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一人往矣 第33章

作者:英雄骑士

  没有了长辈在旁,众人也都一下放松下来,这种对于长辈的敬畏,是刻在年轻人骨子里的,哪怕他们知道长辈不会在这场合说他们什么。

  而看着地上的酒碗和菜肴,以吕慈,丰平为首的几个好事分子,也是眼球一转,就朝着此刻早已调息完毕的王一和张之维走去,上来别的不说,就是要跟这两位干了。

  几碗酒下肚,张之维也听从自己师父的话语,将这些同辈当做山上的师兄弟看待。自然的,话匣子就放开了,那张大嘴巴,净分享他这些年在龙虎山上的趣事了,这随和的语气,放开的性子,也让众人明白。

  这位来自龙虎山的张师兄不是性格内敛,只是他们在场的,没有一个修为能够真正入他法眼,又是一场被迫无奈跟着师父出来的宴会,才会有之前在树上假寐,不合群的模样。

  而让张之维态度转变,不是他们,是正坐在那里跟陆光达喝酒的王一。

  “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跟这位小天师动手时,那招弹铜板的原理是懂还是不懂!”

  “不懂啊~”王一老实回答。

  “不懂你也敢这么玩?你小子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哦,也不是无畏啦,就是先这样试了一下。”

  说着,王一又掏出一枚铜板,将其夹在两指之间,随着磁场真炁在两指之间交汇,王一也慢慢松开铜板,让其悬浮在两指中间,然后收缩,屈指一弹。一道电光在指间跃动,铜板又一次化作流星消失在夜间。而王一也甩着冒烟的两指,运转逆生三重将其修复,顺便对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的陆光达说道。

  “然后就这样搞定啦。”

  “嘶!”陆光达看着王一这番举动,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给自己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才指着王一骂道:“我发现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这样瞎琢磨练都没把你练死,真是他娘的老天爷追着你喂饭吃啊!”

  “所以我才说你比我重要的多啊,这世上少了我王一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但少了你这个燕京大学物理系高材生,对于今后的太平世道,还真不好说。”

  王一给自己夹了口菜,看着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陆光达被王一这话整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一旁的张之维,看着王一又一次玩出刚才的招式,也是见猎心喜,尝试着运转金光咒,学着王一的方式,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枚铜板,就想要复刻。只是始终不得要领,最后好似恼羞成怒般,直接玩起了力大砖飞,弹指神通。

  成功让手中这枚铜板达成王一刚才那异曲同工的效果。

  看着这一幕,陆光达愈发想喝酒了。

  但看着此刻王一和张之维生龙活虎的模样,陆光达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也在王一耳边低声反问。

  “刚才,你真输了吗?”

第五十二章 话当年(上)

  “刚才,你真输了吗?”

  面对陆光达那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王一也是觉得有趣。

  对于这位的名字,以及这位未来可能做到的事,他对当下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陆光达很是尊重。但没想到这位年轻时也是这般胜负欲旺盛,不过也是,在这个世界的这位还是一名异人,拜师李书文这位八极宗师的横练外家功夫的异人呢。

  只是这个问题嘛,王一没法给陆光达一个准确的回答,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再打下去,从分高下变成见生死,他和张之维之间谁输谁赢。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和张之维是不可能有见生死的一天,既然这样,他就是在借张之维的手来检验自己的手段,输和赢反而没那么重要了,目的达到便可。

  所以面对陆光达想要得到这个答案的问题,王一也是俏皮一笑。

  “如输。”

  陆光达迷糊了,如输是个什么回答?

  “我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场比武之后,我想整个异人江湖都会知道我王一这号人物。有谁会因为我棋差一着输了张之维,就觉得我不过如此了吗?”

