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一人往矣 第4章

作者:英雄骑士

  第二天,镇上的洞山书院。

  “洞山先生,我要请假,出一趟远门。”

  “嗯,可以,多久回来。”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整个七月啊?介意问问去哪吗?”

  “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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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即便是在这连连遭灾的民国年,苏杭这一带也还算是和平。

  或许是因为一战的阴影刚消,战胜国在建立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之下,正在消化重新分割到手的蛋糕。

  但可笑又可悲的是,作为战胜国的一员,中华民国却不在吃蛋糕的名单里,她是被切的蛋糕。

  只是这次因为近两年爆发的各种抗议游行,让这个作为鱼肉的国家稍稍在案板上挣扎了一下,让列强下刀时谨慎了许多,也给这片大地上的穷苦百姓多了那么一两口喘息的时机。

  可只要是为鱼肉,终究是要被刀俎切的,无非是从快刀子割肉变成钝刀子割肉罢了。

  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点,但有的人作壁上观,粉饰太平,有的人为虎作伥,附庸在列强身上一块吸食着这片中华大地上四万万国人的鲜血,也有有志之士,正在四处奔走,寻找一条救国之道。

  王一是未来之人,他知晓在民国的第十年,改天换地开始于此。

  他也知道道路是崎岖的,结果是美好的,但这是一个相同却又不相似的民国。这片大地,这个世界都存在着名为异人的少数群体,他们有藏于世间,有路见不平的,可也有为虎作伥的。

  毕竟就连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21世纪,在那个岁月静好的年代里都有混账玩意通敌卖国,更何况在这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民国乱世,难道就没有附庸在军阀,列强手下的异人为虎作伥?难道每个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玄门正宗,异人流派里就没有败类?

  王一是不信的,所以即便早早知道结果,他还是忍不住动身走一趟,要是无事发生还好,如果有不长眼的,他也不介意见见血!

  所以在确定日子将近,王一自然就得先做准备,来洞山学院寻求洞山先生的准假允许,得到了准假允许,王一收拾好行李直接动身离开,很快就来到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嘉兴县城。

  这时候的嘉兴县城还不是后来的地级市,但也确实不小,至少依靠脚力想要一整天走完这座县城有点痴人说梦。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大楼,王一也是踏步,带着期待,向往,崇敬还有些许复杂的朝圣心情,就这么大踏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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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是酷暑的天气,也是梅雨的季节。

  这不大不小的县城内,正上演着这个时代屡见不鲜的一幕。

  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街道上,摊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而夹杂在这招呼生意的叫卖声中,是数个衣着破烂,年纪在八九岁之间,头上插着,绑着草标的乞儿,而在这些乞儿身前,是一名妇女在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卖孩子,会跑会跳的孩子诶,看看吧,男的带回去做苦力,女的当个侍奉丫头也是极好的,不贵不贵,一百铜元一个。”

  路过的行人不为所动,只管眼前事,知晓自己要被卖掉的娃娃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失声痛哭,时不时引来街上阁楼两边的窑姐们指指点点,也有面露可怜的。

  如果说年纪尚幼的乞儿还可能有人要,那在卖乞儿的对面,几乎衣不蔽体的老乞丐浑身泛着恶臭,蚊虫在其头上,四周飞舞,犹如等待猎物死去的秃鹫。可以说,这些老乞丐的今日,就是那些卖不出去的乞儿,他们的明日,而可悲的是,即使是作为老乞丐的明日,这些乞儿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岁数。

  瓢泼大雨突然而至,打乱了此刻镇上那乱中有序的节奏。

  兴许是这里的人们都习惯这个梅雨季节,在雨势变大之前,要么披上蓑衣,要么撑起了雨伞,盖上油布,匆匆往家里赶,原本还算热闹的集市,在这场瓢泼大雨下一哄而散。

  行人脚步匆匆,摊贩且走且停,不时还有喝骂声传来。

  忽有马蹄阵阵,由远至近,那是一队顶着雨势准备出城的骑兵。

  他们背带斗笠,挂着纯正的毛瑟步枪,腰间还别着德国大镜面,就是盒子炮,毛瑟手枪。

  这样的配置可不是什么大头兵能有的,最次都是一个团长的卫兵才有可能配置这些。

  骑兵打马顶着雨势在街道上穿梭,挥舞的马鞭时而击打空气,时而鞭笞在倒霉的路边行人,唯独没有拍在马背上。

  没有谁会去惹这些有枪的骑兵,被打到的也只能暗呼倒霉,脚下动作不停,赶紧躲闪,想着这帮瘟神赶紧走。本就纷乱的街道在这一队骑兵的扰乱下更乱了,鱼贩子的车躲闪不避倒在路边,装在桶里的鱼洒落一地,引得鱼贩子第一时间抄起手里的刀,盯着每个过来的人。

