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义妹的事,怎么能算开呢? 第11章

作者:牛奶我要特仑苏

  口不择言,连亲吻他这样的话都漏出口,反应是不是过激了些?

  脑袋埋在画稿中,羞得不敢再抬起,望月七惠如此检讨自己,却又很快为自己开脱。

  那又有怎样办法嘛?

  【两卡原画,我画好放桌子上了。】

  此前根本不相信有谁能保证质量地在八小时内完成两卡原画,当佐藤悠丝毫不顾工期问题准点下班还撂出这般满不在乎笑言的时候她都已经要气炸了。

  可谁又能想到对方真的完成了这一切,还完成得如此精细,一卡原画间便把妹妹羞涩内敛的美好,那份属自单恋少女的酸涩情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宛如天堑,心情一瞬就跨过了从地狱至天堂的遥远距离又让她如何情以自禁?

  她已是彻底被佐藤悠的原画所拿捏了,在那个意识还未自画中飘出,思绪还未平缓的瞬间她也只能用那样出格的话表达自己内心的狂喜。

  直至此刻,画稿仍在脑海中翻动,女主角凉花完美的歪头动作演出仍在脑海中不停歇地上映。

  原来,她的《我喜欢的是妹妹但不是妹妹》也是能够拥有这种惊艳人眼球,足以令人久久回念的超水准动画片段的啊。

  这糟糕的动画企划即便拥有一段这样精致的画面也不可能救得回来,但......

  “呼~”

  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望月七惠总感觉自己得救了。

  在这只是为了让动画动起来就已经殚精竭虑,不得不四处奔忙而无有一丝闲暇细心打磨画作的噩梦般的两个月中,她第一次找回了些许自己做动画的初心。

  不过,仍然是没有变化,她的工作仍然是让动画顺利动起来。

  却总是更多了一分维持这糟糕企划不致其崩溃的理由。

  “都别看了,快点画自己手头的原画。”

  她的反应已经宣告了佐藤悠的无罪,不用担心有人真的追出去将他拖进阴暗小巷。

  说着话将众人探究的目光打散,推开横在身前的原画滨西龙之介,像捧着至宝般在怀中紧揣着原画,望月七惠低头返回到自己办公室当中。

  她要看剩下的那第二卡,急不可耐。

  一二三四,连续四张“一模一样”的原画。

  对手戏需要有反馈,有女主角的歪头萌杀,就要有男主角神情动作的变化来给出反馈以推动画面及情节的向下发展,这便是分镜刻画的一个基本思路。

  在一卡女主角的精致镜头之后,下一卡则重点描绘男主角永见祐的诸般反应,两卡互为照应达成更好的视觉效果。

  望月七惠期待佐藤悠也为男主角永见祐绘出精致流畅的动作画面,可翻动原画稿,连着四张画稿下来,男主角的形象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眼瞳在微妙地变幻,先是睁大,继而瞳仁内缩,继而恢复平常,最后偏向地面,偏向不会与女主角凉花视线相对的地方。

  这是完全偏离她所绘分镜的画稿,为此凝眉,望月七惠紧抿住唇。

  她绘出的分镜中,在这时刻,男主角永见祐本应该看呆了眼,接着露出惊艳神色,待反应过来后立刻红着脸偏过头,含糊地说着【我清楚了,明天就拜托你了】继而快步推开屋门落荒而逃。

  可眼前的这四张“静止画”,之后男主角永见祐立刻调整过来神情,与妹妹约定好实施计划后淡定自若地走出屋门却在关门的瞬间面红耳赤,捂着自己脑袋蹲在地上大口呼吸的数张原画......

  “根本就是即兴发挥。”

  根本就是原著里没有的桥段,根本就是她分镜中从没有出现过的画面,佐藤悠那个家伙未经知会就擅自篡改了她的分镜!

  “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对于一名监督来说,分镜就是应誓死捍卫的尊严,是绝不容许私自更改的终极画面,佐藤悠这种不仅更改,还将分镜改得面目全非的行为根本就是对她这个监督的蔑视,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简直罪不可恕,简直要让人怒不可......

  恼怒着,望月七惠再将分镜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

  可是好棒。

  可是他真的画得好棒!

