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笔
郭宝坤兴奋道:“殿下的意思是?”
任少安闻言急忙劝诫道:“殿下,林相与长公主决裂又与我东宫有何干系?咱们只需做好自身加重陛下的认同,到时候大事依旧可成呐!”
太子皱着眉头抬手打断了任少安的发言,不容更改地说道:“找个机会让人与北齐使团来上一场偶遇,不论是搭上其中何人的线,若是能接触到庄墨韩则最好!咱们要在这些人离京之前往下拉范闲一把,让他彻底地走投无路...”
“若是范闲还不醒悟,那就等他出使北齐之时,联系人让他永远的留在北齐,一应价码,由着对方来开!”
不知为何,一向懦弱求稳的太子殿下打算亲自下场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范闲这一去,自己那条走私线路也会因此被发现而尽数淹没!他要先下手为强!
“殿下,要做到这些只怕很难瞒过陛下去啊!”任少安忧心忡忡道。
郭保坤却是嗤之以鼻,只是鄙视了一眼前者后,冷漠说道:“没听见殿下还给了范闲一次机会吗?若是那小儿依旧一意孤行,我等不下杀手更待何时?”
任少安都不想和这蠢货多说什么了,唯恐降低自己的智商。
只是朝着太子拱手道:“下官只是担忧将那范闲羞辱得很了,反倒是将其逼入了二殿下的阵营。殿下英明神武,想来自是有着后手准备的,应是下官多心了。”
太子面露温和笑意,对于下属的简单吹捧显得很是受用。
但是...准备?还后手?那是什么?
孤没有啊!
保持住微笑,可不能让这两人看出来,要是实在事不可为,还是坐看姑姑与二哥出手吧!自己无声无息间推上一把还是能够做到的,也能让自己撇清关系...
太子习惯性地又打起了退堂鼓来。
眼看着范闲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他就不信姑姑没有应对,二哥能够放手!
“都早些回去休息吧,郭编撰放心,这一次孤必定为你报仇!”
郭宝坤眼眶湿润,激动道:“下官多谢殿下!日后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任少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同样朝着太子行了一礼。
“嗯,孤明白的,都去吧。”
大手一挥,眼见两人离开东宫遁入夜幕,太子眼珠子一转,心中想起那范闲还有一位妹妹,顿时计上心头,打算给范闲来个狠的!
呼出一口气来,这样也不算是在下属面前失言了吧?
殊不知,这李承乾与李承泽不愧是亲亲两兄弟,这损招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想着对范闲的妹妹用计,一个想着对范闲的弟弟设套......
简直绝了!
“哎~~孤是不是有些太坏了?”
“呵呵,二哥呀二哥.....”
第176章 和谈结束,判官入城。
又是接连五日过去,在几轮谈判中,辛其物一改第一天时的小心试探,整个人变得锋锐起来,大开大合间犹如一柄利剑般咄咄逼人、分毫不让的与北齐使臣争辩了起来。
而至始至终盯着驿馆庄墨韩动向的范闲,也肯定了北齐使团中所要达到的目的并不一致的猜测。
几轮谈判,北齐与南庆结合着换俘、赔偿、疆域三项问题也全部得到解决。
整个过程中,范闲只是冷眼看着辛其物发挥,坐等狼桃暴露出他的真实意图。同时,他也对太子李承乾有着些微的改观——辛其物乃是太子门下,没想到李承乾麾下,也不全是如郭宝坤那般的尸位素餐之辈。
用肖恩交换言冰云的事项得到了两边人的肯定,先前没谈妥的那一万士卒也以每人一百两白银作为赎金换回...