  掉在地上,被雨水泡软,又被泥土和大脚踩烂的包子几乎跟大地融为一体,而躺在街边好似死掉的老乞丐也在这时惊醒,直接扑了上去,将这烂在土里的包子扣起来,塞进嘴里。

  而在街上稍稍宽敞处的广场上,有穿着得体的富家少爷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吃着热腾腾的手抓饼,漠然看着这习以为常的一切,旁边的管家则是很仔细用手帕帮他擦着嘴,一窗之隔,竟是两个世界。

  瓢泼的雨势下,有一人打着伞,从行色匆匆,慌乱躲雨,躲兵的人潮中逆流而上。

  他所过处,似乎有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道,一双看不到的手在梳理着这些躲雨又躲兵的行人,却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行人们没有之前那样慌乱了,骑兵们也跟他侧身而过,前方没有过多阻碍,他们也不需再次挥鞭。

  街上抠食的老乞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新鲜肉包,肉包铺老板发觉自己碗里多了三枚铜板,带着不忍之色,却又不得不卖儿卖女的妇人被人潮连同自己儿女挤到一边,看顾着要卖出去的儿女时,没来由发觉自己兜里多了一枚银元,她赶紧收好,拔掉孩子头上的草标,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鱼贩子洒在街上的活鱼不知何时蹦跳回桶里,鱼贩子也顾不得是龙王爷抬举还是怎地,赶紧推着车子往城外赶。

  骑兵匆匆出城,街上散乱的秩序似乎又变得有序了,只是老乞丐吃完了肉包子依旧在那躺着等死,卖儿卖女的妇人跟孩子倒是不见了,车上的富家少爷依旧看着这一幕,没有一点感觉。

  只有一个打着雨伞,穿着马褂和短打的少年郎出现在这即将风云汇聚的县城之中。

第七章 南湖湖上有船来

  七月,嘉兴县城,南湖酒家。

  一戴着斗笠,穿着马褂,短裤,扛着竹鱼竿,提着鱼篓的少年郎就这么走进了这家食宿一体的酒家。看到少年郎进来,负责迎来送往的伙计也走上前,很熟稔的从少年郎手中接过递过来的鱼篓,招呼对方坐下,还在那打趣道。

  “哟,一哥儿,又去南湖那里钓鱼啊?个头还不小嘞,老样子?南湖醋鱼,辣味土豆红烧肉加一道青菜?”

  “那是,咱西湖醋鱼吃不起,就吃这个南湖醋鱼过过嘴瘾呗,老样子,做好了送我房间。”

  “嗨,一哥儿客气。”

  少年郎自然是来到嘉兴县城的王一,早早就来到这改天换地最关键一个节点的王一,花了点钱,在南湖边上的一个酒家直接包月。得亏这几年鬼手王不管自己在街头卖艺上的那点收入,时不时还能碰到几个地主老爷豪绅甚至鬼佬的,表演的好,人家打赏的也阔绰,自己攒了一笔还算可以的小金库,再加上鬼手王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一笔,这才能让王一有经费在这玩包月套餐。

  这一个月吃喝全包总共花了王一近10个银元,只能说这两年发生在这片大地上的仗少了,老百姓能够喘口气,虽然还是有很多人活不下去,但至少在这边,暂且算得上太平,10枚银元包个月,也不算多贵。

  住下来之后,王一就做一件事,把自己当做一个来这边旅游,看风景的游客,融入到这座县城里。

  每天天一亮,就是在县城里瞎逛,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给自己换上了一身长衫,配合他自己多年练炁带来的气质,看起来确实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他就以这样的伪装在这座县城里看似毫无目的,却又在到处踩点。

  例如离开县城有几条路,在这县城附近驻扎的军阀叫什么名,掌握多少人马,隶属于哪个大军阀名下,这些都是有说道的。这年头的军阀数不胜数,你只要手里有枪,手底下有个千百来号人,又拜好了山头,那你就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小军阀,可以在人家给你划分的地盘里作威作福了。他王一虽然练炁有成,但到底是血肉之躯,这一身的手段,放在冷兵器时代还能当个万人敌的猛将,可在如今这热武器飞速发展的近现代,他要是这么不知死活的冲阵,百来号人摆好阵型,枪管子这么一抬,他也是个马蜂窝的下场。