  先是依靠着眼瞳的变幻在短短时间内就刻画出男主精神上的剧烈动摇。

  之后强装镇定,出门却立刻露出败退之色的处理更是将其自恃兄长身份而一直不肯正视内心真正感情,却又无法不被女主角吸引的矛盾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堪称完美。

  又精巧,又高妙,完全超越了轻小说原作在这方面的处理,更是把她的分镜甩出不知十万八千里。

  男主角永见祐内心真实的感情就该是这样的,这段画面本就该是这样的。

  平心而论,是佐藤悠的处理更好。

  “可他是在践踏我的尊严欸。”

  拍打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望月七惠惆怅地自言自语。

  本来是要好好生气一番,是要在心中,也要立刻拨打个电话过去批斗佐藤悠对他破口大骂的,可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原画所说服,开始在心中同意他的画法......

  “姆~”

  趴在桌子上,望月七惠手指一戳一戳地点在画纸上抚摸着男主人永见祐变幻的眼瞳,神情惆怅。

  她该生气的,可真的生气不起来。

  这卡的质量这么好,演出质量又是完全可以预见的超绝出色,虽说擅自改分镜触及到她身为监督的底线,但......

  “践踏,就践踏吧。”

  沉默了良久突是嘟起嘴巴,望月七惠说话委委屈屈,让他人听去还以为她马上就要掉小珍珠。

  而事实上也差一点就要掉了。

  佐藤悠那个混账家伙肯定是知道这番举措意味着什么的,可却还是毫不担心,根本无一丝避讳地这样去做。

  这简直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却这样简单地就放松了自己的底线。

  真是丢人。

  丢人却快乐,却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却已经做好了照他的原画修改分镜,知会声优,知会上色、背景、演出等后期人员配合更改工作内容的准备。

  这是什么?

  这不是完全被佐藤悠那家伙拿捏住了吗?

  “好下贱!”

  将原稿啪得一下拍在自己的脸上,望月七惠牙齿咬住下唇更深。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样下贱的女人。

第一卷 : 第19章第十九章.果然下贱

  “时间有点晚了,要不今天就别往上色那边送了吧。”

  分镜之外,原画是最关键的部分,却也仅是动画制作的其中一个部分。

  原画师画好原画只是代表着这个流程结束,清好二原之后要还有描线上色,嵌合背景,演出拍摄,音画合成等环节。

  妹非妹企划工期很赶,留给后期工作人员的时间并不富裕,为了确保最后动画能成片,每当手中完成的卡累计到一定数量,制作进行衫野美纪就会立即送过去以求最快速地完成工作。

  在日程表上将佐藤悠负责的两卡打勾,想要从自家JK监督的手中把稿袋接过却意外地发现对方双手紧捏着并不撒手,正疑惑间,她就听到望月七惠这样说。

  “不碍事的,才六点来钟,把原画送过去我还能顺便在路上买点鲷鱼烧吃,监督你喜欢吃变态辣的对吧。”

  不只原画外包,妹非妹的原画上色,背景等等也都是外包,从社里开车去那边来回得一个小时时间,于是这每天送原画也算是小小的苦差。

  只当是眼前这可爱却冷血的监督小姐破天荒地体谅她,甜到了心里,喜更是上眉梢,衫野美纪拍拍雄伟胸脯表示自己没问题,却没想到望月七惠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些。

  “记得那边也积压了不少卡上色没完成,就缓他们一天吧。”

  “这怎么行?就剩这么几天了还有那么多卡没有回收,就算积压了也得交到他们手里,确保上色工序能一刻不停的......”

  话说到一半,看着望月七惠愈发别扭的神色才终于晃过神,松开手中原画的瞬间更是看到其松了口气,衫野美纪总算是明白这JK监督在傲娇什么。

  “佐藤君的这两卡今天就暂且不收了,其他的卡我会负责送过去的,嗯~,变态辣鲷鱼烧会送回来。”

  “谢谢,总是辛苦你了。”

  “这句话明天也对佐藤君说吧,说不定他就愿意加班了呢。”

  顺嘴揶揄一句,未待望月七惠竖起冷眉,衫野美纪已经是空着手跑出了办公室再找不到人影。

  “我到底是怎么了?”