  王一的反问让陆光达无言以对,因为王一没说错。如果真要给当下的异人江湖年轻一代做个排行榜,就刚才王一和张之维的比武结果,稳稳第一和第二。问题是这第一和第二单独拎出来一个,最差都能打后面第三到第五十,两个联手更是能直接去挑了一个小门派都没问题。

  跟这两个变态比,排行榜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如果王一能听到陆光达的内心想法,也会反驳一句,也不是能打第三到第五十,毕竟未来第三和第四都是有含金量的。不过要是未来的第三和第四跟他们两个一块联手,那确实异人界没谁能拦住他们四个的一套连招。

  至于让他和张之维联手嘛,王一确实没想过,也真的没想到后来他真跟张之维联手了,只不过挑战他和张之维的不是一个门派。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情况就是,王一和张之维这场比武虽然以神仙斗法,却又以王一这样干脆认输的方式结尾后。看完这场比武的同辈人也明白最初陆瑾和李慕玄为何会如此干脆用猛虎伏地式向张之维认输,跟这两人比武,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看完这两个变态的神仙斗法,要说没有手痒难耐那是假的,但跟这两个比武又没法学到什么东西,想了想,一众年轻一辈就看向了那个坐在王一那块,完全当个透明和社恐人的梁挺。他们可是记得王一说过,这位墨筋柔骨门的弃徒可是有宗师之姿啊!

  虽然相貌上独特了点,年龄上感觉比他们也大了一轮,但也算是中青一代,当的上年轻一辈。

  生性最是好动,好武的吕家二公子和火德宗丰平就主动去找梁挺这个社恐人挑战了。

  这两位就是单纯的尚武,完全不在意梁挺的样貌,甚至还对这位被王一评价有宗室之姿的梁挺隐隐带有期待。

  社恐人梁挺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当下欣然应允,然后很豪气的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接着,就是梁挺将自己从门中刑罚弟子的千机洞中所学招式用出,不需要机关术,也不需要提前准备符箓。光是以墨筋柔骨这个门派名字为基础的一身功夫,就把吕慈和丰平收拾的服服帖帖,挨了一顿打之后,就开始在梁挺身边大哥长大哥短,大哥教教我怎么玩你那套连招。

  远处看着小辈们交流的老一辈,也是在那暗暗摇头,倒不是觉得梁挺可惜,而是感慨墨筋柔骨门的有眼无珠,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硬是被逼成了弃徒。怎么说墨筋柔骨门也是个传承千年的大派了,没想到管教门下弟子心性这方面还没一些小门小派做得好。

  而行事稳重的,如吕家大少爷吕仁,陆瑾则是向此时话匣子放开的张之维请教,很想知道这位是怎么在习得半部阳五雷雷法后,把阴五雷给摸索出来的。这个话题,王一也很想听,毕竟在他了解中,年轻时期的张之维可从来没有展现出这手段过。

  “说到底就是个前后顺序的问题,我是童子之身,所以流程就是从金光咒-阳五雷,之后师父他老人家哪天高兴了,再把天师之位给我,我就开始修五雷正法。如果非童子之身,就是金光咒-阴五雷,再到五雷正法。我阳五雷两年前就融会贯通了,所以我就在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五雷法由人体五脏五炁而发。

  我心肺主阳,为金火,修得圆满,那就顺带把脾土之炁调和好,看看能不能把肝肾之炁的阴五雷修出来,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五炁均衡,虽未至圆满,但勉强能引动一丝天威的天雷了。”

  听听,满嘴的都是俺寻思,却将在场所有人除了王一之外都听得沉默不语,却又震耳欲聋。

  不是,天赋好了不起啊!这种要人命的练法你都敢玩?!

  看着在那喝酒,看着自己和张之维压箱底技能对轰的王一,再看着眼前这个表示出这很简单的张之维。一众同辈人也只能在心里暗搓搓骂着老天爷,老人家是不是专门给眼前这两人单开了一桌自助。而王一的关注点则不同,尤其是张之维说到阴五雷也能修五雷正法后,也忍不住开口。

  “啊?破了童子身,主修阴五雷也能修得五雷正法?”

