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小姐的终末物语 第239章

作者:夜猫菌

  哲学家的理想确实很美满,但却与现实完全相悖。

  先不说如此疯狂的举动,不顾所有把一切都当做筹码,押在新世界的降临之上,是否真的能够成功,新世界的本质,也不过是创造出一座规模空前的新神国而已。

  这座新的神国笼罩着权能级别的「命运」之灾,以至于其他路径的觉醒者全都失去了能力。

  因为觉醒者的能力本就是来自于路径的赋予,源自于路径尽头的神明,而在新世界之中,不会再有人能够与除了「彼岸」与「今生」之外的路径产生联系,想要取得相应的能力就更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让哲学家决议赌上所有的新世界,连他本人都无法确定是否真的能够降临。

  但,哲学家并不在乎,他的观点很简单。

  这个世界本就注定会走向崩坏与灭亡,不如放手一搏,哪怕是遗憾失败,都比等死要强,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迎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新世界。

  为了这样的未来,哲学家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即便在完成晋升仪式之后,名为“哲学家”的存在注定会被「命运神使」取代,但是,只要能够迎接新世界的降临,哲学家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我是引领人类的「先驱者」,我是追寻所有人生终点的哲学家。”

  哲学家轻声喃喃道,把所有的动摇都抛之脑后。

  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无法回头,更别提坚持走另一条道路的弟弟已经失败身亡,更是说明了如今的维多利亚不过只是在表面上维持着脆弱的平和而已,更恐怖的危机还在不远处的未来等着所有人。

  若是继续在旧世界之中挣扎,直到无可挽回的绝望到来之时,就来不及了。

  哲学家一步迈出,周围变幻的景色瞬间定格,天际线上的残阳将落未落,些许黄昏的余晖洒下,佝偻枯瘦的影子在大地上被拉长。

  他已置身于「黄昏的维多利亚」之中。

  当然,并不是鸢尾小姐的神国,而是在持续不断坍塌着的维多利亚之中,真实的一瞬。

  由于无数的坍塌与错乱,维多利亚的真实时间线并不是以公元纪年作为计算的,更准确的计算方式应该为第几次坍塌之后的第几年。

  「黄昏的维多利亚」是已知的维多利亚第七十四次界限坍塌分隔线,也是时间最近的一次坍塌。

  站在黄昏余晖之中,哲学家沉吟稍许,摇了摇头,

  “不够。”

  这一瞬的维多利亚,还不够脆弱。

  这一次坍塌,是由「公司」主动布局引发的,本就保留了大部分稳定的锚点,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损失,以哲学家如今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倒这座风雨飘摇的木屋。

  哲学家叹了口气,忽然感受到心脏位置一阵寒意闪过,恍惚之间,「死之刻」若隐若现。

  “追上来了?”

  哲学家刹那之间涌现着一阵心悸,他本以为只要借助「旅人」行走在时间的夹缝之中,「白魔女」就拿他没办法,但这才抵达第一个落足点,便已经险些迎来终局。

  不过好在,他如今这道凝实虚影,已经有一部分成为了「命运神使」。

  祂的伟力很大限度地抵御了这忽如其来的袭击,没有让他在遇袭的一刻就彻底陷入「寂亡」。

  “我的责任还没有完成,我必须拯救世界,现在的我...还不能死!绝不能死!”

  哲学家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当心脏寒意涌现之际,他就已经再度动用权能「旅人」,黄昏余晖之中的佝偻身影逐渐黯去,只余一道清冷高挑的身形。

  高挑的紫发洛泠手中握着「绝刃」,黑眸点瞳之中闪过几分极具危险气息的目光,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冷血猎手,微微勾起的嘴角不带半分温度。

  “这是,「命运神使」的意志...”

