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赚钱吧 第643章

　　而且还是他的患难之妻，当初嫁进来的时候霍大佬还没发迹，大太太一直都是陪在他身边的。

　　现在年纪大了，在南方修养，没有跟着他到处跑了。

　　二太太是他的初恋，多才多艺，是非常有名的才女，双方当初是在商界认识的。

　　平日里跟在霍大佬身边一起出席各种活动的，也多是这位。

　　理论上现在市面上买粤曲金碟，听《苏三赠别》、《金枝玉叶》之类的曲子，还能买到这位二太太当年的作品。

　　还有一个三太太，是霍大佬当年的红颜知己，同样也是粤剧粤曲的爱好者。

　　只能说大佬当年也是有点风流在身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一行人进到霍大佬居住的别墅里，发现里面还有客人。

　　“老陈——你今天有口福啦！”

　　霍大佬拍着手：“今天知道你在我这里，艾丫头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一只羊过来，羊肉汤，暖身暖胃！”

　　做生意，讲究的是人情世故，霍大佬什么段位，一句话就给小艾同学弄得乖巧可爱了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陈先生笑得很欣慰：“难为艾小姐打听到我这点喜好……”

　　陈先生母亲是北地人，众所周知家庭饮食环境受母亲影响很大，陈先生相比起生猛海鲜，确实更喜欢北方菜式。

　　但是除了陈先生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艾丽娅就不认识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今天来拜年的魏教授。”

　　“你好你好，魏教授，你看起来真年轻啊。”

　　“确实很年轻，他的数学老师是杨振宁老爷子的记名弟子，算下来，他也算是杨老的半个记名徒孙了。”

　　“哦——失敬失敬！”

　　艾丽娅和对方聊了几句，发现对方是研究物理学的，顿时叹为观止。

　　厉害，看不懂的都很厉害。

　　另外陈先生确实是有学术界的人脉在的，这个魏教授据说刚从科罗拉多大学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拜会陈先生。

　　饭菜还在做，大家于是坐下闲聊。

　　没钱买水果所以绑了一只羊过来的乐乐在旁边当小透明，咔嚓咔嚓吃。

　　中间她出去溜达了一圈，还碰见了俩同行——货真价实的太液池保镖，带枪的那种。

　　乐乐缩着脖子就从这俩前辈的全程注目礼下灰溜溜躲回来了……

　　“艾小姐是在做实业生意？”

　　“对，小生意，比不过霍爷爷陈爷爷他们，就开超市啊，做做芯片啊之类的。”

　　“……超市？芯片？”

　　这俩东西跨度太大，以至于魏教授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关联。

　　“嗯，说起来，丫头，你那边的芯片研究所，进展如何了？”

　　艾丽娅本想说啃下来了14nm+++++的生产技术了，但是陈先生一摆手：“诶，大过年的就知道谈生意！”

　　霍大佬正在剥橘子，一抬头看到魏教授，哈地一笑：“来，吃橘子，别拘谨，我最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了。”

　　真要说出身的话，霍大佬是绝对的苦出身，疍民跑渔船，然后跑出了如今的家业。

　　相比起来，陈先生反倒可以称得上一句簪缨世家，书香门第，人家甚至和吴越钱家都是表亲来着。

　　艾丽娅也转移话题，不谈具体的进度，只是说发展规划——

　　“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和天海的官方谈谈那个高新产业园的事情，好几百亿的第一期配套建设，别浪费了。”

　　“但是你这得有市场才行啊，光是这么烧钱搞研究……”

　　“没关系，我还能再烧一段时间，我必须要在三年之内，确保把自己能够掌控的产业链完全扶起来。”

