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赚钱吧 第28章

　　“喊了。”艾丽娅低头收拾着一只梭子蟹，头也不抬：“而且还很奔放。”

　　景二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粥火锅，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生命——虽然目前来说仅仅只是失去了眼神的高光。

　　“……明天放假。”雷凡看着景二少的样子，叹了口气：“周一再面对这样的事情吧。”

　　“明天不是周五吗？”

　　“对啊。”艾丽娅愣了一下：“周五放假？”

　　“法定节假日嘛。”

　　“不调休？”

　　“不调休，以前就不调休。”

　　实际上调休这事儿，就跟双休一样，本质上都是新近的产物。

　　双休是95年之后才有的，艾丽娅父母那一辈人，以前工作的时候是单休，只有星期天放假。

　　一整个周的家务活挤在一天，星期天很显然也不得休息，所以就是战斗的星期日，疲惫的星期一。

　　而调休这事儿就更迟了，得是那个‘保密条例’的99年，也就是变成光拯救世界的那一个世纪末。

　　当时把双休凑在一起，有了大家熟悉的黄金周假期和著名节日综艺节目XX七天乐，但同时也有了调休制度。

　　七天乐固然是乐了，但是也诞生了‘人流量过于密集’的版本BUG，运输系统压力堪比春运，高速上人山人海，经典里后人看前人的后脑勺，旅游业甚至是诞生了一年不开张，七天吃一年的特殊食用方法。

　　所以为了修复新版本的bug，08年之后开始推行小长假，将原本的五一3天假中的2天分给了清明和端午，又增加了中秋节一天假，全国法定节假日增加到了11天，最后再给1天假的节日加了个调休的debuff，看起来就能有三天。

　　但是如今的生活节奏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忙碌模样，虽然大家都调侃007无暇赴死，但真要让年轻人来选的话，在法定节假日和加班费之间，大多都会选择节假日——前提是有得选。

　　艾氏集团在摆烂这方面或许其他地方都摆得很烂，但唯独在放假这一条上，烂得恰到好处。

　　因为大家都不想加班，所以在别的企业都在推行狼性文化的时候，艾氏集团居然没能跟上脚步。

　　虽然在平时的按时上下班方面比较地狱笑话，但是在放大假这方面，还真的不含糊，没有调休这么一个说法。

　　艾丽娅以前不知道这茬，如今听雷凡这么一讲，当即就激动得拍桌子。

　　“好哇——好！”

　　“……大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你放假你不高兴？”

　　“不，我一般都不放假。”雷凡擦了擦嘴角：“除非春节或者年度审计结束的那段时间。”

　　对于这个超级奋斗逼、卷王之王来说，春节是因为大家都不会上班，年度审计结束是因为确实太累。

　　其他时候，集团就是他的家，办公室就是他房间——而且他办公室确实有休息室，他平时就住那里。

　　二环内CBD的大平层，对他来说反而是个相对陌生的落脚点。

　　打工人艾丽娅对此不屑一顾：“我宣布，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放假。”

　　“宣布无效。”雷凡笑了笑：“除非大小姐你以董事长的身份对我的工作进行安排，现在的话，还不行。”

　　“我说了不算？”

　　“现在确实还不算。”

　　“呵，你等着，有本事以后你别落我手里。”

　　艾丽娅威胁无果，只能是暂时不管这个家伙，反正他自己加班都不要加班费的，可能真的是爱好。

　　啧，一般来说就算是抖M，也没有M到这种地步的啊，想不通……

　　不过雷凡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点，就是即便她亮出身份，不切实地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控制不了集团。

　　集团四巨头互相之间制衡——或者说除开物产部门那边零散的股东集群，真正的互相制衡其实应该算三巨头。

　　大伯和奶奶是一伙的，艾丽娅的三叔自成一系，而雷凡这个新贵，则是乍看起来最势单力薄的。

　　不过想来他能够和艾如虎、艾如麟之间对峙多年，想来应该也没看起来那么虚弱……

　　雷凡不知道艾丽娅的想法，不然就会告诉艾丽娅，他之前才和消费电子部门的刘锦互相通过气。

　　刘锦的同款钢笔他也有一支，而且还是他去伯克利进修的时候夫人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刘锦异常直截了当地问他大小姐是不是想要上位，如果是的话，大家都支持她当社团龙头。

