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香菜
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女孩笑了出来。
......
咔哒！
将自行车靠在一旁。
石田将也站在桥上向下看去，入眼是湍急的河流，就是不知道掉下去会不会淹死。
双手扶住栏杆，心跳逐渐加快，些许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是极度害怕时的表现。
（为什么会害怕呢）他不断地问着自己。
明明早就想好了，直接跳下去，然后一了百了。
（对不起，母亲，为你养老的事我可能做不到了。）
（对不起，姐姐，不要再找那些不靠谱的人交往了。）
（对不起，玛利亚，明明说过要辅导你功课的。）【石田姐姐的女儿】
对不起......西宫同学。
但是他真的受够现在的这种生活了。
从这里跳下去，一切都会解脱的吧。
咬紧嘴唇，他将身体翻到了栏杆的外面。
只要在向前一步，就可以结束掉自己这罪恶的一生了吧。
（那，无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还是根本没心情看我的人，再见......）
“还不跳吗？再犹豫可就有人会冲过来救你了啊。”
“？”
石田将也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激灵，他回过头，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是...西宫同学的男朋友？他怎么在这）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不要在意，我只是过来记录一下你赎罪的过程而已。”新垣枫举了举手中的手机，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石田将也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有人看着的话他根本没法跳啊。
这算什么？
难道看见自己跳河的影像会让西宫同学更高兴一些吗？
那个温柔的小姑娘应该没有这种恶趣味吧。
“不跳了？”新垣枫挑了挑眉，收起了自己的手机：“不跳就滚开，别在这里给巡查惹麻烦。”
“......”
虽然对方的态度不是很好，但石田将也不傻，对方好像是来阻止自己的，可是......
“为什么？”他如此问道。
新垣枫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事先说好，其实我是更希望你跳下去的，但这样的话，附近的钓鱼佬估计会一下子少很多。”
“额，这有什么关系吗？”
“废话。”他趴在栏杆上，看向无法判断深浅的河流：“如果在这边钓出一具尸体的话，肯定没人会愿意过来的吧。”
“同样，硝子也是。”新垣枫叹了口气，眼睛瞥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石田将也：“你淹死在这里的话，明天电视上就会报道吧。”
“如果不小心被硝子看见，那个善良的女孩一定会伤心很久，即便你是个混蛋。”
石田将也沉默，抓住栏杆的手用力捏紧：“我想和她道歉。”
新垣枫摇了摇头：“有什么意义吗？即便你道歉又怎样，能挽回她曾经失去的美好吗？”
石田沉默，他知道什么也挽回不了，可他依旧想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硝子根本就不会怪你。”新垣枫转身，将后背靠在坚硬的栏杆上，背对着河流。
两人背对着，无法看到对方是什么表情。
“她就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只会将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结弦很讨厌你，硝子转学后的那几年，家中的绝望感她是明确知道的。”
“但是......”新垣枫继续说道：“即便那对姐妹对你的看法完全不同，但她们都没想过让你弥补什么。”
随后他看过去，语气轻佻地问道：
“欸，我好奇地问一下，你不会为了道歉还特地学了手语吧。”
“嗯...确实是学了。”石田将也僵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比出了几个基础的词汇。
不过好像也用不到了。
“厉害啊。”新垣枫感叹道：“最近我也在学，不过说实话还挺难的。”
“其实这个是有一定技巧的，比如说......”
“行了行了，我成绩比你好得多，不用你教我什么技巧。”新垣枫挥了挥手，没心情去听对方讲述什么个人经验。
第113章 石田的今后和那曾经的传话本
“诶？你知道我的成绩吗？”
“不知道，但你长得就不像成绩好的。”
“......”石田将也摸了摸自己的刺猬头，新垣枫说的是实话，他成绩确实不怎么样，主要每天都没什么心情去学习。
不敢和别人交流的自卑感，使他每天交个作业都极其困难。
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主要是此刻的石田还站在栏杆外，这副场景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对劲。
河流拍打在岸边发出阵阵声响。
幸好现在的时间没什么路人。
不然就眼前这种情况，热心的警察叔叔早就飞奔过来了。
“学学手语挺好的，正好手语交流会上总缺一些帮忙的志愿者。”
“诶？”
“既然学了就要利用起来，你不是想弥补吗？做些好人好事怎么样？”新垣枫拿出手机，从网上找到了一些征集贴。
“你看。”在对方迷茫的表情中，新垣枫将屏幕朝向‘刺猬头’说道：“这种的，不是挺好吗？就在千叶，假期时多参与参与，别浪费了自己曾经的努力。至于硝子这边......”
