳,竟也像是真诚,遂闭口不言语了。

  他的“四来”本是想再次提醒对方“是你先动的手”,若是论理,这个细节确实值得拿来一说,但是讲出来,却又有推卸责任吵架之嫌,很容易再惹对方恼羞成怒,因此肖尧一时也是拿不准,究竟该不该再提。

  那破歌里唱道“相处的时候要记得让她颠倒是非,得理的时候要假装自己后知后觉”,肖尧也是拿不准该不该信它,不过,既然郁璐颖很认真地说了“谢谢你”,他也就按下这节不表。

  ……

  “你是想去忏悔吧?”肖尧忽然问郁璐颖。

  “那个应该叫什么来着?”郁璐颖反问肖尧。

  “啊,我想起来了,告解,告解圣事。”肖尧食指弯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Confess!”

  “Right。”郁璐颖对肖尧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微笑。

  “说实话,”肖尧说:“和不认识的人讲自己的私事和秘密,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怎么会呢,这是圣事——你要理课又在打瞌睡吧?”

  “没有没有,道理我都懂——不过,办告解的话,回魔都办不就好了?”肖尧说。

  郁璐颖的笑容里又带上了一抹促狭:“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你波哥办?”

  肖尧抖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

  “现在北虹区基本上就我舅舅在管,”郁璐颖告诉肖尧:“如果去别的区的堂的话,可不比去房兵近多少——再说我妈想去,那不就正好咯?”

  “是说也没错啦。”肖尧道。

  “而且,”郁璐颖补充了一句道:“难得出来一次,能和你一起多走走,多转转一些地方,不也挺好吗?”

  这话让肖尧很受用:“说的也是啊,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房兵呢。”

  郁璐颖的眼神又有些惆怅地飘向了窗外。

  “哎,一样去一趟,我是不是也能办一个?”肖尧没话找着话。

  “课上教过的,你再回忆回忆?”

  肖尧想了一下:“好像不行,要等领洗以后是吧?”

  “嗯,”郁璐颖点头道:“不过,你能有这种愿望,本身就说明是有忏悔的心吧?”

  “那当然了,”肖尧赶紧表态说:“我肠子都悔青了。”

  “你不是刚才还想说,责任在我吗?”

  “啊,这个……”肖尧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是不愿意说出“都怪我”这种违心话,遂道:“每个人都要找自己的责任嘛,不要老是挑人家的错。”

  “是这样的。”郁璐颖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又是一阵车子的走走停停,以及沉默。

  ……

  郁璐颖主动靠在了肖尧的身上。

  “嗯?”肖尧看向她。

  “其实,我真的没有在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郁璐颖认真地说。

  这句话并不全然是实话,不过此刻她既然这么说,便也代表一种示好的态度了。

  “怎么说?”肖尧接话道。

  “我,我……”郁璐颖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双眼注视着它们:“我有点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就像《悲惨世界》音乐剧里面,冉阿让唱的那首《Who am I》吗?”肖尧问她。

  少女的眼睛一亮:“对,我就是想说这个!”

  肖尧微微颔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呢,”郁璐颖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对粉嫩的小手掌在阳光下有些熠熠生辉:“一直都挺矛盾的,一方面来说,我觉得自己是被束缚的,想要追求自由;另一方面来说,我又有一种生为‘好孩子’的优越感——是不是很可笑?”

  “不啊,我完全能够理解。”肖尧信誓旦旦地说。

  “就像在不认识和了解沈婕以前,我一直和你嫌弃她,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你还记得吗?”郁璐颖问肖尧。

  “记得啊。”肖尧点头道。

  “你可能以为,我只是单纯吃醋而已。”郁璐颖笑了一下。

  “不,我没有这么觉得,”肖尧赶紧说:“起码,不全是。”

  “嗯,”郁璐颖点头道:“其实,那也是我潜意识里的‘优越感’在作怪,如果我有殿堂的话,会不会里面其实是傲慢之灵呢?”

  “这……”肖尧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傲慢的毛病吧。”

  “这次和你一起到东如来,”郁璐颖娓娓道来:“我是想好了要好好‘野’一把的。我其实不喜欢你的那些朋友,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但是我想跟我自己证明,我是可以做到,和不一样的人玩到一起的。”

  “这样……”肖尧说。

  “我也可以喝酒,但是我不会误事;我也可以抽烟,但我不会上瘾;我也可以和你,和你一起,像情侣一样亲密,但是我不会越界。”郁璐颖说。

  “什么叫像情侣一样,我们就是情侣。”

  “嗯,你懂我意思就好。”

  “我懂。”

  “昨天晚上的失控吓到我了,”郁璐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车顶——她怕肖尧再生气,又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自己的失控。”

  “嗯……我也失控了,我也有罪。”

  “我自以为我可以玩火而不烧身,在河边走而不湿鞋,可是我跟那些‘坏孩子’却没有什么不同,做那样的坏事,其实也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这孩子还真是拧巴,肖尧想。

