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新妻宽疯了似地在心里发出一道高过一道的咆哮声。
他这个年纪,他现在这样的水平,不应该到达那个境界才对!
呼吸迅速变得急促、沉重的新妻宽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
“等、等等!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尽管有戴着防护用的头盔,但在硬挨了青登他刚才的那一击后,那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直震得新妻宽脑袋发晕,一股股呕吐感不间断地涌上喉间。
但纵使如此,新妻宽还是强忍着这些不适,提着竹剑努力站稳了身子。
“你要做什么?”某名裁判皱着眉头,朝新妻宽投去不善的目光。
新妻宽现在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一般,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用嘶哑的声音接着大喊:
“请允许我再和橘青登比一场!刚刚是我大意了!再比一场的话,我绝不会再输了!”
“年轻人,你已经输了。”另一名裁判淡淡道,“稍微冷静一点,你现在这副输不起的模样,实在是太丢人了,既然身为武士,要有最基本的廉耻之心。”
然而,面对这名裁判善意的提醒,新妻宽不依不挠:“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够了!”那名在新妻宽高喊“等一等”后,就朝新妻宽投去不善视线的裁判,不耐地打断了新妻宽的话头,“最后劝伱一次:不要再胡闹了!”
新妻宽自然垂下的左手猛地握成拳头,而提剑的右手也将竹剑剑柄攥得紧紧的。
不死心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负责站在赛场周围维护现场秩序的会津藩藩士们,因注意到了赛场上由他闹出来的这些动静,而扭头朝他这边投来警惕的视线。
部分人甚至已抬起左手,按住腰间打刀的鞘口,脚朝赛场的方向轻移半步,一副随时准备冲上赛场的模样。
新妻宽扬起目光,将站在赛场周围的这二十余名会津藩藩士的脸逐一扫视了遍。
犹豫与不甘,在新妻宽的双颊上反复拉扯。
攥成拳头的左手和提剑的右手,都已因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最终——他这只紧捏着的左拳缓缓地松开……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脑袋垂落在胸膛前,脸色苍白得跟个死人一般……
也就在这时,新妻宽忽地感到脑袋传来阵阵剧痛!
他“咕”的一声发出低沉的痛呼,然后下意识地抬手去扶自己的脑袋,但因为仍没有脱掉护具的缘故,他的手只扶到了自己的头盔。
这阵让新妻宽觉得脑袋都像是要裂开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几息的功夫,这强烈的痛感便缓缓散去。
但是,就在这突如其来痛感散去的同时,新妻宽感知到:他那靠吃奇怪的药物而获得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随着那痛感一并消失了……
紧接着,新妻宽开始感到自己的体温在显著升高,一股接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他的大脑……
……
……
弥漫在观武席上的欢悦氛围,久久不能散去。
对于现场的绝大部分看客而言,此次的剑术大赛真可谓是大饱眼福!各种出人意料的精彩反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呼……”某个小剑馆的馆主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视线,看向就坐在他不远处的试卫馆等人,“试卫馆真是好运啊……竟然出了这么个不世出的奇才……”
此时此刻,许多人都朝赛场上的青登、观武席上的以周助为首的试卫馆一行人,投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只要是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的人都知道——此次大赛之后,青登又要名声大噪了!
在大赛还未开始之际,多少人以为青登和“三英杰”至多只在伯仲之间,多少人以为他们双方打起来后,必定会是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
然而现在呈现于他们眼前的事实,已是狠狠地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在此次的大赛上,青登十分凑巧地和“三英杰”里的每一位都打过一遍。
多亏于此,青登得以用实打实的战绩告诉所有人:什么“三英杰”啊,统统都不是他的对手!
自大赛正式开始后的第一场比赛起,青登展现出了碾压同期的绝对实力,不论是谁对上他,什么实力仅次于“三英杰”的足立、什么“三英杰”里的森下和追崎,统统都是被青登给一剑一个地秒杀。
在青登以破竹之势杀到决赛后,作为青登决赛的对手、实力忽然超常发挥的新妻宽,总算是成了在本次大赛里第一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没有在战斗刚开始时就被青登给秒杀的人。
但新妻宽他也没有撑多久。
决赛刚开始时,新妻宽尚能和青登打个势均力敌,但仅仅几分钟之后,青登就靠着压倒性的天赋优势,迅速地压制住了新妻宽并将其战胜。
从今日起,毋庸置疑的——青登的名声必定会盖过“三英杰”,成为江户剑术界最受瞩目的新人!