　　三年，是看在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门产品出货大前提上的，尤其是艾米SE1。

　　这款编号1S，售价700块，迭代识别代号SE1的手机，目前出货量已经接近七千万了。

　　艾丽娅一再高估它的销量，却也不料打开重樱市场之后，它会如此强势。

　　想想也对，重樱的消费者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下沉市场在哪里都吃得开。

　　更何况重樱的通信营业厅捆绑销售话费套餐，这手机就相当于白送。

　　左右都是白送，翻盖机和智能机之间选一个，这还用说嘛？

　　市场部门甚至估计在它的生命周期内，能够冲击两亿的出货量。

　　这代表着至少三年时间的市场竞争半垄断期，能够留给艾丽娅把自主的芯片、屏幕、代工生产线什么的全怼上去。

　　而这个庞大的存量市场，也能够保证AOS的系统软件开发者有一定的市场体量。

　　只能说整合产业链这个超级BUFF，被艾丽娅用得淋漓尽致，吃得满嘴流油。

　　另一个世界线的雷布斯就没这么好运了，小米虽然也是产业链整合的作品，但是早期产品基本都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凑的边角料，艾丽娅起步的平台确实是比小米高了太多。

　　两位大佬若有所思，对于艾丽娅这种‘三年之期’的类似被害妄想症一样的心态并没有予以反驳。

　　艾丽娅打从一开始，就总是觉得有人要害她一样，什么都想要做提前应对。

　　对事业是这样，对人是这样，对天灾也是这样……

　　但是在场的人里面，似乎有人有不同意见——

　　“艾小姐，我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全部都搞自主研发？”

　　“对，是这样的打算，魏教授有这方面的朋友吗？”

　　艾丽娅眼前一亮，难道今天出来一趟还能毛到几个人才？

　　一个陈工就能带着团队跳过20nm和16nm，直接生啃下来14nm，要是多几个这样的神仙……

　　“我觉得，这是个错误的认知。”魏教授推了推眼镜。

　　“……啊？错误认知？”

　　“错误认知是，我们应该独立自主。”

　　艾丽娅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魏教授，我有点没听明白。”

　　“独立自主是一个美好的词汇，人人都希望独立自主，尤其是当你在外面受了欺负的时候。”

　　“但是独立自主的本质是我不依赖任何人，这种万事不求人的追求，在全球化时代已经过时了。”

　　魏教授侃侃而谈：“现实是就芯片技术而言，连合众都不能独立自主，他们也要依赖荷兰的光刻机、重樱的硅片和我们岛省的代工制造。”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未来大家开启芯片战争，合众官方掐我脖子呢？”

　　“哈哈，首先，合众是一个讲商业信用和契约精神的大国，没理由对一个小小的企业这么做，其次所谓的芯片战，合众卡你——或者说大一点，说东煌，卡脖子，恰恰就是逼着东煌去独立自主，这是一件坏事，在当今的世界上，互相依赖是一种生存条件，被孤立是一种打压，现代化已经形成了一个全球“圈子”，只有圈里人得到这个圈的各种好处和帮助，互相依赖，才能把事情做成，独立于圈外没有任何前途。”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霍大佬又开始剥橘子了，陈先生则是低头喝茶，都很沉稳。

　　“魏教授在芯片这方面，有所了解？”

　　“不，我并不是在芯片产业这方面进行研究的，我的专业是物理学，但是我对这个世界有理解，我觉得艾小姐你，有三个错误认知，之前那是第一个，另外还有两个，也是我们东煌人的惯性思维。”

　　“……愿闻其详。”

　　“第二，是任何高科技都可以用‘堆积’的方法获得。”

　　“这——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们常常默认而未经审视的一个观念，是只要你投入足够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就可以做成别人能做成的任何事情，既然别人能搞出高端芯片，那我们只要领导重视、官方支持、不计成本地投钱，就也能把芯片搞出来，是吗？”

　　“对，过程虽然可能很曲折，但是路径大概是这样的。”

　　“我恰恰觉得，这不对，这很不对，这甚至可以说是我们东煌的劣根性了——”

　　“……”

