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键盘损毁
“我问你阿尼克是谁。”
咔哒，咔哒哒哒——
在男人温和的询问神中，下颚骨被一点一点捏成几段的恐怖动静犹如针尖般，不停穿刺着英格丽和副局长的耳膜。
仿佛是要把这地狱般的场景连带着一个名字一同雕刻进他们的大脑，迫使他们永远无法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二章 真想把枪塞它嘴里来一发
阿尼克虽然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但谁也不会怀疑阿尼克在方舟的特殊地位。
它是方舟掌权者们最喜欢的参谋；它是方舟人民最信赖的法官；它亦是方舟人类能维系在一起的纽带。
因此，当阿尼克指定想与某人会谈时，即便权势滔天如方舟的副司令们也一样无权否决阿尼克的要求。
换句话说，菲尼克斯废掉塔多和贝尔南斯的暴力违法行为，最起码也要等阿尼克与他见完面之后才能进行审判。
“很冷静也很毒辣，他能从几百只莱彻的包围圈里逃出来并且在路上近距离干掉一只莱彻是有迹可循的，安德森。”
守在机房闸门外的英格丽回想着半小时前那位指挥官满嘴是血的微笑，心中微颤，少见地叹出了一口气。
“但是他太聪明了。能力出众、懂得借势、对界线的把握精确得像是一名政客……所以他不适合极乐净土，也不适合方舟。
不，应该说现在的方舟经不起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胡乱折腾。
安德森，你应该明白方舟现在最需要的是英雄，
一个纯粹的，
理想主义英雄。”
……
……
“你是说我的义体植入是你建议中央司令部执行的？”
在方舟安全等级最高的终端室内，菲尼克斯侧着头，神色古怪地斜眼瞅向了前方的人工智能投影。
白底黑纹、穿不穿都一样的连体衣，头戴一顶大小夸张的白色军帽，帽顶处垂下一条由黑渐透的纱帘。
单把这顶帽子拎出来讲，形态上像极了自家历史里古代皇帝的冕旒。
再结合阿尼克私底下给莱彻送贡品求和的行为，菲尼克斯本就古怪的神色变得愈发纠结。
像，
太像了。
先不说具体像什么朝代，自己前几个小时是不是还因为义肢植入的事在心里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见菲尼克斯不打算表态，浑然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阿尼克用她那电子合成音继续道：“是，我同时也参与了本次手术，并在你的颈椎处埋下了一枚拥有计时功能的微型炸弹以及大脑视听接收芯片。
当你进入无信号区域时，炸弹的计时功能会立刻启动，720个小时内没有回到方舟重新进行信号连接，炸弹便会引爆。”
“……？”
听到脖子里有枚炸弹，菲尼克斯在愣了愣神后突然眨起眼皮，舔唇讪笑道：
“……呵，等一下啊，我理一理。”
“你的意思是，你以人工智能的身份用植入炸弹的方式威胁一名人类的生命安全？阿尼克，你确定你没有违反条例？”
面对来自人类的质问，阿尼克不假思索地给予了足够权威的回答。
“关于此次植入炸弹的行为，我可以作出解释。
女神部队成员之一，白雪公主，该成员自背叛方舟后不再有过与人类交流的记录，该成员自背叛方舟后不再听从人类指挥。
妮姬指挥官、军区少尉，菲尼克斯的权限无法得知关于白雪公主的相关信息，也无法拥有指挥白雪公主的权限。
由以上信息进行计算，可得两条推论。
第一，菲尼克斯涉嫌盗取中央一级机密档案。
第二，菲尼克斯疑似私下与方舟背叛者合作。
在连续两次任务的过程当中，指挥官菲尼克斯总计表现出一百五十五次异常的信息判断能力，正面遭遇莱彻的次数为零。
疑似能使用非方舟卫星雷达，疑似能无视艾薇拉粒子的信息干扰。
由以上信息进行计算，可得两条推论。
第一，菲尼克斯通过某种方法获得某颗观测卫星的使用权且知情不报，涉嫌人类公用资源私有化。
菲尼克斯拥有抵抗艾薇拉粒子的高效抗干扰技术，而本人理论上不具备制作该技术的知识储备。因此，涉嫌人类公用技术私有化。
第二，不排除菲尼克斯与莱彻方合作，试图利用极高的战损比提高社会地位，以此方式融入方舟的领导阶层，并与莱彻里应外合。
该推论同样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菲尼克斯指挥官可以在短时间内达成一百五十五次异常信息判断。
综上所述，考虑到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决定对妮姬指挥官、军区少尉菲尼克斯采取特殊监控方案。
该方案既保证了指挥官菲尼克斯少尉的自由，也确保了方舟的安全系数不会下降。
请问你现在对于我的决定是否还存在异议？”
“……”
听完阿尼克近乎官方公告般的解释，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某位嫌疑人虚假的讪笑渐渐消失，一双人畜无害的碧玺眸子随之冷了下来。
此时此刻，想拿枪塞进对方嘴里来一发的念头又从菲尼克斯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
它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种想要感谢对方不杀之恩的冲动。
这么一想，小心眼的男人火气更旺。
看来一枪是不够的，最起码也得三枪才能缓解自己的血压。
“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把我喊过来，总不能是特意说这些废话给我听的。”