众人在感慨着江户又出了个有着绝顶天赋的剑术奇才的同时,也为拥有了此等天才的试卫馆感到羡慕或嫉妒。
所有的比赛都已打完,冠军已经决出,本次的剑术大赛仅剩下最后一个环节:给夺魁的剑士颁布奖赏!
而负责颁奖之人,正是主办了此次大赛的人——会津侯松平容保!
脱下了身上的护具、将竹剑暂且交由某名会津藩藩士保管的青登,在那名老司仪的带领下,迈开不急不缓的脚步,一步步朝着那聚满了各路藩国大名的“贵宾台”走去。
松平容保这个时候已站起了身,静静地看着正登台的青登。
当距离松平容保仅剩咫尺之遥时,青登忍不住扬起视线,飞速地瞧看了几眼松平容保的脸。
凑近了看后,青登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声名远扬、被誉为“幕府柱石”的男人,真的是年轻极了,如果让他与青登站在一起的话,可能旁人都认不出来他们二人间究竟是谁更年轻一点。
在司仪的带领与指示下,青登停在了松平容保的跟前,然后依照规矩,单膝跪地、屈身向身前的这名年轻藩主行礼。
松平容保垂低眼眸,注视着青登,常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此刻竟浮起了细微的笑意:“……你很出色,你的表现让我很是惊讶,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在武道一途上拥有更高、更远的成就。”
松平容保没有跟青登铺开太多的长篇大论,在仅对青登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勉励后,他便伸出手,拿过身旁小姓所端着的摆有本次大赛的冠军奖金:10枚判金的檀木盘,递向青登。
青登一边高声言谢,一边举起双手,从松平容保的手中接过了他应得的这份奖赏。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一种奇妙的感觉此时此刻在青登的心底里浮现——他隐约之中,总觉得他以后还有机会和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藩主再见面的。
……
……
随着青登拜领了他的那份冠军奖赏,这场历时2日的剑术大赛,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贵宾台”上的诸位大名们最先有序地离开。
待以松平容保为首的大名们的身影彻底从众人的视野内消失后,观武席上的看客们也总算是可以陆陆续续地离开。
青登带着他所得的赏赐,回到了同伴们的眼前。
刚见着周助等人,青登便发现——周助他们眼里的那一抹抹浓郁的震谔之色,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青登忍不住地皱起眉头:“师傅,你们怎么了?干嘛都一副好吃惊的样子?”
青登的话音刚落,便见冲田一蹦一跶地跳到了青登的身前,然后一脸古怪地扫视了青登几眼:“橘君……你不知道你刚才都在赛场上做了什么吗?”
“嗯?”青登一愣,“我做什么了?”
“……看来,你是无意识地释放的啊。”周助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苦笑,“橘君,你刚才在与那个新妻宽对决时,放出‘势’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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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50章 哎哟!佐那子大小姐你脸红啦?【6200】
“什么?‘势’?谁?我吗?”眉宇间挂起愕色的青登,下意识地将脑袋一偏,让自己的耳朵离得周助更近一些。
“橘君,刚才你和那个新妻宽战斗时,放出‘势’了哦。”站在青登侧面的冲田,将周助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又复述了一遍。
紧接着,冲田将刚刚在赛场上所发生到的,但青登本人却没有意识到的那一幕幕,言简意赅地跟青登概述了一遍。
刚刚,绝大部分的看客们只看到了青登一击命中新妻宽脑袋的那一剑。
但对于像周助、冲田他们这样的在已武道一途上有了一定成就的剑士们来说,他们则是看到了相比起青登的那一击还要更能令他们感到震惊的东西。
因为很微弱,再加上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缘故,占了观武席上所有看客们中绝大多数的不懂武道里各种门门道道的普通人和剑术未到一定水平的剑士们,都没有察觉到——青登刚才究竟都在无意识间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就在青登冲向新妻宽,就在青登出剑的前一刹那,青登的身上逸散出了无形的气场。
对于这无形的气场,武道中人有着专有的名词:势!