此前北齐因战事得到的三州之地被保留下来两州,剩下的那一州之地因位置太过重要被南庆用西北边临近西胡的一块飞地用作置换,态度十分强硬。
不过,等他们将土地重新收拢接掌之时,其上还留有多少人口百姓就只有天知道了。
范闲很满意这种结果。
这一次除了因资料卷宗而用到监察院以外,他并没有出多大的力,不过既然是完成了陛下的吩咐,那到时候的功劳自然是少不了他的那一份的。
只是有一件让他除了要准备夜入皇宫以外,更隐隐有些忧心的事被推到了面前:
“大人,这几天云之澜一直呆在使团里闭门不出;而庄墨韩庄大家也一直没有露面,除了先前受太后邀请在宫中讲学过一次以外,之后就连一些大族的家主求见都没能见到人,未免太过安静了一些。”王启年在茶肆内,一边为范闲倒茶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这庄墨韩与云之澜一文一武,偏生又是两国使团真正的核心人物,想要不引外人关注那是不可能的。
范闲心中清楚,庄墨韩除了之前消失过一次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了。想着自己与其也没什么直接冲突,最不济也只是需要防范防范长公主使绊子而已,倒是那个云之澜,自己可是杀了对方两位弟子啊,哪怕这里是南庆京都,以四顾剑弟子的气性就真不来找自己寻仇了?
范闲端着茶杯半响都没有喝上一口,只是缓缓询问道:“王启年,你来说说看,如今这三方和谈都已经结束了,若你是云之澜或长公主的话,你会如何对付我呢?”
看得出来王启年是长途奔袭而回的,连喝了几碗茶水后这才平缓了气息,他回答道:“和谈结束后,自然便是礼节性的饮宴了,要么在这上面做些文章为难大人,要么便是等大人代表朝廷与北齐交接时下狠手...”
说到这里,王启年微微一怔,看向范闲磕磕绊绊地问道:“大人...您要出使北齐?这个消息可靠吗?”
“都只是猜测罢了。”
范闲微微一笑,他明白,自己有时候预料到的事不一定会按预想中那般发展;但你的敌人想让你做的事,那大概率是会发生的...他只是代入了长公主的思维来思考此事而已。
毕竟自己是接待副使,顺势再成为出使北齐的副使,敌人操作的难度便会很低。
“对了,这几天都不见你人,是院中又安排你出任务去了吗?”范闲调笑道,“自打这别国使团入京都后,你可是忙得团团转,这数着日子,也好久没回家歇歇了吧?”
“就不担心嫂子发火?”
王启年长得本就不算好看,一听这话更是立马愁眉苦脸起来,苦笑了一声道:“大人,您快别说了,这一听怎么还有点紧张了呢?”
“其实也没什么,我家夫人那边倒是能够理解我,就是这一次的差事院中那关怕是不好过,陈院长那里也不太好交待...”
范闲偷偷瞧着王启年的拘谨模样,唇角一翘险些笑出声来,是说这老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殷勤呢?这又是请客又是端茶递水的,原来是有事求自己呐:“怎么?是贪污受贿还是私留脏银了?”
“老王啊老王,不是我说你,那些个不好的习惯还是要早点祛除才是,别等哪一天我也捞不动你了,你才知晓反悔...”
“这家中可是还有嫂夫人与女儿等着你养活呢!”
“嗨,大人也是知道我的,最近那些勾当早就没做了...”王启年一点没提上次在院中平叛后脏下的玉佩银两,只是面露为难之色解释道:“这一次院中的差事我办砸了!”
“起因还是那位自北齐而来的铁判官...”
“三天前那人便到了沙州境内,也没怎么停歇,当夜便连闯十二家官吏的府邸,不光是财物一点没留下,就连那些豪强官员都被其给杀了!”
范闲闻言眉头一紧,就连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沉声问道:
“满门被灭吗?”
王启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一些稚童倒是被留了下来,还有少数几位女眷没有被杀。看得出来,这铁判官是带着目的杀人的,现场留有审讯的痕迹...”
“莫非这铁判官还真当自己是罚恶判官了?”范闲指头一动,心中只觉得扯淡至极。
这个世界上的怪事有很多,除了有着长公主、皇子那般在身份上高高在上的贵人,更有着如铁判官这样的在心性上自认为高人一等、肆意处置他人的人存在。
做事每每总是随心所欲,依仗着自己的喜好与主观意识行动。
这一点范闲不喜欢...
