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四禅
两人涉水走向那片勉强被光线照亮的栅栏入口，行至半途，萤生却又抬手将小兰拦住，小声道：“可能会有监控，在这里别动，我先过去看看。”
小兰连忙点头，但心中颇为好奇。
这样一个缺口，一个摄像头就可以将通道外的视界完全笼罩，水月君要怎样过去而不被察觉呢？
正思索间，她就诧异看见，萤生动作轻缓地蹲在地上，而后仰面躺下，手脚幅度轻微地用力，缓慢向目标方向蠕动而去。
这……
感受着那没过脚踝的污水所带来的冰凉，看着那因萤生动作而在污水中泛起的可疑物质，小兰心中着实吃惊不小，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吗？
虽然理性告诉她，为了最重要的性命，这种事情完全是细枝末节。
但在事前，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不过这样一说，她事前好像连会到这里来也没有想过，再远一些，她连自己会开枪、会扔手雷也没有想过……
也不知道那个人死没死。
她当时扣动乌兹扳机时，是下意识对准那人胸膛的，后来意识到对面可能穿着防弹衣后，才将枪口微微上移，但没打几枪，后面酒厂援军就赶到，她自己也中枪了。
幸好对面第一枪打中的是防弹衣，如果是她后脑的话……
她就无了。
之后萤生还向她郑重道歉，是他将关注重心放在了狙击手方位，忽略了后方，也没料到酒厂援军会这样快赶到。
但她其实在冷静下来后有分辨出，那枪声传来的位置，其实是在街道上，与她的背向方位夹角大约为十五度。
再考虑到那人距她的距离，以及双眼的视野范围，理论上来讲，她其实是可以用眼角余光看到他的。
只是，她有些紧张过头，视线太过集中于前方目标了。
无论怎么想，都是她自己问题最大呢。
而且水月君处于对面狙击手的牵制中，还在那人开枪同时就将他解决掉，已经是超强的眼观六路了吧。
与他相比，自己的视野简直狭窄到不像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诶？”
飘飞的思绪瞬间收束，小兰便看到萤生又已站在她身前，正在把手背在身后清理。
“已经确认了吗？”
她忙走去帮忙，小声问。
“确认了，没有监控，也不知道酒厂是怎么想的，该不会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吧，待会儿得提高警惕才行。”萤生笑了笑，“刚刚是不是又在感叹世事无常？”
“还好吧，只是感觉水月君很厉害呢。”
“我觉得你更厉害，之前在天桥那里都遭遇生死危机了，竟然还敢继续。”
“哼哼，果然是那样呀，水月君让我去送相田小姐，自己一个人赶去研究所，就是想要把我甩开吧。”
小兰得意道：“但人家也不是笨蛋哦，你之前都说了下水道，为什么还是直接去研究所？前后一定有一个是骗人的。而之前去下水道这件事都说了那么久，前因后果也都清晰，我当然更倾向于相信这个。”
“厉害厉害。”
萤生叹道：“然后你就给我说，伱要自己去找下水道，呵，小兰变成小老鼠了。”
“因为我知道到这一步的话，水月君为免我贸然行动让酒厂发现，扰乱你的计划，一定会告诉我实情呀。”
“不错，如果因为担心你而选择隐瞒，最后反而对事情造成不好的影响，那我可真就活该了。”
背后垃圾清理完毕，以免待会儿行动留下过于显眼的异常痕迹，萤生回头看向小兰：
“后背没事吧？”
“没什么，有防弹衣，冲击力还比不上练习空手道。”小兰笑着摇头。
“但练习空手道可没有死亡风险。”
“谁说的，万一一脚踢偏，踢中咽喉或者太阳穴了呢？”
“…………”
萤生无语，隔着防护服点了点她的小脑瓜：“这里面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枪械、鲜血、生死危机，你接受速度简直超快，我感觉你在乎的东西比我还奇怪，对于现实中的一切就像没有实感一样。”
“因为我天生神经大条呀，有什么办法。”小兰随意道。
“唉，我想，你其实只是害怕失去吧，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别人会离你而去，说真的，没这种必要。”
“……不要又绕到这上面去嘛，而且我做的本来就不够好呀。”
小兰用手比枪，瞄准前面biu了一下，笑道：“再说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不多见吧，大多数人第一枪都是打把握更大的躯干，我当时虽然有死掉的风险，但可能性其实很小很小。”
萤生静静看了她眼睛两秒：“你真是这么想的？”
小兰眼神毫不回避：“当时自然没有想到，后面就想到了，对于水月君和琴酒你们这种习惯了枪战的人来说，隔着防弹衣中弹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我虽然没法立刻习惯，但只要一想到这里，也没有必要怕到不敢动弹。如果再有下次，就算水月君没有立刻解决掉他，我也会马上调转枪口把他干掉的。”
小兰眼神坚定，重重握拳：
“绝对会。”
萤生又看了她好几秒，目光终于稍稍变得柔和，哑然失笑：
“抱歉，看来是我一直太小看你了，你的初次表现算不上一流，但可谓是进步飞快。之前那个开枪打中你的人，的确算不上什么威胁，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只要不那么紧张，分出一部分心神时刻感知四周，他一冒头你就应该会有察觉的，之后顺便也训练一下吧。”
小兰点头，看向一边的铁栅栏：
“要我打开它吗？”
“拜托了。”
第215章 小兰萤生：感受来自下水道的突袭吧！
下水道中的铁栅栏锈迹斑斑，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微弱的红褐光泽，每一根铁条都有三指粗细，看起来坚固异常。
小兰立身站定，双手握住同一根铁条，深吸一口气……
开！！！
