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轻声说：“就算只是一瞬的光芒……就算这份感动只是自我满足，就算这份感情迟早会徒劳无功。”
“就算会给自己带来伤害，但我依然想为此奋不顾身，哪怕将来会感到后悔。”
自言自语似地，她没有看向一旁愣住的鸣海，只是抬起手掌，像是要抓住面前那片星光似的，缓缓收紧了手指。
“只要现在的我，比谁都要幸福就好。”
话音落下，丰川祥子再次露出笑容。
她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笑容如烟花般绽放得越发灿烂，忽然从地上站起了身。
然后，在鸣海疑惑又惊讶的目光中。
一个轻巧的转身，朝着被护栏围住的悬崖边跑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丰川祥子，我喜欢你
“祥子？”
鸣海愣了一下，几乎只晚她一秒，身体也跟着做出了反应。
——就像是休憩中的猎豹，忽然看见了小白兔从自己身旁经过一样。
脚下的草叶瞬间被辗碎，流线型的身姿不需要任何暖机，只是随着念头启动，便爆发出了野兽般的速度和力量。
肌群与骨骼的完美配合、血液与呼吸的零时差加速，令那双矫健的长腿轻而易举地跨越了一秒的距离，在悬崖前的几米就咬住了少女纤细而轻灵的身躯，甚至能感受到那头向后扬起的发丝掠过鼻尖时带来的搔痒与芬芳。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抓住祥子的手，把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质问她突然冲向悬崖到底是想做什么；
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反超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他追上的少女，然后一个帅气的信仰之跃，抢先在她面前跳下悬崖，以戏剧化的方式潇洒地结束这一回合。
……好吧，因为紧张而骤然加速的思考，确实容易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风驰电掣的行动间，鸣海并没有太多考虑的机会，本能性地伸出手后，却恰巧看到了少女依然带着笑容的侧脸。
只是这一瞥，他就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也收回了前伸的手掌，不再试图抓住向前狂奔的少女，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了悬崖边。
——那并不是打算寻死的表情。
——而且仔细想想，刚才气氛明明还算不错，她根本就没有突然想要跳崖的动机吧？
又不像他，身上还有个等着自己去死的系统。
考虑到自己百分百能在她翻越护栏之前，将她抓回来狠狠打一顿屁股，鸣海便姑且按捺下了紧张不安的心情，对她接下来的行动静观其变。
果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
丰川祥子并没有『今天心情不错，跳个崖玩玩吧！』的打算，一往无前的身姿很快就在护栏前停下。
胸口的高鸣与浸染了全身的热情让她俏脸泛红，微微颤抖的指尖握紧了冰冷的栏杆，她睁大眼睛，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装满了辽阔的星空与山谷，像要平复心中高涨的情绪那样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一字一句地发出声音：
“鸣海君，我……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刚想像个女主角一样闪亮回头。
一道幽怨而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所以，这就是你做出这种危险举动吓我的理由吗？”
“呀！？”
丰川祥子猛然浑身一抖，可爱地惊叫出声，下意识紧紧贴住了身后的护栏，瞳孔不敢置信似地轻微摇晃着，神色仓皇地看向了鸣海。
“你、你怎么那么快就追上来了？”
她本来还想抓凂住他没反应过来的时机，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戏剧般浪漫的惊喜呢……
结果一回头，人不仅就在她身后，甚至还在恶狠狠地盯着她，一脸『你不给我一点解释，我今晚就让你走不下山』的冷酷表情。
短暂的惊吓过后，丰川祥子又被大量的幸福感和安心感所吞没，心跳已经快到不能再快的地步了。
她为他眼中的担忧而感到喜悦，却又为自己的小心思落空而感到懊恼——脑海里像是装满了恋爱中的少女情丝，纠纠缠缠到了不可分开的地步，一举一动都被喜欢的那个人所影响。
‘真是的……’
丰川祥子轻咬嘴唇，似嗔似怒。
‘这个人，就不能稍微按点牌理出牌吗！’
“倒不如说，你什么时候产生出了我追不上你的错觉？”鸣海双手抱胸，像是审问犯人那样，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微微变化的表情，语气十分强硬，“悬崖边很危险，如果你只是打算吓我一跳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坐着了。”
“放心啦，我会注意安全的。”
丰川祥子认输似地叹了口气。
——虽然惊喜失败了，但至少看到了他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傲娇的模样，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当然，这可不是她跑到悬崖边的理由。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只是少了些戏剧冲突和强烈转折的展开而已……就算没有那些东西，属于他们两人的舞台也不会就此落幕。