  “谁告诉你修阴五雷就不能修五雷正法了?只是相较于阳五雷的光明正大,阴五雷诡谲多变,不符合龙虎山传人在世人眼中的模样。历代天师中,不是没有未修雷法就破了童子身的,他们也知道阴五雷一样可以修五雷正法,无非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好在我没这个担忧,我每天早上醒来啊···都是一柱擎天啊!”

  最后一句张之维是压低声音说的,对于眼下这个性子跳脱的张之维,王一也只能竖个大拇指以表认可。

  同时也知道,阴五雷不能修五雷正法也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想到这里,王一也不由觉得好笑,总觉自己作为后世之人,有着站在历史下游的眼光,了解当下异人界的部分未来,没想到也会犯这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毛病。

  “这孽畜!阴阳五雷,都需得以一方为尊,修得圆满了,才能去调和另一方,真当谁都跟他一样在命功之上有这般修为吗!”

  “天师,说这话时先用手捂一下嘴巴吧,做个抚须的动作也成啊。”

  被身旁的左若童点破自己此时的心情,张天师也不觉得尴尬。至于张之维话语中自己啥时候传天师位给他,殊不知,张之维如今在龙虎山传承的道上表现越出众,越超纲,他张静清就越不可能传天师位给他。

  但左若童出声,张静清也正好借此打开话题。

  “左兄,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是关于王一这个年轻人的。”

  “天师请讲。”

  “你我都知道,我辈修行人,都有一个红尘炼心的过程,意在降服心猿,收服意马,这样方能在修行一道上走得更远。这孩子我也听左兄你说了,在民不聊生时几近饿死,被鬼手王收养,却能在意识到全性皆是放纵随性之辈后,保持本心不变,想来红尘炼心这一关在他这里早早就过了,那他从修行开始就已明悟自己的道是什么,在这里,我也想问问左兄,在座的就你跟这孩子处的时间最长,可否告知,他修的道,是什么?”

  张静清作为一代天师,人情世故这方面自然娴熟。

  在听到王一用讨酒来换自己的一个人情时,他就想到了许多,心中也大概有了答案,只是想从左若童这里求证一下罢了。

  “天师不已经猜到了吗···”

  左若童淡然回答,而在他们这边坐着的都是一家之主,一门之长。从张天师与左若童的对话中,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时间,都尬在了那里。

  倒是年龄最高,既是寿星也算长辈的陆老太爷开口。

  “老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眼下这世道这么苦,这么乱,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当然,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有时候看着听着便是,脚长在他们自己身上,难道我们这边劝了,他们就能听进去了吗?天师,我卖个老,听我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这世道啊,终归是他们年轻人当家做主,且在这里看吧。”

  陆老太爷能明白张天师这多一嘴的原因,龙虎山传承千年之久,可要说历代天师中有天赋能超过眼下这个张之维的,说不得天师位传到这位张之维手里,能够再现当年张道陵创龙虎山时的辉煌,真正的执道教牛耳而不是玄门魁首。这样一个宝贝,谁能忍心让他在这乱世中被埋没啊。

  但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陆老太爷八十岁的高龄,亲身经历了异人最后的盛世,也见证了这片土地的衰落,民不聊生,兵灾连连,饿殍遍地,对于他这个岁数的人而言,那真是见惯的风景。

  若要说对天下太平的期盼,像陆老太爷这年纪是最想看到的。

  因为只有天下太平,家族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但天下太不太平,看的不是他们这些老人,是年轻人。

  陆老太爷的话语一出,张天师也只能沉默,最后也是叹了口气。

  “都说知行合一,到了我这般年纪,降了心猿,却终究无法泰然处之,陆公,受教了。”

  说罢,这一桌的老一辈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那吃着喝着,但那竖起的耳朵啊,也在时时监听着王一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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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在王一这边,跟梁挺和张之维讨教过后,自然也就有来找王一的。