他收回手机，与石田将也对上视线：“我会将她错过的美好弥补给她，作为对我的补偿，你就用你的力量去帮帮其他的人吧。”
“还有就是，我没有原谅你，我也没有资格替硝子原谅你，但......”
“我也同样没有资格，去违背她的想法做出对你的惩罚。”
每个人都会犯错，这无可厚非，但重要的是，能否承担在那之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活下去吧，然后背负着你应得的罪恶感，去对现在的世界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
“这才应该是你的赎罪之路。”
说完拍了一下他的头，吓得石田将也闭上了眼：“而不是仅仅因为这件事就结束自己的人生，这只不过是你在逃避而已。”
“......”
石田将也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去偿还自己的罪孽的。”
随后表情再度尴尬：“那个...我真的不能去和西宫同学道个歉......”
“不行！”
“好...好吧。”石田有些无奈，但这样的结果他也应该满足了，最起码，自己也算是暂时有了努力的方向。
而且，他也应该清楚，就算真的和西宫同学道歉，对方也大概率不会说些什么吧。
或许，这位‘男朋友’说得对，自己只不过是在想办法逃避而已。
（还是先回到桥上吧。）说了这么久，石田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栏杆外，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河里。
他抬起腿，刚想要跨过栏杆......
“将也！！！”
“诶？老妈...啊！”本就体力不支的石田将也被老妈一喊，瞬间没有掌控好自己的平衡。
然后......
噗通！
就这样掉进了河里。
在石田母亲呆愣的目光中，新垣枫暗骂了一句‘傻*’，也随之跳了下去。
“......”
过了一会儿。
河岸的草地上，新垣枫将嘴里还吐着水的石田将也拉了上来。
这个‘刺猬头’的水性还不如一只刺猬。
“咳咳！”石田将也坐在地上喘着气，不断地拍打自己的胸膛。
他的母亲也从桥上跑了下来：“将也！”
“额...老妈，我......”
咚！
在石田惊讶的目光中，他的母亲冲过来一下子扑到了他。
“那个，老妈，我没事的，你要不要先起......”
“不要！你个混蛋......”
就这样，在新垣枫旁观中。
这位母亲进行了百般威胁以及哭诉，终于使石田将也放弃了轻生的打算。
（实际上在新垣枫说完时，他就已经放弃了，可因为老妈又不得不重新保证了一次。）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家不争气的孩子！”
石田母亲鞠了一躬，脸上的惊慌之色还没有完全退却。
想来是在家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后，不管不顾就急忙追了出来。
面对着对方的致谢，新垣枫拍了拍自己湿透的头发：“人没事就好，而且我们本来就认识。”
“诶？你是将也的朋友吗？”
“嗯...算是吧。”毕竟是在对方母亲面前，新垣枫就没有多说些无用的东西。
之后。
石田将也跟随自己的老妈向家中走去，期间还不断地对母亲道着歉。
临走前，他回头望着启聪学校的方向。
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向那个女孩说些什么，但是，想必她也不怎么愿意看见自己吧。
有着‘弟弟’和‘男朋友’的保护，她迟早也会从曾经的阴影中走出来。
至于自己......
他向前走去，推着的自行车在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就当是为了赎罪也好，自我安慰也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有些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脸上。
映照出这个少年此刻的彷徨。
石田将也没有得到救赎，最起码，没有在这一次的道歉中得到。
他依旧没有胆量去正视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