“陈院长都交代你去做什么了?若是方便透露的话可以给我说说。”范闲是知道王启年的能耐的,多的不说,那一身的轻功与追踪之术堪称是顶尖,这样一个人又如何能将差事给完全办砸呢?
听闻那铁判官手段残忍,自身具备着九品上的修为,王启年属于特殊人才,不以武力闻名,以陈萍萍的心机绝不会让他去与铁判官正面冲突,最多便是去调查跟踪铁判官,掌握对方的行迹罢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此时天空中日头慢慢降了下来,就好像王启年的心也跟着沉了几分似的,“这一次院长大人便是让我去跟踪调查那铁判官,观其出手作案的路径来看,这人的目标直指京都地界...按他以往的行为模式,这之后要做什么就不用小人多说了吧?”
范闲点了点头,王启年的差事也不出他的所料。
这就是九品上武者的威力了,来去如风,行迹难觅。就算是笃定了此人接下来的目标,没有两位同级别的高手应对,又如何能拿得下对方呢?
更别说调动黑骑了。
兴许黑骑能败铁判官,但想留下他却是千难万难。
派出王启年远远跟着,留待三方和谈结束再行处置,也是无奈之举...范闲心中闪过影子的身影,不知要是此人与那铁判官对上,谁强谁弱呢?
范闲在思考,而王启年的话还在继续:“除了跟踪以外,院长大人还吩咐,若是有机会的话便让小人尝试着接触接触对方...不过对方却拒绝了!”
说到这里王启年还有些后怕。
“其实一开始我便被对方发觉了,不过想来是那剩余的人还没杀完,铁判官不想在小人身上浪费时间这才没怎么搭理,等他办完了事儿,调转身形便朝着小人冲来!”
抹了一把虚汗,王启年对着茶碗再使劲饮了两口,好像那里面不是茶水,而是名为恐惧的东西被他给一饮而尽似的,“大人是不知道啊,此人轻功也是十分了得,最惊险离着小人最近之时也只有五步的距离啊!正因此,小人才看清了对方手中的武器,像是一柄由钢铁浇筑而成的毛笔似的,怎么地分量也不会轻...”
“要是他将这武器暂时抛掉,说不得小人便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到了此时,范闲才算是真正的心惊!
这铁判官武力强绝也就罢了,怎么这轻功还能媲美王启年呢?
此人有此实力,为何早些时候却是一丝名气也无?
据院内的情报显示,铁判官初始时在北齐上京杀人,可是没有这么强的武力的......这么说,对方还在快速精进修为!
这么一想便不是惊讶了,而是惊悚!
“事情到了这里也是情有可原,为何你却说是将差事办砸了呢?”范闲皱着眉头发问道,这王启年是还有事儿没说清楚呢!“老王啊老王,你不和我说清楚原委,届时到了院长面前,我可是保不住你的!”
王启年再次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眼瞅着归院的时限就要到了,犹豫半响后,他还是将自己的骚操作给说了出来:
“那天夜里,小人为了躲避铁判官的追杀,在甩脱对方后便是折身返回了沙州城。您也知道,那铁判官就是奔着京都而来的,与他同一条路线说不准等小人休息的时候便被其给追上...只有如此才能错开对方的追猎...”
“等小人回到沙州城到官府表明身份后,便瞧见当地的官员已经在处理凶案的后续了。”
“沙州与京都区域一地相隔,中间再无阻碍,这皇城周围哪里容得下有这等的大案处理不了呢?这不是显得他们无能吗?恰逢此时正是三国间谈判的关键时刻,陛下的注意力也不在其它的事物上面,等此事过后,说不得剩下的这些官员会因办事不力而被牵连处罚,到时候他们怕是比直接死了还难受!”
“说重点!”范闲怒道,“就说说他们之后是如何处理的,你又在其中成了什么角色!”
王启年不敢怠慢,实话实说道:“当夜沙州城人心惶惶,各家富户惊惧不安唯恐自家也被洗劫。城中官员们眼见情况不对便抓了个死囚顶罪,言说捉拿了真凶,连夜便处决了...”