  正是因为有这道意志的存在,才能抵御被洛泠使用「失陷」达成的绝杀之袭。

  不过,这也意味着,哲学家的时间不多了,再拖上一段时间,就会完全被「命运神使」所取代。

  于紫珠形态之下,洛泠掌控着「奈落」的三大能力。

  改写现实的「坠网」,约束世界线的「失陷」,洞悉本质的「消亡」。

  即便这几道能力使用之时总是会无法避免地出现一些「混沌」的特性,但此时此刻,洛泠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她必须竭尽所能,赶在哲学家成功之前杀死他,以免哲学家把维多利亚乃至整个世界拖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燃烧的维多利亚」。

  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之灾笼罩着维多利亚,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几乎燃尽了所有,引发了一场界限坍塌。

  “不,这时的维多利亚,还不够...”

  此刻哲学家的虚影不仅没有黯淡下去,反而愈发凝实,但在他的神情之中,却莫名地多了几分神性的意味。

  登神之时已至,「命运神使」即将重临序列之位。

  但直到这时,哲学家深刻地感受着他的状态,又分出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在过去,「命运神使」确切地绝亡于五人组的联手绞杀。

  当时祂的状态已经提前遭受过重创,再加上哲学家以一整处界限完全湮灭作为代价,才终于将祂斩杀,不留半点。

  如今重新归来的「命运神使」,却不再是被他们斩杀的一位。

  而是...哲学家。

  是哲学家成为了「命运神使」。

  这不是一场夺舍,而是从内到外的异变,只要完全掌控「旅人」,登临序列之位,无论是谁,都会走上与「命运神使」同样的道路,都会抹去所有人性的部分,然后无可挽回地成为祂。

  连不知使用过多少次「旅人」的哲学家,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例外。

  ...正因如此,才更彰显出一位像人的诡异,究竟是有多么可怕。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哲学家又埋下了一处后手。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哪怕他真的在这场被追猎的过程之中逐渐化作「命运神使」,都会坚定地继续下去,因为这是人类唯一的希望,拯救世界的唯一机会。

  蔓延遍布的菌丝从燃烧的焰火之中涌现,逐渐显现出一道苍白的娇小身影,淡漠的神情之中没有一点情绪,只有无穷无尽的追猎,仍然在继续着。

  此刻的哲学家并非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与洛泠对抗,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即便还有后手存在,但他更想把筹码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场赌局,尚未结束。

  哲学家的身形刹那之间再度消散,他立刻前往下一处界限坍塌的节点。

  “.......”

  又是棋差一着。

  洛泠缓缓地闭上双眼,她没有立刻继续追上去,而是使用留在哲学家身旁的孢子,对他的状态进行感应,等待下一个绝杀的时机到来。

  之所以不在每一处坍塌节点都去袭杀哲学家,是因为洛泠能动用的「旅人」次数并不多,她每出手一次,都会少一次杀死哲学家的机会。

  直到现在,洛泠已经紧随着哲学家的步伐,漫步了超过二十个坍塌节点,所处的时代正在不断变幻,越是往前,出现的「错乱」就越少,逐渐趋于真实的维多利亚。

  但同时,也逐渐变得脆弱。

  在「黄昏的维多利亚」之时,就几乎已经达到了连出现「禁忌」之灾的时候,都难以陷入坍塌的地步,必须由「公司」主动布局去引发。

  但...「燃烧的维多利亚」不过只是遭遇了一场「高危诡异」之灾,加上一场由意外出现的大火,甚至这场蔓延全城的大火都不是诡异引发的灾难,就出现了界限坍塌。

  不过,这只是一种趋势而已,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维多利亚也会出现前所未有的脆弱状态,这就是为什么哲学家不敢直接一口气跃向更早的坍塌节点的原因,他担心会因此错过最佳的时机。

  “...又停下来了。”

  洛泠轻声喃喃道,苍白身影从燃烧的大火之中褪去了所有色彩,蔓延的菌丝一并消散。

  「疯狂的维多利亚」

  「崩塌的维多利亚」

  「血腥的维多利亚」

  .......