444:艾丽娅:我觉得极端派还是太温和了

　　有那么三秒钟，艾丽娅怀疑对方是忠装反。

　　就是假装当香蕉人，实际上是安插过去的内鬼，只是用这样的言行来掩饰自己的忠诚。

　　但是三秒钟之后，艾丽娅就觉得实在没必要。

　　真没必要：这又不是在外面。

　　这是什么地方？霍大佬的家里！

　　霍大佬什么样的人，陈先生又是什么样的人？

　　论事业，这俩也是如今的东煌商界魁首级人物。

　　论特殊的身份，陈先生是东煌商界和学术界公认的纽带级人物。

　　霍大佬就更别说了，副国级——国家元首的国——门口就俩官方出身的顶级安保人员。

　　就这么说吧，外面那俩乐乐的前辈，也就看在她也是小同行的份上这才没管她。

　　要是换个谁来，像是乐乐这样提溜起来抖抖抖一身小零碎的，先崩后问那都是轻的。

　　不然呢？你带着一身当量论公斤来算的东西，凑国家元首旁边？

　　艾丽娅现在做的事情，现在拥有的声望，霍大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

　　艾丽娅这只是救灾，当初霍大佬顶着舰炮的封锁线运送军需物资那可是为了救国。

　　所以说，这个魏教授，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说怪话维持身份。

　　在这些真·大佬面前，不需要搞说反话这套，又不是什么周忌讽齐王纳谏。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结合之前陈先生打断艾丽娅的自述，不让她透露具体研究进度的做法。

　　嗯……所以这个家伙跑过来真的是意外？

　　艾丽娅端起茶杯，掂量着是把这东西砸他头上还是砸他头上。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魏教授名姓呢？”

　　“哦，我叫魏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原来如此——魏教授继续说，我听着呢。”

　　艾丽娅突然就平和了，真的，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嗯，之前说的堆积的问题，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门槛。”

　　“门槛？”

　　“对，芯片是个高技术力的产业，世间很多事情的确是“可堆积的”，比如修个桥、铺个路，只要人多势众，总能做成，但有些事情是“不可堆积的”，比如东煌的足球。”

　　卧槽这个例子我没办法反驳怎么办！

　　艾丽娅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霍大佬，救一下啊！

　　后者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看到艾丽娅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橘子，赶紧全炫嘴里了。

　　……没人跟老头子你抢砂糖橘！说足球！足球呢！

　　“不可堆积的东西，往往要求高水平人才的奇思妙想，要求复杂的环境，要求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很多人喜欢把芯片战和中国以前研发核武器类比：都是高科技，东煌以前能搞出核武器，现在为啥不能搞出高端芯片呢？因为核武器其实是个“简单”技术，是可堆积的！”

　　“核武器可以，芯片也可以啊。”艾丽娅想了想：“这个例子没有意义。”

　　“你看，艾小姐，这就是误区了，我们缺人才，高端人才，和核武器这种东西不同，那是不需要考虑商业盈利的，当初研发核武器的时候，合众那边已经有现成的成功经验，大家比较清楚基本原理，研发方向非常明确，涉及的技术项目非常有限，而且搞核武器不需要考虑商业上的盈利——只要能做出来就足以形成核威慑。”

　　“……”

　　“搞核武器，你只需要在最核心的地方，有几位像于老先生那样最聪明的、不可堆积的人才，他们下面再配上几百名善于做计算、能根据他们的思路完成任务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其余都是工人和士兵等可替换的人，要多少有多少，都是可堆积的。”

　　“我做芯片，也可以在关键地方找到这样的领军人才，下面要多少人手就配多少，不也可以吗？”

　　“风险呢？不谈风险和颠覆，都是伪创新，哪怕我不懂芯片制造，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单一的过程，从设计到制作，从原材料到光刻机，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次这样的堆积，一个又一个，树大根深，你怎么做到大力出奇迹？”

　　艾丽娅这才算是稍微听懂了这个家伙的思路。

　　他其实大概知道这玩意儿是可以‘堆积’出来的，但是他不承认。

　　因为这事儿确实如同他所说的，没有性价比——商业上的可盈利和核弹制作出来的威慑性是两码事。

　　“花一亿元造出一颗芯片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必须保证大规模制造、保证良品率、保证更新速度，还得保证做出来很便宜才行，为此，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大项目，而是一整个生态系统，而这样的系统，只能由全世界顶尖科技公司共同完成，这就是全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