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大伯怪现在坐的是一辆奔驰，看起来多少是有点没落了。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坐劳斯劳斯的！
那玩意儿现在在集团车库里，已经预定要给景妹妹拆着玩了。
“大哥在里面呢。”
三爷扭头朝着庄园那边示意了一下，这庄园甚至都不是老太太自己的。
这是十八股东里面负责医疗医院的冯叔叔孝敬这位干妈的，大孝子属实了。
以前有人说冯叔叔是巴结老太太，现在老太太失势了，也没见孝顺少半点，很明显这就是真正的孝心。
艾丽娅戴上兜帽，大步往前走：“大过年的，不进去，在外面吹冷风算什么？”
三爷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跟在后面，朝着庄园里面进。
其他人也跟上，一时之间浩浩荡荡，颇有几分逼宫的声势。
……
……
老太太正在生气。
没理由不生气，她当年掌权的时候，过年过节多热闹啊？
修园子——划掉——咱多少也是半个老佛爷！
辛苦了大半辈子，还不许享受享受啦？
可是现在，冷冷清清的，甚至就连那些来拜年的，也得等着正主带头才敢进。
哪个正主啊？啊？哪个才是主儿啊！
即便是提前进来的大儿子，也有点瞻前顾后的模样，前看看后看看的，像是被撵的猴。
“你看什么呢！”
“那个……咳，没什么，妈，中午吃什么啊？”
“吃什么？吃——”
『嘎吱—————————』
漆红的大门轰然洞开，风雪裹挟着寒气，簇拥着那一抹艳丽的大红色进来。
“这天儿还怪冷的，中午吃点涮羊肉吧，奶奶——我来给你拜年啦！”
艾丽娅大步走进院子，分明是少女的模样，昭君款式的兜帽披风。
龙行虎步之间却猎猎作响，活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甩开大氅，真叫人称奇。
待到进了院子里，身后的门缓慢关上，把寒气关在外面了，艾丽娅这才呼了口气。
乐乐接过她身上的披风，内里是素色的襦裙，又换了一件宽松的褙子，天青色配着银杏叶的压金线刺绣。
“奶奶身体不好，在家里坐着正常，外面来了这么多客人，大伯你也不知道把人叫进来坐着，这是什么道理？”
艾丽娅抬手招来侍应生：“通知厨房，中午做羊肉汤，另外取些热水来。”
那侍应生小姐姐——或者说庄园的保姆——下意识看了看老太太。
后者铁青着脸，最后却还是别过视线去，权当没看见这一幕。
“吹了半天冷风，不拿热毛巾擦擦敷敷，会生冻疮的，乐乐，冻疮怎么生的来着？”
“是由于局部皮肤受到低温的刺激，然后引起局部血液循环障碍，而导致皮肤粘膜坏死，出现了病变。”
“对喽，所以要预防，就要保证血液循环，热敷有利于血液循环……冯叔叔。”
“嗯？”
“你这院子花了不少心思啊，室内恒温25度，这空调日夜开着，光是电费都得花不少钱吧？”
“没有……”冯叔叔讪笑着：“没花多少钱，花不了多少钱……”
“浪费了，开到院子里了都。”
“够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指着谁鼻子骂呢？！”
“我这只说了几句话，奶奶就这样发脾气？”
艾丽娅挽着袖子，压根不理会老太太的脾性，只是自顾自地擦手擦脸。
待到擦洗完了，这才抖着袖子，理了理额前的落发，朝着老太太作揖鞠躬。
“那看来奶奶是不待见我了，我拜个年，这就走。”
“你——”
“孙女艾丽娅，恭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春节安康！”
乐乐瞥了眼上首的老太太，后者脸色已经气得一片涨红了。
艾丽娅拜完之后，站起身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偌大的中式庭院内厅里面，刚落座的人几乎全都是跟着起身，下意识也要走。
一时之间，这坐着的可就她一个了……
三爷挺麻爪地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走过去拦住艾丽娅。
“小娅……”
“大过年的，大家这初一来拜访，给谁脸色看呢？”
“这不是给谁脸色看，老太太就那个脾气……”
“是吗？”艾丽娅回头：“奶奶，你这脾气得改改了啊，年纪大了，脾气坏容易高血压。”
“……”
老太太狠狠地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可到底不敢给如今羽翼丰满的孙女摆谱。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她发飙，自己这还算体面的退休生活都没有了。
四目相对良久，老太太最后还是主动移开视线，撇向一边，气鼓鼓地不再言语。
艾丽娅这才重新走回来，坐到一侧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茶。
十八股东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事儿闹得……
然后就是惯常的拜年，当初他们都是跟着艾如龙混的兄弟姐妹，拿老太太当半个干娘。
也就老太太不会做人，儿子走后闹得所有人都离心离德。
要是她真有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气度，艾丽娅哪里可能给她脸色看……
大家准备的礼物都很丰厚，像是冯叔叔这种干儿子，甚至很狗腿地送了一尊金佛。
这玩意儿可不是吊坠，而是摆件，足有巴掌高，就算是空心的估计也得好几十万了。