　　雷凡则表示大小姐眼光高远，并不仅限于一城一池的得失，区区艾如虎，癣疥之疾罢了。

　　真正的心腹大患在集团如今的臃肿结构，战略的茫然，满是蛀虫的管理体系，而不仅仅只是高层的几个虫豸。

　　让大小姐慢慢爬上来，更有利于她掌控这一切，当年艾先生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而艾丽娅则表示——艾丽娅没什么表示，她只能说怎么会有人召开股东大会不戴头盔呢？

　　下次要是奶奶和大伯还敢逼宫让她转移股权，那她就要告诉他们权臣开会不带头盔的下场……

　　双方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对方需要的仅仅只是成长，却不知道这条双向奔赴的道路注定是背道而驰。

　　只有景二少面前的软壳蟹是真的，他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恨恨地一口咬在鲜美的螃蟹身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怕被认为是锁嗨……呜呜呜……我好傻，真的……这就是社会性死亡的感觉吗……

　　“说起来，集团的公关部门是谁在负责？”艾丽娅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公关部门？大小姐你是说消费电子部门的公关？”

　　“嗯。”

　　“这个我不太熟，应该是物产部门那边在管，但是我可以和他们打招呼，这方面我是可以做主的。”

　　确切地说，是可以卡对面预算……

　　那些部门不同于实业制造部门的强势，财权命根子是捏在他们金融保险部门这边，有事儿没事儿都得叫爸爸。

　　“你和他们说一下，邀请能请到的所有媒体，我看看……后天——周末可以吗？”

　　“什么？”

　　“砸洗衣机的事，把所有能请动的媒体请过来看笑话，不准给车马费，谁要红包拉黑谁，强硬点。”

　　艾丽娅吐出一枚蟹壳：“我就不信了，这下媒体还会给我们说好话，另外还有网上的水军，也不准洗地，任由这件事情发酵，哪怕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出手黑我们，也别管。”

　　“……大小姐，这样的话，很难说服下面的部门啊。”

　　雷凡对于把集团阶段性搞黄这种事情，已经不怎么抗拒了，毕竟不破不立。

　　但是就操作逻辑而言，这套打法不能说是重新定义打法，基本也可以说是R档超车。

　　你搞这种事情，下面的人又不傻，谁会为你的神经病背责任？

　　“你不会换个说法啊？”

　　“换个什么说法？”

　　“内部整顿！降低人情往来消费，整肃集团风气——这一切都是由锐意进取的景二少提出来的先进管理模式，他以前读知音或者读者的时候，人家国外的企业都是这么干的，他在国外学到了精髓，现在学以致用。”

　　雷凡想起了熟悉的外国小朋友的夏令营和可以喝的马桶水，以及把钠块丢进烧杯里算体积的灵活思维。

　　他用狐疑的眼神望向景二少，要是这位真的学到了这种‘精髓’的话，那自己就得提前安排他红豆泥私密马赛了。

　　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确信对方没有。

　　景二少含着半个螃蟹呆滞当场，口水从眼角流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馋哭了，情绪很激动，但是不敢动。

　　甚至表情都馋得很痛苦，有种夹杂着委屈和悔恨的悲戚，可以说不立刻天降大任都对不起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雷凡默默地剥了个虾，恭敬地放他碗里当贡品：“不愧是二少，真是学识渊博，让人叹为观止……”

　　“呜…………”

047-慈爱的父亲和卑鄙的姐姐

　　景二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

　　他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是夜宵贡丸鱼蛋——自然不是他自己买的，是艾丽娅给的。

　　用艾丽娅的话来说，那就是集团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薅自家的羊毛这叫合理资源调配。