  但他们要问的不是王一的手段,因为他们也明白王一一身修为手段全靠自己摸索,虽天赋惊人,但说到底年纪摆在那。自己练会容易,教导别人却是千难万难,谈不上开宗立派。

  他们更想知道的,是王一接下来的打算。

  这场比武,对于王一而言就是在异人江湖圈里扬名立万,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这份荣誉,让王一无论在世俗还是异人圈里,都能谋得一份安身立命之处。只是看王一这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更是让他们好奇。

  年轻人嘛,总是会对捉摸不定的未来抱有幻想和期待。

  眼见有人提问,王一很开心,因为这才是他刚才干脆认输的目的所在。

  “我未来的打算啊,且容我卖个关子,听我说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也许你们就知道我想干嘛了。”

  “师兄你的故事?”陆瑾和李慕玄捧哏,自然也就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是啊,我的故事,很短,就是我这个名字,王一的由来。”

  王一将碗中的酒喝光,脸上也露出回忆的神色,说起了从前。

第五十三章 话当年(下)

  人这一生,对未来的期待是有阶段性变化的。

  明太祖朱元璋曾有一句话,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不过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明太祖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通过史书去看朱元璋的前半生,就会发现这句话用的很贴切。

  王一不是朱元璋这样的雄主,但他刚来到这个乱世的时候,他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活下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伴随着那段最初的回忆,王一也向这帮同龄人讲述自己从一个盛世太平人在这乱世不如犬的世道中,那一点点转变的心态。

  “民国元年元月,时局动荡。中山先生于应天电告全国,改国号,宣布临时政府成立,史称中华民国。

  而那会在京城的街头,人心惶惶,没有人在意一个横遭变故,流浪街头的七岁稚儿。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当一个乞儿,当一个乞丐的滋味,你要跟野狗野猫抢食,你要学会跟路过的大爷乞讨,你要学会护住自己手里的这点残羹剩饭,你要学会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能活下来!

  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活下来,有那么一口饭,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给我住,就够了,真没啥别的要求。好在我命还算好,当时有个姓秦的老板变卖了家业,开了一个厂,厂里正在招一些能干零碎活的娃娃,我去赌了一把,很顺利就被招了进去。

  但说是命好,倒不如说这秦老板心善,不忍看到四城里,至少他那地界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娃娃在街上流浪。听人说,他还有间茶馆,早些年也是那吃喝无忧无乐的八旗子弟,京城四城里见到了这位都得喊声秦二爷,但为了实业救国能开这个厂,那茶馆兼地皮,也算是半卖半送给了人家,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喝上了热汤,吃上了馒头,洗了个澡,还因为懂那么点字,被这位秦二爷选为那帮娃娃的头,算是个孩子王,一个月,给我1元钱诶,你们知道当时一斤猪肉多少钱吗?”

  王一最后的一段话,把在场听着王一讲述过往的同龄人都给问住了,因为里面即使是张之维,自小也是被张静清抱上龙虎山,在龙虎山长大,衣食住穿,可能会苦点,但绝对不会少了他的。

  所以他们回答不出来,王一也知道他们回答不出来,他只是笑了笑。

  “那会啊,一石大米(80公斤)约6.25元,一斤猪肉才两毛八。那秦二爷对我们这帮娃娃很照顾,在厂里吃,在厂里住,衣服缝缝补补无所谓。我那会领了钱,就去整了两斤猪肉,一点猪下水,花了我五毛钱,让厂里的掌勺师傅受累,给我们这帮娃娃整了一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吃到香喷喷的肉,红烧肉!

  也就是那会啊,我吃着吃着觉得自己力气变大了点,个子长高了点,后来我才知道,我不知不觉得了炁,但那会我哪里懂这些。我那时候还幻想着,多存点钱,再长大点,去私塾买两本书,教这帮喊我哥哥的弟弟们读书写字呢,然后努力活着,活到世道太平了,日子就会好过起来。可这样的生活啊,我过了还不到一个月,我的幻想就支离破碎了!”