“他们也知道铁判官短时间内不会再行犯案了,这几日里来无事发生也是佐证。”
“如此一来,贼人被捉拿击杀,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富户被劫、官员被杀的事...城内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
王启年始终注意着范闲的神色,见后者眉宇间微微一暗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他这才行了一礼补充道:“负责守卫沙州城的将领私底下与二殿下联系密切,这击杀贼人的功劳自然而然地便推到了他的身上...此人名为王林,配合着官府抓凶也算是他的分内之事。他有一个妹妹是秦府的夫人,虽是旁系,但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
“这样王林得了功劳,趁着混乱官员们也能将往日里的烂账给消散一空,对上与陛下有了交代,中间又能与秦府搭上关系,对下又能安抚富户平息民惧...那铁判官为九品强者,对付他本就是我监察院的差事,沙州官员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有小人在场,事后监察院也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来节外生枝,可谓是皆大欢喜!”
啥事儿都解决了,除了真的铁判官……
王启年面露忧色,不难让人猜出,他如此行事背后肯定是有着一个老瘸子的授意。
不然,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范闲哼笑一声,隐怒道:“好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又能销去往日里的烂账,当真是一箭双雕!怕不是那些官员们还期盼着有这样一位铁判官来自己的地界走上一遭呢!只要死的那些人不是自己就成了!”
他看着王启年的脸,右手握拳重重击在身前的茶桌上,发出声响引得茶肆内的客人频频注视过来。
“试探着与铁判官进行接触,事后又应允那些官员们如此作为,这些都是陈院长的意思吧?”
“要不说大人明察秋毫、观察入微呢?”王启年轻咳一声说道:“院长本意是想招揽此人入监察院,相信大人应当能够看出,这铁判官杀的都是朝中毒瘤,贪官污吏,无辜者他是一个也没动,不然也不可能做出临了的审讯举动来。”
“原则上来说,他便如滕子京一样,是心怀大愿与正义感的...”
说到底,陈萍萍此举除了是在帮王启年擦屁屁以外,还是想让监察院抽身事外。同时,也说明了他对铁判官的看重...此人来自北齐,其人在江湖庙堂中出名也是在安皇后之后,很难不让人猜想两人之间有着何等的联系。
铁判官出北齐入南庆,可以解释为惧怕安皇后出手,也可理解为就是安皇后如此授意的。
将其吸纳入监察院中,就近防备的同时也能多套出些有关于安皇后的情报来...
就是这般自欺欺人的手段让范闲感觉有些不齿。
“院长就这么有自信能将铁判官收入监察院?”
此时茶肆外人来人往,带起的微风吹拂着范闲身上礼部官服的衣摆,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面对着王启年。
“早在儋州时我便将这庆国大大小小的律法书籍给看了个遍,这世上真有这么多的该死之人吗?”在范闲心里,真正为恶的乃是权力的上层,若是那铁判官真有胆量,为何不去杀了那北齐皇后?若是他真有胆量,为何不去杀了庆国太子、二皇子、长公主乃至是.....陛下?
说到底,还不是凭着性子欺软怕硬?
有些底层官员身处的环境就是那般...他们随波逐流是错,但起码也不能不经调查便随意击杀吧?要是有些人罪不至死呢?
陈萍萍此举亦是助纣为虐!
“大人,小点声...”
王启年左右看了看周围,身子越发低矮了一些,沉声道:“如今的朝廷需要稳定,正逢军队大败、丢失疆土人心浮动的时候,要是连维持朝中运转的官员们也不稳,那后果可不是院长大人与陛下愿意看到的...”
“这天下贪官很多,属下也不知那铁判官都经历过什么,但从他一心入京都而不是去往周边杀人便能看出,此人是有着被收入监察院的可能的!”
“既然是要杀人,有着一层监察院的身份岂不是更方便,也名正言顺吗?”
“再说了,这些时日里来惨案不再发生,兴许对方也察觉到了监察院释放出来的信号也说不定.....”
范闲眉头一挑,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意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王启年缓缓点了点头,语速极快的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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