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星少将
东方宇愣了一下。
他这下是真懵逼了。
“跟，所有人都说？”
“对啊，我就是激励一下你们……”白自在低下了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我……噗……”
东方宇喷出了一口老血：“你和所有人，都这么说，我……”
“师父，但大师兄当年，确实是最出色的！”江白鹤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喊道：“为什么不选他！”
“是啊！”
徐辉，吴峰，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我们不服！”
东方宇反应过来了，这才是关键！
虽然他和所有人都说，可自己最出色啊！
“原来，当年你们都是口服心不服……”白自在苦笑了一声：“倒是我这个当谷主的不对了……”
“不敢……”江白鹤咬牙道：“虽然您是师父，但我是大师兄带大的，他待我，真如亲弟弟一样……您当年让他去囚龙湖，让二师兄当掌门，我们都想不通。”
“当时，大师兄没反驳，说师命难违，可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啊！”
“呼……正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好。”白自在无奈的道：“当掌门，太可惜了。”
“当掌门，可惜？”江白鹤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可惜和当掌门竟然可以联系到一起。
“白鹤，你是执法堂长老，每年修炼的时间还剩多少？”白自在看向江白鹤。
“这……”江白鹤想了想，当了这个执法堂长老之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天下来，都在处理鸡毛蒜皮的事，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修炼？
“吴峰，你也是带徒弟的，你弟子牵扯了你多少精力？”白自在看向吴峰。
吴峰张了张嘴。
“若是东方成了掌门，每日要应付那些入谷拜访之人，要操心万花谷内大大小小的事物，那他的天赋，不是太可惜了吗？”白自在扫视众人：“他若是放下这一切，专心修炼，不是更有希望踏足大道？”
在场反叛军面面相觑。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东方宇也呆住了：“您的意思是，您当年不是因为不看重我，才不让我当掌门的？”
“我就是太看重你，才不让你当这个掌门。”白自在道。
“那，您当初为何不明说？”东方宇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我……”
“你事事都以掌门严格要求自己，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你做的太刻意了，你把心思放在了人际关系上，还有掌门该做的那些事上。你那时候修为还能一骑绝尘，全在靠天赋撑着。”白自在道：“我那时候就在想，你要是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会走的多远？”
“然而，当掌门的事情已经成了你的执念。”
“为了让你断这个执念，我把事情做绝，辞去万花谷谷主之位。老二性情温和，资质上限在那，事事都为万花谷着想，就让他当了掌门。”
“而你，我让你去囚龙湖，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想清楚，你能自己看透这一点。”
“你的执念，成了你的心魔。只有靠你自己战胜心魔，你才能有望天人。要是当年我来告诉你，你把目光放在苦修上，反而很难成就天人。天人，从不是苦修就行的。”
“我这些年一直在等，等你觉得掌门之位其实不重要，等你有一天忽然放开。”
“然后，青出于蓝，迈入天人。”
第233章 你的生活我的梦
东方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败给了自己的执念？
看着师父真挚的表情，他有些恍惚。
这些年，都是我错了吗？
“东方宇，你的气量太狭隘了。”涂叔卿指着东方宇道。
“涂长老，不能这么说……”古月轩叹息了一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换做你，坚持了几十上百年的事情，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的努力是白费的，有人轻易的拿走了你所得到的一切，你会如何？”
“就像一个学子，十年寒窗，科举的时候，试卷被人调换，导致名落孙山，这时候让他别怨恨，他能同意吗？”
“自己的希望，家人的希望，一切的一切，都被人轻易夺走，他能甘心吗？”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又有几人，真能看的那么开？”
“努力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在这种时候看开，太难了。”
“我一直这么轻松，正是因为许多事没发生在我身上。真发生在我身上，我未必能比师兄好到哪去。”
“谷主，您这个时候还在替这个叛徒说话。”涂叔卿张了张嘴，对古月轩是心服口服。
“东方，你真觉得老二一直是装成这样的吗？”白自在道：“若是有人真的能装一百年君子，那他和真正的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呵……”东方宇惨然一笑。
他能接受自己失败被杀，他能接受自己被废掉修为，然后丢到街边，让他当一个乞丐，去跟野狗抢食。
但，这个时候让他接受敌人的施舍……
他做不到。
“师父，多说无益，成王败寇，是我没有当掌门的命。”东方宇背负双手，默默的看着在场众人。
“师兄，当掌门，真没那么舒坦……”古月轩长出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继任掌门之后，每日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做错了，影响到整个万花谷。”