  踩好了点,搞清楚这边驻扎的军阀来路,接下来王一就彻底代入游客这个角色了。

  包了一艘小渔船,每天都是带上一份当日的时报,然后带着钓竿和鱼篓,就在包的那艘小渔船上在南湖湖上畅游,他是个不合格的穿越客,他只记得在这一年,在这个月,在这个县城,在这片湖上会发生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可他却忘了具体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采取笨方法,一边在湖上以钓鱼佬的身份畅游,以防万一;另一边,就是每天看时报,看看那十里洋场的那片地头,各国租界还有当下北洋政府的各种举措,毕竟这会海内外都因为这场世界大战结束带来的伤害,引发了很多解放运动,新思想,新文化什么的更是络绎不绝,作为当下的既得利益者,北洋军阀也好,租界列强也罢,都得一边声明自己的正统,一边派武力盘内盘外两方面打压。

  这些藏在暗流的阴私勾当,想要在第一时间看明白,你要么就身在局中,要么就得嗅觉灵敏。王一不是,他虽然没有记住这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每件事,但站在时代下游回望,对比下即将发生的大事件,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就像现在,七月已经过半,王一在南湖这边巡游了那么久,依旧没有等到那艘大船,就明白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大概会在下旬。但要说因此就放松下来,王一也不敢,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么草木皆兵而已。

  所以才有了早上这一幕,拎着从南湖里钓来的大鱼,吩咐伙计按照名菜西湖醋鱼那样,给自己整一道南湖醋鱼,顺带洗个澡,放松下身心,然后在自己入住的房间,王一一边吃着伙计做好,送来的饭菜。

  只是吃到一半,王一耳朵微微一动,就打开窗户,看着街道远处脚步匆匆正往这边赶来的巡捕,眉头微皱。

  “最近巡逻的频率有点高啊,看样子那边也是有能人啊,只是现在排查频率和烈度还不算高,啧,希望一切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吧。”

  就着米饭,看着下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的巡捕,除了引发一点街面上的骚乱倒也没啥,但王一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他也说不上来。

  但很快的,随着日子的接近,这座不大不小的县城里也开始有不速之客聚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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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里谁是老板!”

  午饭时间,在众人都忙碌着的时候,酒家门口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是不客气的大喊。正在算账的掌柜看着眼前这荷枪实弹的巡捕还有一个目光凶狠,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的大汉,心里暗骂一声狗腿子,但还是得从柜子里掏出十枚银元,一路小跑过去。

  “我是我是,老总辛苦老总辛苦,有什么吩咐?”

  在巡捕头子面前点头哈腰,手里也不声不响将这十枚银元递了过去。

  手掂了掂重量,巡捕头子也暗道一声懂事,又不着痕迹看了旁边这个大汉一眼,大汉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反倒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神,扫视着场上每个正在吃饭,或者不敢看这边发生什么事的人,在楼下吃饭的王一,也是他要观察的目标。

  “什么吩咐?长官有命令,查乱党!”

  “哎哟!老总啊,这查乱党怎么查到我们这来了,我们这可是正当生意啊。”

  “但你们这三教九流聚集,谁晓得乱党会不会来这,过去,把你们这段时间的客人名册拿过来。”

  被巡捕头子戴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板哪还敢说什么,只能把入住房客登记名册拿上,思考着是不是还要多拿点孝敬下巡捕头子旁边这位,心里则是苦恼今天这一天算是白干了。

  可恼归恼,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名册递上,巡捕头子在那里一页一页的翻,老板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打鼓,而那个跟着巡捕头子过来的面相凶狠大汉,也是在酒馆里一圈一圈的巡视。

  被他盯着的人,皆不敢跟他对视,王一,也没有例外。

  一圈下来,巡捕头子那边没从名册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他也不可能用心找,也没那个本事找,抓乱党的胆子他们可没有,但借着抓乱党大肆捞钱的胆子,那是大大的有。

  今天这一条街走下来,他们收到的孝敬能让他们去窑姐那里,大烟馆那里潇洒好几天了。

  “走。”

  搜索无果的大汉回到巡捕头子旁边,就说了一个字,这边明白事理的巡捕头子也将名册还给老板。

  “行了,兄弟们,收队,去下一家,老板,有什么异常记得汇报啊!”