  在维多利亚经历过的一场又一场,或人为,或天灾的厄难之中诞生的坍塌节点里,不断失败的哲学家,不断失败的洛泠,这场追猎似乎永不停歇。

  所经过的坍塌节点,也愈发陌生,无论是洛泠还是哲学家,都从未到达或者见识过的灾难。

  甚至,远在哲学家出生之前。

  直到哲学家再度置身于一处时代久远的坍塌节点,神情略带些许难以察觉惊恐之时,他赫然发现,此刻的维多利亚与埋骨之地何其的相似。

  放眼望去,皆是破落荒芜的景象。

  苍黄的天空,枯寂的大地,遍布的建筑全都如同岁月的风沙所腐朽,连一阵微风都不愿留在这片死寂之地。

  虽然无法比拟埋骨之地的恐怖,但却也足够震惊哲学家了。

  这里是...

  ——「末日的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有史以来最脆弱的时刻,没有之一。

  哲学家站在大地之上,久恒地沉默着,他迟疑了许久——足足有数息的时间,但终究没有立刻动手。

  在他神情滞住之时,黑发的阴郁女孩就已经紧随而至,把「绝刃」再度送入他的胸膛,没有一点犹豫。

  “我所期盼的新世界,也会是这般模样吗?”哲学家艰难地开口道。

  他缓缓转过身来,第一次在这场追猎之中,与洛泠对视着。

  “我不知道。”

  洛泠轻声道。

  对于这一点,她确实不清楚。

  但是,洛泠可以确定的是...

  “或许,会是更加糟糕的结果。”

  “是吗?”

  哲学家不可置信地笑了笑,贯穿心脏的「绝刃」,正在带着他走向永恒的「寂亡」。

  但就在下一刻,哲学家的虚影却彻底化为了透彻,他眸间所剩无几的情感被完全消除。

  僨  与此同时,权能「旅人」再度发动,却没有跃向其他坍塌节点,只是脱离了洛泠的绞杀而已。

  洛泠望向此刻的哲学家,她已经无法从哲学家的眼里看到属于人类的一部分,他已经彻底成为了祂,成为「今生」之「命运神使」。

  这一刻,哲学家已经彻底死去,留下的唯有「命运神使」。

  “无可挽回的「命运」啊,”苍老的嗓音轻声呢喃着,“请揭示迷茫众生的「生之时」吧...”

  在哲学家死去之后,「命运神使」接替了他的存在,也接替了他的使命。

  以「末日的维多利亚」为锚点,以整个起源之地维多利亚作为代价,动用禁忌的权能「命运」,以「生之时」,引领着新世界的降临。

  远方传来悠远的回应,三位女神的虚影出现在维多利亚的天穹之上。

  祂们分坐在一台古老的纺织机之前,一位负责从斑驳杂乱的生命线之中织出命运,一位负责把命运分配给世间的众人,最后一位则是手持剪刀,负责裁定命运中止的时刻。

  与前不久维多利亚所遭受的「命运」之灾,几乎一模一样。

  诡异序列的第七位禁忌,「今生」之「诺伦」。

  但这一次,并不是最后一位女神的剪刀落下,而是第一位女神的编织。

  祂以整个起源之地维多利亚作为素材,从「末日的维多利亚」处开始抽离,古老的纺织机“吱呀”作响,不断地编织而出的命运,逐渐组成了新世界。

  这是一座只存在于「彼岸」与「今生」之间的新世界,于新世界之中,只有走上这条路径的觉醒者能够保留能力,其他存在全都会被剥夺其力量,哪怕是处于序列之中的诡异也无法例外。

  不止如此,由于诞生于「命运」,新世界之中的所有人,都能够认知他们的「生之时」与「死之刻」,能够知道「命运无常」的结果。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出现什么样的下场,知道自己何时生来,何时死去,何时轮回,何时消亡。

  随着起源之地维多利亚作为代价不断被支付,新世界能够持续时间不断延伸。

  五分钟,十分钟...

  一个月,两个月...

  一年,两年...

  或许,会是永远。

  哲学家似乎已经成功了。

  但,却没有还是没能完全成功。

  因为,新世界的诞生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忽然就在一瞬之间崩塌开来,完全没有预兆。

  连三位女神的虚影都因为这场忽如其来的崩塌而缓缓溃散,被波及的「命运神使」也黯淡了些许。

  洛泠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虽然是她预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但速度之快依旧超过了她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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