“弟子的事我要管，长老的事我要管，出了叛徒要找人解决，秘境的事我要管，物资的事情我要分配，还要经常和朝廷对接，和万仙盟对接，来了重要客人也要亲自接待。”
“这几十年，又有几年的时间是属于我自己的？”
“知道吗？我已经几十年没闭关了。只要闭关，来了重要客人，若是因为闭关怠慢，那就是我万花谷看不起人家。毕竟，我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万花谷。”
“这次能闭关十几天，还是托了莫衣的福。”
“我因为给人治疗的事情受伤，说是保密，可万花谷上上下下有点身份的哪个不知道？”
“这十几日，都是我偷出来的。”
“师兄想当掌门，为何不早点跟我说？你我换一下，我也想好好修炼，我也不想管这一大家子事。”
“古月轩，你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意思吗？”东方宇皱起了眉头。
“师兄，我是真心的。”古月轩一脸真挚的看着东方宇：“只要培养出一个医术神玄来，我古月轩对大道发誓，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位！”
“若是之前的话有半句虚假，我此生无望天人。”
东方宇张了张嘴。
看着眼前这些人，想想自己做的事，他忽然觉得，他就是个笑话。
自己努力了一生想坐的位置，在那个位置的人却早就坐够了。
甚至，只需要自己一句话，他就愿意把位置让给自己。
现在呢？又是引冰龙出囚龙湖，又是发动叛乱。
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师兄，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万花谷。不然，你也不会在发动叛乱的时候，尽量不伤万花谷弟子。”
“面对我的时候，师兄处处留手。若是师兄不和我说那么多，我怕是已经身死道消了。”古月轩道：“师兄，回头吧。”
“回头，这个时候你让我回头？”东方宇一脸好笑的指了指自己。
“嗯，若是师兄想坐掌门，我可以当着师父的面，把这位置传予师兄……”
“闭嘴！”
东方宇历喝了一声：“你别忘了，你是掌门！”
“你这么妇人之仁，如何统领万花谷？”
“当年你就是性格软弱，面对谁都袒护，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从那时候开始就瞧不上你！”
“就算我没造成多少伤亡，我这也是判谷的重罪！”
“我万花谷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判谷之人可以坐掌门，可以无罪释放，那万花谷的规矩何在？”
“你如此执法，跟在外面肆意屠戮百姓之后，因身份尊贵，有权贵做靠山，最后自罚三杯，有何区别？”
“江白鹤，出列！”
“大师兄……”江白鹤站了出来，他的心中，涌现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叛变万花谷，该当何罪？”东方宇朗声道。
“先领七日绝脉针，受万虫噬心之痛，再废其根基，斩其神魂，悬头三天示众……”江白鹤说到这，话锋一转：“但，若是犯法之人有重大立功表现，则改为终生囚禁，作为万花谷灵脉，亦或是流放……无尽海。”
终生监禁，看上去罪不大，可这作为万花谷灵脉……
相当于把一个人当成灵石矿，用他来吸收天地灵气，然后他体内法力会充当能源。
这种重罚，比现代的终生监禁可要重多了。
打个比方，想吃猪肉，正常人会杀猪。
但，这个刑罚就是猪一直养着，饿了就割肉下来，等它恢复了再割肉……直到死去。
现在的冰龙，一直都是这待遇。
它之所以想拼一下，就是它不想再这样了。
不过，它和东方宇不同，东方宇是人类，才有多少寿元？它能活多久？
所以，它愿意等，好死不如赖活着。
而无尽海，这么多年了，只逃出过两缕神魂，还不记得无尽海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大恐怖，是公认的绝地。
把人往那流放，相当于给你个机会让你再试试还能不能为大周做点贡献。
这个时代的法度，可比现代要重多了。
要是现代，你本来是死刑，然后处刑前一天发明了点什么，会变成死缓，慢慢减刑。
而这个时代，哪怕有重大立功表现，也没给人留多少活路。
当然，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现代，后台够硬的，那都是自罚三杯了事。
古月轩已经放水，而东方宇现在还要如此，可见，他确实把当掌门当成了自己的毕生目标，时刻牢记着法度。
甚至，愿意以命证法。
“万花谷，若是因为我坏了规矩，那这万花谷也不配再立于世上了，而你古月轩，会成为千古罪人！”东方宇沉声道：“执法不严，只会人人想造反。”
“论当掌门，你古月轩还差得远！”
“师弟，下判决吧！”
“以江白鹤的职位，还不配定我的罪……”
“师父。”古月轩连忙看向白自在。
“唉……”白自在叹息了一声：“正因为你仁义，所以我才让白鹤当执法堂长老。”
古月轩低下了头。
“别作小女儿态。”东方宇朗声道：“我刚才是真想杀了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给万花谷弟子立一个榜样来！”
“师兄，对不住了……”古月轩抬起头，漠然道：“罪人东方宇，流放无尽海，念在太上掌门出关，日后当与太上掌门一同前往。”
“江白鹤，徐辉，吴峰，身为内门长老，知法犯法，一同流放，对外宣称不舍太上掌门，欲去寻找机缘。”
三人同时对古月轩行礼，认罚。
他们在跟东方宇叛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们的心中很苦涩。
他们没想到，闹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根本没有偏袒，也没有不公，没有黑幕，是他们觉得不公，是他们替东方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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