  “诶诶,一定,一定。”

  老板点头哈腰的在门口目送这帮瘟神离开,刚才鸦雀无声的酒馆就逐渐恢复了动静,只有王一,匆匆吃过饭菜后,也就上楼,从打开的窗户望着这帮远去的,在另一头闹地鸡飞狗跳的巡捕队伍,还有那个自始至终没啥动作的大汉。

  王一明白,那个大汉,是个异人。

  “这身板和身形,多半是横练功夫,还见过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军阀在配合那帮列强进行大搜捕,他能理解。他就是怕有异人掺和其中,现在时局动荡,异人圈子里的流派不像太平之后那么旗帜分明,黑白灰的都有,门派众多,手段各异,天晓得这些掺和其中的异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手段,虽然早已知晓结果,但王一还是不敢赌。

  “那话怎么说来着,第一幕里只要有一把枪,那第三幕结束前这把枪就一定会响?看样子我就是那把枪了,就是不知道我这枪一响,要有多少人哭了。”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巡捕队伍,王一脸色也慢慢变得冷淡。

  之后的几天里,这些巡捕隔三岔五就来骚扰一次,他们也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没有次次都要骚扰的店家要孝敬。但这段时间这么一闹,街面上但凡有个店面的店家哪还有生意,都是做个过日子温饱而已。百姓更是叫苦连天,之前保护费你们也收了,现在我们就想过点太平日子都不让我们安生?真要逼我们造反?

  县长也知晓这段时间他们做得过了火,跟豪绅还有地方军阀打了个招呼后,这才稍稍安稳了下来,但巡捕的巡逻频率还是比以往高了。

  至于王一,他这段时间里就按照之前那样,在那艘包下来的渔船上呆着,让船家带着自己围绕着南湖转悠,一圈接着一圈,像是在做着什么布置,但只有自己知道。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不知不觉就这样来到了七月的二十三号。

  王一依旧在渔船的船头上躺着假寐,斗笠盖在脸上,蓑衣披着,任由此时细小的雨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船家也习惯了这个财大气粗的租客这般好似诗人的作态,配合着这连绵细雨,在南湖上唱起了渔歌。

  不知不觉间,一阵阵雾气在这平静的湖面上升起,将整个湖面笼罩。

  细雨绵绵,天是阴天,层层雾气笼罩在这南湖湖面上,就连泛舟的船家也不自觉收起了歌声,只是全神贯注,看着湖面上升腾而起的雾气,小心翼翼的划着,生怕撞了船。

  层层雾气笼罩在南湖湖面上,犹如眼下这个世道,身处当下这一世道的每个人都不知这个世道未来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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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的,正在船头假寐的王一突然站起,就这么站在船头,目视前方。

  一艘红船透过重重雾气,与此刻正在船头上站着的王一擦肩而过。

  王一就这么站在船头,目光一直盯着这艘跨过雾气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红船,泪水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目送着这艘红船离自己而去,王一哂笑一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着这湖面上慢慢的雾气,振袖一挥。

  一阵风不自觉从湖面上吹起,吹起了满湖的湖水,吹散了这浓浓的雾气。而他也在振袖一挥吹散这满湖的雾气同时,也对在船家说道:“船家,劳烦你再绕回去,难得的风景,不多看两眼可惜了。”

  “小哥,绕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您瞧最近这湖面上多了好多巡捕,碰上了也打扰你兴致啊。”

  “放心,他们碰不上的。”

  王一就这样稳稳站在船头,双手背负在身后,淡淡回应了船家一句。

  既然金主发话了,船家也就无所谓,开始调头,跟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那艘红船方向,再次回到湖面上。

  而此时在湖面上也正如船家刚才说的那样,十来艘巡捕临时征用的乌篷船正在湖面上游荡,似乎在找着什么人。但无论是那艘渔船,还是远远跟在身后,王一站在船头上的那艘小渔船,在这些巡捕眼中都像是看不见,碰不到一样,互不相交。

  王一就这样站在船头,用自己的方式为这艘红船保驾护航,直到目送这艘红船在远处上岸,离开,他这才招呼船家在另一边靠岸。

  红船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就这么停在了港口。

  王一也上了岸,在远处目送着船上下来的每一个人离开。

  湖面上突然升起的雾气散了,连绵细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打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漾着王一的心神。

第八章 送君千里

  ‘咣当!’

  县城的巡捕房大营,从巡捕房局长到一众小队长正如鹌鹑般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任由眼前这个穿着军服,腰间配枪的中年男人将整个巡捕房局长办公室弄得一团糟。而在这个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军服,相貌算得上周正,就是眉眼间有着一股邪气,手里拿着一把打开保险的手枪,跟随着中年人的移动,瞄着自己眼前这帮低眉顺眼的巡捕。

  “就这么十来个,甚至连二十个都达不到的乱党,你们搜了这么多些天!一个都没找着?真当我曹瑛好欺负是吗!”

  中年人名为曹瑛,是驻守在县城的一个小军阀,背靠掌控苏、皖、浙、闽、赣五省的北洋大军阀孙大帅,算得上心腹,只是因为犯了众怒,被扔到这边来休养。这次,原本想靠着抓乱党这个功劳看看能不能回孙大帅那边的权力中心,可谁能料到,这些天下来,一个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