  想要把原画留在身边再更多一些时间而在这里跟衫野美纪扯皮,自己去浪费作业时间,她也真是痴了。

  可没办法,谁让这两卡原画确实漂亮得不像样呢?

  不过现在,还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原画才好。

  “唉。”

  埋头工作了近一个小时,将手头原画的最后一笔画完,抬头就看到眼前那厚厚一沓的分镜稿。

  没忍住,望月七惠幽幽叹了口气。

  原画的缺口还是大。

  她自己的人脉早已经在之前的制作过程消耗得干干净净,连带着组里其他有点资历的原画师可怜她也都拉着老脸带她求了别人才勉强让制作能继续进行下去。

  而此次的三十卡空缺摆出来已经是没有什么人好去求了,不得已她甚至动用了钞能力,自己掏腰包以双倍的价钱勉强交给两个档期空闲的个人原画各五卡。

  就这,还是在根本不要求质量,只要做出来勉强能动的前提下放出去的。

  万策已尽,还剩下二十卡,恐怕只能是自己内部消化了。

  不眠不休,在期限前自己画够十卡,这即是望月七惠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至于说之后剧集中已经明显延误的分镜问题,只能是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维持住企划不解散后再说了。

  可还有十卡呢?

  难不成临到这个关头还要去改分镜再削一次卡数吗?

  不行,根本不行,二百七十多卡已经是压缩的极限,再少便连故事的完整性都不能保证。

  妹非妹如今的收视率完全是靠画面崩坏乐子与还算有趣的剧情在撑着,若是连剧情都无头无尾了怕是就只剩下那渺渺的一点乐子人了。

  绝不能这样提纯观众!

  但内部除了她这个监督以外又有谁还有余力消化剩下的这几卡呢?

  凝眉思索着就连手中画笔都暂时停下,望月七惠视线几乎不受控制地就向着桌上佐藤悠的那两卡原画上飘去。

  再从袋中将原画掏出来重新看过一遍。

  精致,完美,完全是大师手笔,令她止不住地羡慕憧憬,即便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该,却还是忍不住会去嫉妒。

  他才十九岁吧,入行才两年,这也是第一次提拔上来做原画师,之前以为他能把那几张涩图画得有模有样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竟怀藏着“天才”直到如今才真正显露。

  那样年轻却那样优秀,简直是把她一直以来的骄傲,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沾沾自喜毫不留情地践踏进泥土里。

  但现在根本不是嫉妒的时候,况且也不应该嫉妒,只应该追赶,去低着头颅向他请教。

  努力地,望月七惠将自己的私心杂念从头脑中拔除,却挡不住另外的私心杂念窜入。

  【说不定佐藤君就愿意加班了呢。】

  制作进行衫野美纪临走前的揶揄在她的脑海中响彻,挥之不去。

  那样快又那样好,若是佐藤悠能够加班,和大家一样工作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离开公司的话......

  怎么能这样想?!

  大家会晚点下班是因为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画足够的原画,是只有增加工作时间才能完成手头的任务以适应妹非妹紧促过头的工期。

  可分给佐藤悠的工作量和予其他人的工作量是差不多的,甚至说因为是较为要求连贯性流畅性的系列镜头,实际上的工作量还要超出其他人一些。

  佐藤悠不加班只是因为他能力超乎常人,能够八个小时画出两卡高质量镜头罢了,若是现在再强加给他新的任务......

  他已经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工作,只是因为他能力强就活该干更多的活,活该和其他人一样加班干那些工作什么的,这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好人就活该让人拿枪指着?能力强就活该被强加两倍量的工作?

  没道理的。

  可是......

  可是,能够想到的人只有他了。

  望月七惠从没感觉过自己竟是这样的狼狈,哪怕是她跑到人家门口蹲着,看到人出门就死缠烂打,就死命恳求鞠着躬不顾脸面,放下自尊去央求人家收下分镜卡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狼狈。

  山穷水尽,佐藤悠是能看得着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果然下贱!”

  望月七惠啐了自己一口,颤抖的手却还是摸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