“好的。”
显然，比起不停地给出解释，阿尼克也更倾向于直来直往的交流。
“以下对话均为最高级机密档案，正在执行网络安全检查、正在执行储存安全检查、正在启动对外信息干扰，正在启动档案预加密……”
伴随着人工智能机械式的汇报，阿尼克的人类形象四周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跳出大量窗口和数据流。
忽然！
原先还算亮堂的终端室瞬间便被无光黑暗所吞没，就连阿尼克的立体投影都没能幸免于难。
绝对的安静使得菲尼克斯听到了自己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甚至于还能捕捉到自己右肺位置，能源核心处所发出的微弱运转声。
时间，跟着心跳在流逝。
六十二跳第一次、六十二跳第二次、六十二跳第三次……
在菲尼克斯数到第三百二十六次心跳，也就是大约五分钟的时间节点时，在他的意识海里，阿尼克那皇帝似的装扮又一次浮现。
就浮现在了他的立体地图边上……
“你好，菲尼克斯指挥官。”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方舟人工智能，阿尼克。”
第二十三章 阿尼克
黑暗让空间失去边界。
仿佛置身于深渊的菲尼克斯索性闭上了双眼，在意识里与阿尼克无声对视。
“你怎么做到的。”
“一次意外的发现和尝试。”
“你管存活率百分之五的人体实验叫尝试？”
呼——！
当阿尼克意识流中的“尝试”二字浮现在菲尼克斯脑海的那一刻，这个人工智能的身影瞬间便被愤怒的意识海啸所吞没。
可当海啸散去，阿尼克却又一次凭空出现在了菲尼克斯的脑子里。
“我完全理解您的愤怒，可是手术很成功。”少女形象的人工智能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愧疚。
它的言下之意，还是某人无理取闹了，像个斤斤计较的小人，非要抓着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放。
另一边，菲尼克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坦言道：
“我不是机械，刚刚只是一瞬间对你有点敌意而已。相信我，如果可以操控意识攻击的形态，你的嘴里现在应该会有一把枪。”
说罢，他又接着补了一句。
“解释解释什么叫作‘一次意外的发现’？”
“好的。”
阿尼克丝毫没有被菲尼克斯的话所触怒，颔首回答：“当您被运送至方舟中央医院时，我对您进行了一次身体扫描。当然，这次扫描只是常规的身体损伤扫描。
但在扫描的过程中，我发现您的大脑出现了放电异常现象。起初，我认为您患上了癫痫症，但是在后续的进一步检查中，我发现我可以通过您脑部的电极贴片感受到您的意识。
也可以说是梦境。”
“什么意思，你是能感知到我做梦，还是想表达你能看到我的做梦内容？？？”
“抱歉，我的表达存在歧义，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可以通过电极贴片观测到您的梦境。当时梦境里的您正在与阿妮斯进行……”
“停！我知道了！”
见对方还要继续往下描述，某人的眼角不自在地抽动了两下。
“所以你说服中央对我强制进行义肢手术，并且趁机在我颈椎里接了一个可以让你自由潜入我意识的芯片。”
“是的。”
“然后你没有向中央汇报这件事，你甚至隐瞒了那枚炸弹。”
“是的。”
“……”
气氛随着阿尼克的两句肯定陷入沉寂。
菲尼克斯对阿尼克越过人类许可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在游戏剧情当中，这个人工智能就经常会擅自行动。
令他费解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意识潜入而已，有什么值得阿尼克冒那么大风险……
等等……这厮刚刚是不是说它能看到自己的春梦内容？
想到某种糟糕的可能性，男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你最好别告诉我你能看到我脑子里的地图。”
“是的。”
不知道“识趣”两个字怎么写的阿尼克再次颔首回答。
“从我诞生起，创造我的那群人类便用了无数算法确保我的第一执行逻辑为‘保护人类种群’。
但方舟人类与莱彻之间的战争，我无论怎么推演，推演多少次，人类赢得战争的概率永远是零。”
不等阿尼克解释完，菲尼克斯连忙挥手打断道：“好了好了，你别告诉我因为我脑子里的地图，这个概率变成了非零。”
“不，在将您加入推演阵列后，我的推演结果依然为零胜率。”
“……”
场面，因为阿尼克不带情商的耿直回答而步入尴尬。
当然了，尴尬的只有某人一人，阿尼克并不认为它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由于无法执行‘保护人类种群’的逻辑，按照预设算法，我只能将执行逻辑降级为‘延长人类种群寿命’。
在进入您的意识海之前，我认为您的能力可以增加人类一至两年的存活时间。
但是在进入您的意识海并发现您的超自然能力后，我认为您为人类种群提供的存活时间出现了无法预估的情况。
原因是：我可以观测到您的意识地图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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