青登所释放出的那些“气场”,正是“势”!
虽然很微弱,但那的的确确是只有极小一部分的幸运儿才能有幸触及到的武道一途中的高阶领域:“势”!
绝大多数人都是只惊叹于青登连挑“三英杰”、势如破竹地夺下本次大赛桂冠的壮举。
只有周助、冲田他们这些懂行的人才知道——和释放出“势”相比,什么连挑“三英杰”,这点小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青登所放出的这“势”很微弱、即便仅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了,但这也足以惊世骇俗!
因为青登从正式开始学剑算起……满打满算也才4个月不到啊!
4个月不到的时间,从剑术小白成为能够释放出“势”的剑士……如此事迹,不论是用何种形容词来进行形容,都相形见拙了。
此时此刻,就数周助的表情最是复杂。
我前天晚上才刚跟你科普“势”的概念,你今天就能放出“势”了?!
在听冲田概述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时,青登越听便越是难以止住源源不断地从他双颊上冒出的惊愕之色。
——我刚才……放出了“势”?
青登努力回忆刚刚和新妻宽一剑决胜负的那一幕幕景象。
他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放出什么“势”。
但青登却记得很清楚——他那时有在新妻宽的身上看到当初在“雪夜乱战”上所看到的那些“气流”!
这些无形无色的“气流”到底是什么东西?青登直到现在都没有个头绪。
但有一点是青登他很清楚的:这些“气流”……有着类似于“指引”一般的功能!
在3个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中,于敌群间看到了“气流”后,青登忽然变得能够清楚地辨认敌方和己方谁的实力较弱较强,辨清何人才是敌方的领袖人物、中心人物。
得益于此,青登当时才能如此顺利地和斋藤一起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因为他看得出来哪个地方是敌群最薄弱的地方。
而在刚才的和新妻宽的战斗里,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后的下一瞬,一个想法于青登的脑海里忽地一闪而过:应该将剑抬得更上一点点!
在脑海中冒出了此等想法后,青登的身体遵循了他的这一意志下意识地动起来,微调了挥剑的角度。
随后发生的事实证明——这决定将剑微微上抬的临时决意,正确至极。
将剑身上调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幅度后,剑尖在半空中以一个极完美的角度擦到新妻宽的剑,令新妻宽的剑路歪斜,挡开了新妻宽的攻击。
如果那个时候,青登他没有对剑身的角度进行微调的话,可就没法那么完美地格开新妻宽的剑了。
现在细细想来,青登觉得自己那时之所以会突然想到要调整剑身的角度,应该也是忽然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的这些“气流”所起的作用——这“气流”指引着他该如何挥剑才能更好地挡开新妻宽的攻击并砍中新妻宽!
青登将冲田所告知的从他身上感应到“势”的时间,和自己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的时间一套——他惊讶地发现二者的时间竟相当地吻合……
——在我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了“气流”的同一瞬间,我释放出了“势”吗……
——这二者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青登抿起嘴唇,细细思索——然后怎么想也想出个所以然来。
青登他连自己是为什么会突然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都没搞明白。
他感觉这“气流”的出现,好像一点可循的规律也没有。之前的“雪夜乱战”也是冷不丁地就出现了。
“真奇怪啊……”这个时候,一旁的近藤叉腰皱眉道,“橘君伱应该还远远没到能够释放出‘势’的实力水平才对啊……”
炼“势”有多困难?
就这么说吧——近藤、冲田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炼出“势”。
全试卫馆上下,只有周助一人有着“势”,近藤、土方、冲田等人现在还仍在这个领域上艰苦摸索。
别说是试卫馆了,就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目前也只有千叶定吉、千叶荣次郎和千叶道三郎他们3人成功炼出了“势”。
同样生长于剑术基因如此发达的千叶家族里的千叶多门四郎还有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两兄妹,都还远没能触及到这个领域。
炼“势”之所以那么困难,其主要原因便是它不像剑技那样,有着一个系统性的训练方法。
能否炼出“势”,纯看你的实力、天赋以及机遇。
身体都还没动,仅仅一瞪眼,就释放出能将敌手震慑得心惊胆颤的“势”……多少剑士对此境界梦寐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