嘣！嘣！嘣！嘣——！！
一连串焊点接连爆开，声音传出老远，萤生头皮发麻，糟糕，这不会引起酒厂的警觉吧？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余地，待小兰再拉开一根铁条，空隙勉强可以容人经过，萤生便侧身钻了进去，右手在防护服口袋里一摸，就是一把漆黑匕首，刃口闪烁寒芒。
前方不远处便是转折，萤生脚下无声，动作迅速地靠了过去，附耳于墙细听，一片安静，寂无人声。
他再将匕首尖端微微探出转角，借刃口翻转打量，也没有发现摄像头。
嘿，怪了。
这酒厂不是跨国犯罪组织吗，暗世界的NO.1，这是什么情况？
经费不足？
摄像头难道很贵吗？
真是的，要是他们连禁闭室里也不安摄像头就好了，那样救雪莉出来，说不定还真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可惜，可能性不大，监狱里都知道安摄像头，酒厂哪会有那么蠢。
小兰也侧身跟了上来，萤生向她摇摇头，便转出转角，行不多时，出现一个左右分叉口，这里清子没有进来过，萤生先是在左右小心翼翼确定一番，再取出PXRF，在两边取样检测了一下，轻易辨别出道路。
如是三次，终于又抵达一面铁栅栏之前，而这回萤生以旧法试探，总算发现了摄像头。
这不仅没有让萤生担忧，反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有点儿像样的东西了，他之前都差点儿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摄像头很麻烦，但他早有准备。
萤生隔着防护服按下一个按钮，隔着不知几许厚的地面，传来一阵沉闷如雷鸣般的轰响，几于同时，萤生匿于污水之下的右手一抖，一枚小石子如电飞出，正中摄像头，上方。
摄像头顿时如点头一般向下一倾，观察的方向变成了地面。
虽然上边的爆炸威力没有那么巨大，根本不足以引起下水道中的震颤，但两件连续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一般人都会将之联系到一起。
嗯……
就算那个一直盯着监控的人是个聪明蛋，但只要一想到这里的铁栅栏，估计也会下意识心中松懈三分。
毕竟这里的铁条比之前那个还要过分，已经粗如手腕，想要不发出声音的将其弄开，简直是异想天开。
小兰凑上来后看了一眼，也是有些为难，将声音压的极低，对着耳机道：
“我可以保证将铁条弄弯不发出太大声音，但它们横竖分割出的网格太小，就算弄成圆形也根本没法过人，而一旦拉断焊点，绝对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萤生点头，同样小声道：“我先看看他们焊接的牢不牢靠，说不定有偷工减料的地方呢。”
萤生抬手去摸索各个网格交叉点，心念动处，已然对其中数处使用【狂化】。
空气发狂，是分子活动变得剧烈，导致升温。
那么金属呢？
萤生赫然发现，那些交叉点处除了升温之外，铁质也在迅速腐朽，只怕是在以超快的速度与氧气发生反应。
短短一分钟内倾泻出十数点杀意，萤生终于“意外”地拉动了两根相邻的铁条，带着笑意小声道：
“酒厂其实非常水呢。”
一直注视着这里的小兰也是眼前一亮，动作轻缓地握住那两根铁条，持续不断地向两边发力，不多时，便在悄无声息间拉开了一道可以供人通过的缺口。
“呼——”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涨红的面色迅速恢复正常，看着已经朝里迈入的萤生，同样轻笑：
“我们运气还真是好。”
“的确，酒厂的专业性之差远超我预料，这种纰漏都可以出。”
萤生这话中至少有五分实意，毕竟为了减少杀意消耗，他那两根铁条也不是瞎选的，那上面的焊接程度是真的不如其他地方。
感觉就算没有他这技能，只要提前准备好铝热剂，也可以办到现在这样呀。
不过铝热剂燃烧会出声来着，嗯……
那就准备充气式的隔音棉，先放到通道另一边，不管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但最方便还是有黑客，只要能把这颗摄像头劫持了，上切割机都无所谓。
总之，方法多种多样，酒厂其实最好是在这里派一个人的。
该不会是没人愿意守下水道吧？
那还真是好逸恶劳诶。
怀着这样的奇怪想法继续前进，萤生在片刻后终于抵达一处井盖下方后，就知道自己着实是冤枉了酒厂。
“喂，你竟然敢喝酒，不要命了？”
“怕什么，爆炸都是发生在外围，朗姆大人说了，敌人这是进不来，在想法子引蛇出洞呢。咱们只要保持战略定力，不上他的当，那就高枕无忧。”
“嘶——不愧是朗姆大人，有道理，不过这样好憋屈呀，敌人到底是谁，日本公安？还是FBI？琴酒大人怎么没有出去把他们干掉？”
“大人们的事我哪儿知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自从吃了晚饭后，我就有点儿犯恶心。”
“你是吃太多了吧，不止伱一个，都是吃得少就没事儿，他们去找厨师理论，厨师还骂他们是饿死鬼投胎，把自己肠子吃塞住了。”
“…………就不能是食物中毒？”
头顶声音不断飘来，萤生很想告诉他们，胃肠道不适是轻度汞中毒的症状，多喝水促进排泄就行，问题不大。
但是他爬在梯子上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只是颇为无语，根本不想说话。
糟糕，这里貌似是酒厂外围成员的生活区，不止他们两个人，更远一下还有其他人在淅淅索索的交流。
这怎么上去？
小兰也听到了上面的声音，微微皱眉：“要不再深入一些？说不定有其他出口。”
“不不不，现在这里就已经到我忍受极限了，再深入我会吐出来的。”
“…………求求你别说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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