  王一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但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基本上都是宣统年前后出生的,陆光达更早点,是光绪末年出生。

  对于那段距离自己不远的事也从自己长辈口里说过,无非就是那位临时大总统窃取胜利果实,以手段逼迫宣统帝退位,再用手段在京城里安插党羽,排除异己,将京城打造成自己的大本营,并逼迫国父辞去临时大总统职位,让自己上台。

  可父辈口中,史书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少人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他王一以前只能领会其意,不能领会其神,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体验过,也没有身在其中。感同身受这词,听着传神,可真能感同身受吗?很难的。

  “秦二爷的厂子,他辛苦经营十余年的厂子,就被那个逼着国父辞职,自己上台的临时大总统的手下党羽,用轻飘飘的一张纸,几十杆枪就给拿走了。然后再给这个秦二爷丢上那么一袋银元,大概也就一百块吧,然后就这么把他给赶出去,把他从那个属于他的厂子里赶出去了!连着我们这些娃娃一起。

  这个用自己几代家业,想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的秦二爷,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犹如丧家犬。可他在那时还给我们这帮娃娃每个人结了第二个月的工钱,呵,他是一个好人,可这世道却不让好人活下去。”

  陆光达,张之维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连着在远处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老一辈也是如此。

  王一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座都是修行中人,耳聪目明之辈,更是这个乱世中人,王一说的这些,他们看到过,甚至已经开始习惯。

  “厂子被收走了,我们又成了流浪街头的乞儿,可手里捧着一元钱的乞儿,那就是一堆肉!谁见了都想咬一口!有丐帮盯上了我们,要抢走我们手里的钱,我们不想给,所以就打了一架。那一架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群野狗跟一群小狗在抢食,抢到最后,有人跑了,有人死了,有人跟在他们那边,所以最后我带一个跟着我的弟弟,揣着兜里的两元钱也跑了,就在四城里流浪。

  时间一点点的走,日子一天天的过,京城里大变王旗,我跟这个跟在我身边的弟弟,再怎么省吃俭用,钱还是花光了。我们就只能乞讨,越乞讨,越吃不饱,因为我得了炁。而那会京城四城的大街小巷,天天都有饿死的流民,只是流民再怎么死,都跟那些高门大户无关就是了。”

  “不对啊,天天都有人死的话,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总得···总得有人管管吧,那会那个大总统刚上位,总得注意下形象不是?”

  不懂人间疾苦的李慕玄提出了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这也是合理的怀疑。

  但此时,同样听着王一讲述往事,扎根在京城的异人流派机云社弟子廖天林表情却变了,连着在远处听着这一切的机云社社长也跟着叹了口气。

  因为他太清楚那会是怎么管的了。

  “有,他们当然有管,因为也就是那会,我才知道这京城里啊,还有一个叫做‘收尸人’的行当,连下九流都算不上,混十流的也看不起。”

  收尸人,这个行业顾名思义,就是给那些客死他乡的异乡人,街上无人认领的尸体,收殓,送去义庄或者是乱葬岗集中处理的,当然,也有拿尸体到鬼市上贩卖,或者干些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在那会啊,这个行业还有一层别的色彩。

  “他们前面推着独轮车,车上摆着杀猪刀,案板,秤杆和秤砣,后面拉着驴车,就这样在那些流民饿死的巷子,或者是刚死人却又没钱安置的那些人家那里逛着。对着那些死在他们面前的流民,就蹲下来挑挑拣拣,好的扔到独轮车上,坏的丢后面的驴车里。

  然后又去那些家里娃娃早夭却没钱下葬的人家家里,当着娃娃父母的面,对放在地上的娃娃指指点点,跟父母讨价还价,最后用五分钱收走了娃娃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