大家的礼物都送完了，下意识望向艾丽娅。
艾丽娅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财报：“我本来想过送点风雅的礼物，但是奶奶你也看不懂，送点俗气的，你这个年纪也没什么挥霍的地方，所以送点让你欣慰的吧——呐，这是集团去年的财报汇总。”
雷丞相在下首坐着，捂着额头无声叹息。
这倒不是因为艾丽娅把不可公开的商业机密拿来当成绩单用。
而是你这大过年的送这个，不是直接逮着脸抽么……
老太太手都在抖：“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怎么？我有出息了，集团重新起死回生了，奶奶你未来的养老生活有保障了，你不高兴？”
“……你就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是诚心来气我来了！你这赔钱货——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我要是想气死你，我有一万种方法，而不是今天，不是在这里。”
艾丽娅把手上的财报放在桌边：“你要是觉得我做出成绩了，就是为了气你，那我无话可说。”
“哎呦……哎呦……”
老太太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
大伯怪、艾三爷、冯叔叔全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去扶着她，轻轻拍打后背顺气。
就连周姨这种一直站在艾丽娅这边的，都不免轻轻拽她的衣摆，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太过激。
一阵混乱之后，老太太好容易缓了过来。
那份财报就放在那里，但是大家都默契地当做没看见一样，权当无事发生。
乐乐在艾丽娅身后站着，觉得今天大小姐的攻击性真的是拉满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老太太实在是弱得完全没招架之力啊，这防御跟纸对折一样……
几个孝子的转圜下，大家去散步的散步，陪老太太聊天的聊天，安弟弟这种孩子被拿来当缓和工具夹在中间。
钰妹妹抱着猫咪，无声地坐在边上，就连她的爸爸也‘拜托’她当这个吉祥物和事佬。
享受着除了艾丽娅之外的儿孙绕膝，老太太好艰难撑过了黑暗的新年第一天清早。
艾丽娅去看园子去了，这庄园花了大价钱，还专门请了园林设计师做设计，仿的豫园。
陪着艾丽娅一起的，除了艾三爷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伯怪。
景妹妹陪在老太太身边，很是有些担心地望着门外，纠结了一阵之后给钰妹妹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是非常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对于孙女一向不大待见，她最喜欢的是安弟弟这种虎头虎脑的孙子。
透明人钰妹妹溜出中堂，找了一圈，这才找到远处湖心亭里的父亲和大伯以及大姐。
但是这过不去啊……
而且看那个样子，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事儿？
……
……
“所以说，这就是当初安姨让你别拿出来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两份老旧资料，艾丽娅不屑一顾——
“长得像，就是我妹妹，有这种好事？”
“……”大伯怪拧开保温杯，看着湖水方向：“你家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是说——我能多个妹妹，是好事，分家产什么的，你觉得我在乎？”
“你不在乎？”大伯怪嗤笑出声：“你要是不在乎，你干嘛之前跟狗抢屎一样？”
三爷无语地闭上眼睛——你们今儿个非得跟她呛声是吧？
艾丽娅却不生气：“在你们手里，集团比屎还不如，你以为我那份财报给谁看的？给奶奶看？她看得懂吗？”
大伯怪张了张嘴，词穷辩白道：“就算……就算你有点成绩，但是你这能做长久吗？”
“怎么不能长久？有什么好的意见还是建议？说说看？”
面对虚心请教的艾丽娅，大伯怪争辩道：“你最基本的，就那个招人花钱，你给得太多了！”
“人才溢价支付，这确实是拉高了成本，但这是值得的。”
“换我招人，我就不会招那种只想要多少工资的，一来就说想拿多少工资，我根本就不用他！”
大伯怪称，虽然年轻人能够拿到大学文凭，但要考量和问自己能干什么。
不是因为有了大学文凭能够拿多少钱，而是因为你能做什么才能拿多少钱。
他对艾丽娅说讲，你招进来的别说“我来我想拿多少钱工资，你给不给”，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要。
“你招进来的人，能够知道我能干什么？我可以干什么？我能为你干什么？这样的孩子就有培养的机会。”
“你如果要竞选年度傻逼呢，我投你一票。”
艾丽娅头也不抬，翻看着第一份资料。
“还能为你干什么，你他妈谁啊能为你干什么，你给工资了么人家就要给你干什么，要点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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