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着急了吧,这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站位过于突出了。
他的刀才刚刚举起,一道银白的闪光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从右向左划去。
当这道银白闪光从此人的身躯掠过时,其后头多出了一条红色霞雾。
紧接红雾之后的,是如雨水般噗嗤噗嗤往外滴落的血珠。
此人的死亡之于雅库扎们,犹如蚁穴之于堤坝——看似无关同样,实质上已然埋下崩溃的先兆!
下个瞬间,青登猛地迈开双腿,闪身至某人的面前。
这一次,青登并没有挥刀,而是曲起左臂,用手肘往对方的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肘击乃人类所能使出的杀伤力最强的徒手招数之一。
在天赋“钢骨+1”的加持下,青登那微微凸出的肘尖跟铁锥没什么两样。
坚硬的肘尖正中那人的嘴巴,直接击碎了他的上下门牙,他当场昏死了过去。
某人本打算上前支援。
但在瞧见青登这暴力已极的手段后,他当场打起了退堂鼓。
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
前一秒还在收回左肘的青登,这一秒突然变成模糊的残影。
再下一秒,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盖住了他的脸——原来是青登的巴掌。
青登闪身至他的身侧,然后递出左掌,捂在他的脸上,切实地堵住其口鼻。
此人惊恐地睁圆双眼,还未等他对青登的“遮面”采取反制时……
咔嚓。
青登用纯粹的蛮力,将他的脑袋换了个方向。
“捷书还奏建章宫。宫前花木生春风。公卿举觞贺天子,殊恩自夸麟阁功。尔来升平五十年,北边寂寞绝尘烟。只今天子盛好文,白面书生致青云。”
“铮铮铮”的琴声不断。
仍能好好站立的雅库扎,仅剩寥寥四个。
这4人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既不愿退,也不敢进。
说时迟那时快,青登行动了!
他冷不防地挥刀袭向右侧之敌的面门。
碎骨飞出。
一杀。
腾空跃起,手中刀顺势凌空劈下,正中左侧之敌胸膛。
残肢掉落。
二杀。
白刃一闪,贯穿前方之敌的视线。
三杀!
脱手而出的刀飞中身后之敌的胸膛。
四杀!
“七十余创无人问,七十余战有谁知。有时聚米谈往事,旁人指目笑纷纷。已矣哉,眼前葡萄唯烂醉,身后薏苡何足云。”
一曲终了。
而在同一时间,青登将刀从被最后打倒的那人的胸间拔回。
青登用力一挥刀,只听“唰”的一声响,残留在刀身上的血迹被甩飞在地。
哗啦啦的“落雨声”给乐伎的曲子做了最后的点缀。
先前无比吵闹的这片空间,在这个时刻变得无比安静。
目不能视的乐伎一脸茫然地扬起螓首。
“如何?我说得不错吧?”
青登转回头,对乐伎轻声道。
“‘毋需害怕,等会儿就没事了’。”
说罢,青登提刀走向不远处的楼梯。
就在他的一只脚跨上木阶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形一顿,接着侧过脑袋,对仍呆坐在原地的乐伎说道:
“你的歌声很不错。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话说完,青登不再停留,径直向前。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最深处。
这些光景,眼盲的乐伎自是无缘瞧见。
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紧盯着青登离去的方向。
当青登的足音渐行渐远之时,她轻轻地抿了抿朱唇。
“这就是……‘仁王’吗……”
只有她本人才能听清的嘟囔,从其唇齿间幽幽地飘出。
一抹似有所悟的色彩掠上好看的脸蛋。
俄而,乐伎重新拂动琴弦。
这一次,她没有再唱歌,而是吟诵起了俳句。
“時は今,雨が下しる,五月哉。”
今日时节,细雨纷飞五月天。
日本史上最著名的俳句之一。
天正十年(1582年),5月28日,明智光秀参拜了爱宕神社,在与文人雅士的和歌会上,他发表了这首内容耐人寻味的和歌。
数日后,他率军反叛,发动了改变日本历史的“本能寺之变”,杀死主君织田信长,颠覆了织田氏的天下。
把诗句里的“雨(AME)”谐音成AMA的话,就是“天下”的意思。
因此,“雨が下しる”一句可解读为另一句话的双关语。
而这句话便是——
拿下天下。
今时今世,拿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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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里一直铺垫的“青登喜读书”、“青登的文化水平很高”的伏笔,今章总算是用上了。
说来神奇,今日这章本只打算让青登普普通通地砍人的,但坐到书桌前时,灵感蓦地爆发:既然是在冈场所砍人,那么为何不设计一个歌姬在旁边唱歌呢?