  “其实我和她们没有什么不一样,沈婕,欧阳,赵晓梅,汤雪炜……我,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游刃有余’,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守底线’,其实我滑坡起来,只要一瞬间。”

  听郁璐颖一口气将那么多人打为“坏女人”,肖尧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我过去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郁璐颖说:“妈妈这样一个虔诚、善良的好女人,怎么会和爸——和那个男人,做出那样有辱门风的事情,以至于成为家族的耻辱,被赶出来。”

  “你不应该那样想你妈妈。”肖尧劝道。

  “有时候她拼命管我,拼命说教,拼命让我做这,让我不要做那的时候,”郁璐颖说:“我会在心里偷偷地想,你自己做的又是什么好榜样,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管我?”

  “……”肖尧没有再说话,只是捏了捏郁璐颖的手背。

  他意识到,其实郁璐颖现在并不需要听他的意见,她只是想说而已——而自己,只要扮演一个最好的听众,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我现在不会再这么想了,”郁璐颖抿嘴笑道:“我发现妈妈其实很伟大,很了不起。”

  “是这样的。”肖尧衷心地表达同意。

  “虽然有时候她还是有些过火,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对的,我不应该老想着跟她对着干。”少女的目光落在了车子最前排的母亲背后,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肖尧对此感到一丝疑虑,于是他选择闭口不言。

  “圣玛利亚玛达肋娜曾经是一个技女,有谁敢因此而看不起她呢?Every saint has a past, every sinner has a future.”

  “不是,大姐,”肖尧小声劝道:“咱们就是酒喝多了,年少冲动,差点闯祸又没有闯祸,你至于技女都来了吗?”

  “房兵,房兵到了,房兵下车了!”这时,司机转回头,扯着嗓子喊道。

  三人下了车,一路边打听,一边向着房兵天主堂走去。

  肖尧认为,既然自己已经和郁璐颖基本达成了谅解,就不该再晾着丈母娘,一直和郁璐颖两个人黏在一起。

  那样太不懂事了。

  于是,他紧走几步,主动和郁丽华并肩前行,与她聊天攀谈,郁璐颖则隔着五米距离,远远跟在他俩的身后。

  郁丽华见肖尧主动上来,有些讶异又有点高兴。

  他们行走在小镇的路旁,迎面而来的微风带来了一股舒爽的感觉。夏季的天空被蓬松的云朵遮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柔和的光线,给整个房兵小镇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沿着道路的两旁,高大茂盛的林木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树冠茂密,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吵架了对吧?”郁丽华温柔地说:“今天早上还在闹别扭,对不对?”

  肖尧一惊,刚要开口,又被郁丽华给打断了。

  “不要和妈妈说谎哦,”郁丽华微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一举一动,在我们这些过来人的眼里,那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闹别扭,您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咯?

  “阿姨您真是好眼力啊,”肖尧讪笑道:“不过刚刚已经和好了,没事了。”

  肖尧担心郁丽华紧接着就要问自己,到底在吵什么,正在脑子里紧张地编,不过郁丽华却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颖颖这孩子吧,其实还是挺好弄的。”

  “啊?”肖尧说。

  “既然她认定了你,”郁丽华解释说:“那她就是很好哄的那种。”

  “哈……哦。”

  “颖颖这孩子呢,”郁丽华继续娓娓道来:“性格内向,随我。”

  您,性格内向?肖尧张大了嘴巴。

  “别看我现在这样,都是被社会逼的,”郁丽华叹道:“我小时候,和她一个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听话,骨子里又透着一股叛逆。”

  “这样……”肖尧说。

  “其实颖颖平时都很好说话的,但是有时候犟起来,就会闷作,”郁丽华告诉肖尧:“这种时候你不要逼她,你晾一晾她,过一段时间,她自己会好的。”

  “明白了,”肖尧道:“不过您这样给外人出主意怎么对付自己的女儿,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外人?”郁丽华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早就把你当成半个儿,你没有妈妈,以后阿姨就是你的妈妈。”

  这话郁丽华确实不是第一次跟肖尧说,但是肖尧之前听到的时候,都觉得怪异,亚历山大,人情绑架以及想逃,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感动,连鼻子都酸酸的。

  真是奇了怪了。

  无论是郁丽华的表情还是语气,都让人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我也不是帮你对付自己的女儿,”郁丽华继续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太太平平的,就是我们做长辈的,最愿意看到的——谁输,谁赢,阿姨一点都不在乎,你也不要在乎,感情里没有输赢对错,只有共赢和共输,就像你们的共生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聊得热乎起来。

  郁璐颖跟在他们俩的背后走,然后吃惊地发现,肖尧竟挽上了母亲的胳膊。

  这是否有点……?

  少女抬起自己的右手,扶额。

  肖尧和郁丽华从东如的风土人情开始介绍起,又讲到了这两天和郁璐颖在东如的行程与见闻——当然,删掉了一些他认为郁丽华不宜知道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