　　食堂的晚餐依旧是老价格，她刷雷凡的工卡，高管价买什么都是10块钱封顶。

　　为此她还算了老半天，然后觉得自己用实习生的单价买到了差不多四份同款，属实赚到。

　　结果那四份夜宵她自己提走了两份，雷凡一份他一份。

　　景二少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自己怎么能跟雷凡一样呢？

　　自己也配？

　　不是说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知道雷总的地位，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爹他都敢甩脸色。

　　要是正常情况下，自己该是角落里的小透明，雷凡应该是辣个女人大力拉拢以示亲近的对象？

　　景二少在路上不止一次看手里的关东煮，然后思考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暗示她很公平？很大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觉得宵夜很好吃……

　　叹了口气，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景二少走进自己家里的别墅，打眼一瞧就看到一家人正在吃饭。

　　他的‘弟弟’正在挑食，他的后妈在哄着孩子吃饭，他的父亲一边看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个勺子喝汤。

　　看到他回来，艾如虎眼帘抬了抬：“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景二少不想理他，只是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冷哼了声。

　　反倒是他后妈拍了下艾如虎，然后站起来去厨房端菜：“给你留着呢，还是温热的，要不要微波炉打一下？”

　　景二少看着她的背影，好半秒才收回目光，又望向自己的弟弟。

　　艾立安，安三少，一米七八——这(TM)8岁？好吧他确实不是8岁。

　　但是这个身高配合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是让17岁却只有一米六九的瘦弱景二少艳羡甚至是嫉妒。

　　相比起哥哥的羡慕，安三少却只是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味道。

　　“那是什么？我要吃！”

　　景二少看了看袋子，复又冷笑了声，给你吃？做梦！

　　一言不发的他提着口袋上了楼梯，旋转的楼梯就像是一道远离万家灯火的通路，没入楼上的黑暗。

　　艾如虎甚至都没有叫他坐下来吃饭，只是漫不在意地看着手机，等到妻子把温热的饭菜端上来，才扔下汤勺。

　　“他爱吃不吃，能饿死他？”

　　“他就是在外面没有好好按时吃饭，身体发育才没跟上，你看看小安，现在多高？”

　　“自找的——”

　　“你啊……”婶婶又转回去拿了个托盘，把早就分好的饭菜放进去，端着跟上楼。

　　“阿景，我给你放门口了啊，趁热吃，今天的汤我煲了好久，我——”

　　婶婶顿在门口，端着托盘的她看着脸庞扭曲的景二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你怎么了？”

　　“我东西呢？！”

　　景二少指着自己房间的书柜，原本陈列着满满当当东西的柜子，现在已经被清理一空。

　　“这……”

　　“我那些东西呢！！”

　　他一把抓住后妈的手腕，动作很大导致托盘被打翻，汤汁饭菜飞洒出来，惊得后者下意识尖叫。

　　伴随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安三少赶了上来，然后是艾如虎，后者脸色微沉，似乎已经预计到了要发生这种事。

　　“放手！抓着你妈像什么话？你要动手打谁？”

　　“我那些东西呢！”景二少松开手，眼眶都红了，指着身后的房间：“柜子里面那些，那么多！你放到哪里去了？！”

　　“扔了。”艾如虎哼了声：“乱七八糟的玩具，留着有什么用？”

　　“那不是玩具！那是我专门买的游戏的手办——还有我的奖杯呢？”

　　景二少说得激动，冲上来下意识抓住艾如虎的手，用力握得指节发白。

　　“奖杯？游戏比赛冠军亚军？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艾如虎不屑地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既然完成了学业回来了，就要学会继承家业管理集团，天天玩物丧志，我给你全都扔了，这是为你好，我要替你断了玩游戏的念想！”

　　景二少眼神呆滞了一会儿，不愿意再和他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只是冲出去几步，然后在下楼的台阶上想起什么，又返身过来问自己后妈：“我那些东西他都扔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