“悠扬的歌声,踩着节拍去砍人,漫天的血雨”——《豹豹子的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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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青登,你又在吸引女人哦?休息一下好不好?【4200】
这座冈场所统共只有上下两层,两层楼分别承担着不同的职能,分工明确。
一楼是喝酒听歌看表演的“娱乐区”。
寻常时候,一楼的包间里处处可见一手揽着游女,一手端着酒杯的嫖客、演奏音乐的优伶、表演肚皮舞等才艺的艺人。
至于二楼……就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温柔乡”了。
当客人们在一楼玩得尽兴之后,便可领着游女进入二楼的房间,在漫长春宵之中一起合力探索人体的奥妙。
当青登踩过最后一级台阶时,铺展在其眼前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摆在各个角落的灯架上全部套着桃色的灯罩,烛光照上去,整条走廊流淌着介乎樱花和蔷薇之间的淫靡色彩,同时也将青登的脸蛋映照得忽明忽暗。
廊道的两侧都是房间,一座接着一座,密密麻麻。
举目望去,房门上无不绘着栩栩如生的春画。
从堪称“日本江户时代春宫图的创始人”的菱川师宣,到格调大胆的鸟居清信,再到风格戏谑的月冈雪鼎。
每一张,每一副,都是那么地活色生香,令观者血脉偾张。
但对于经受过现代文化的冲击,同时也在总司的娇躯上体验过诸多美好的青登来说,这些春画还是太低级了一点,完全没法引起他的性趣。
青登迈步向前,单手提刀的他,任由刀尖拖在地上。
喀啦啦……喀啦啦……喀啦啦……
蜡烛的燃烧声与刀尖划拉地板的声音,支配了廊内。
冷不丁的,青登忽然觉得身侧有一股寒气。
刹那间,他单膝跪地,扭身的同时举刀刺向寒气所传出的方位——左手边的房门。
扑哧!
锐利的刀尖不费吹灰之力地穿透用纸和木制成的拉门。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惨叫,滞涩的手感传至青登的双掌。
青登低促地运了口气,然后将手中刀往回一拉。
越前住常陆守兼重的锋刃,重归其眼前。
至于串在刀身上的雅库扎……他在惯性的影响下,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在绘满春画的纸拉门上,脆弱的门板应声破裂,大小不一的碎片像霰弹枪的子弹一样四散喷溅。
青登看都不看倒在他脚下,因伏击失败以致眼下只剩进气没出气的雅库扎,一边振去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一边继续向前。
走没五步,兔起鹘落之间,青登的右身侧骤然传出“嘭”的一声巨响——一把打刀由内向外地扎穿纸拉门,径直地刺向青登的胸膛!声势之盛,像极了出洞的猛蛇!
感觉到空气微微一动的瞬间,青登本能地矮身闪开。
再下一个瞬间,他擦着地皮把刀由右下往左上地砍去。
纸拉门像豆腐一样被一分为二。
断裂的门板后方,是一名满面错愕的雅库扎。
他依然保持着出刀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魔法似的,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转瞬间,他的胸间裂开一道小口,如此清晰,而后裂缝越来越长,血线慢慢浮现,最终变为一条斜贯了他的全副身躯的巨大切口。
在“哇”地呕出一大口血后,他软绵绵地向前倒去,不偏不倚地倒在仍半蹲着的青登身上。
青登顺势使出一记过肩摔。
雅库扎以青登的脊背为支点,向左一个跟头飞出,重重砸中不远处的另一扇房门,连人带门地栽进室内。
“呀啊啊啊!”
这座房间里有人。
一个全身赤裸,脸色惨白的嫖客,以及一个同样也是全身赤裸,脸色更加惨白的游女。
想必他们应是来不及逃出,所以只能困守在房间里吧。
说来也巧,飞进此室的雅库扎正好落在一张盛放小吃、酒水的案几上。
嘭隆——案几碎裂。案上的所有东西,吃的也好,喝的也罢,统统以各式各样的轨迹高高弹起。
一件小巧的棕色物事划着漂亮的抛物线,坠向青登的头顶。
青登下意识地伸手向上一掏,捞中此物。
原来是一蛊尚未开封的清酒。
恰在这时,两道不分先后的踹门巨响,吸引了青登的注意力。
他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雅库扎并肩站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他们的脚下各自踩着一扇被踢踹得变形的纸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