心中默默想着，丰川祥子重新转过了身。
银辉洒在她身上，像是披了层朦胧的轻纱，令那恬静温柔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圣洁与空灵。
而她仰面迎着星光，仿佛那些璀璨闪烁的星子都是舞台下的观众，连绵延展开来的山峰都是舞台上的布景一般。
短暂的沉默后。
清脆悦耳的嗓音，如诗如歌，化作清风，从鸣海身前悠扬卷起。
“事到如今，似乎说再多都没有了意义。”
“我好像离不开你，也离不开有你在的日子。”
“无论要挫折多少次，独自在被褥里流下眼泪。”
“无论是一瞬的星光，还是微弱而短暂的流萤。”
“因为你点亮我的世界。”
“所以……”
“我愿永恒，去追逐你的回响。”
即兴想出的旋律，内心拼凑的歌词；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满溢而出的感情。
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考虑，仅仅专注地闭眼呤唱着——像是她们家的主唱那样，唱出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直到歌声落地、直到空谷不余回响，少女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鸣海君……”
丰川祥子转过身，恬静而温柔地站在他面前，微微仰起脸蛋，瞳孔像装满了星光一样明亮透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了没有你就不行的地步！”
手掌按着胸口，努力忍住了从体内身处传出的恐惧和颤抖，她凛然而认真地凝视着鸣海的双眼，声音清晰到了连风声都盖不过去的地步。
不在乎过去，也无所谓未来。
只是现在的她，要对现在的他这么说而已——
“我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了……我已经不想再猜测下去了。”
“能请你再一次，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吗？”
在坚毅决绝的眼神下，藏着的害怕重蹈覆辙的软弱与不安。
心跳难以抑制地撞击着耳膜，必须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接近停摆的呼吸窒息自己。
或许是看见了想要的可能性——
这一次的她没有任何保留，是真的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托出去，像是把心脏挖开，赤裸裸地捧在手上一样。
若是那双温暖的大手不接过去，这颗心就会直接落在地上，血淋淋地摔碎、摔破，染上草屑和尘土，再也无法放回胸口了吧？
——即便如此，也想从他那边，听见这份心意的回响。
丰川祥子就是这么喜欢着鸣海，这么想要成为他喜欢的那个人。
她也再一次地感受到了……
站在眼前就是万丈深渊的悬崖上，身边却没有护栏可以扶着的感觉。
“……”
世界突兀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少女眼眸中的期待与不安，像是层层泛开的水波，漾进了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心湖。
鸣海忽然感觉手脚麻痹，像是被那份沉重而执着的感情锁住了全身，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没想过她会在这时候告白。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抢先告白。
——他知道……祥子的话，确实会在这时候告白。
虽然她曾说过，她其实是个性格很糟糕的人，需要自己在旁边辅佐她、在她犯下错误的时候将她拉回正轨。
但鸣海其实比谁都明白，丰川祥子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她有着能够面对任何一切困难的韧性，无论失败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的倔强，还有愿意去面对任何现实的勇气。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去佩服她，总能在无意识间做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面对感情的赤诚，比如不计后果的冲动……
又比如在他踟蹰不前的时候，明知前方很有可能是万丈深渊，却为了让两人停滞的步伐再度向前，而主动豁出一切，踏上了悬崖。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了这名脆弱却又坚强的少女呢？
在加速起来的思考又开始跑偏之前，鸣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那些多余的念头全都抛到了脑后。
‘是啊，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最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而是『我想让她怎么想』。’
‘想要让她开心，想要让她幸福，想让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大喊出声，想要让她感动到说不出话……’
‘想要让她知道，如此重视着她的我，究竟到底有没有喜欢上她。’
曾经有人问过：
『你现在，喜欢上祥子了吗？』
晚风轻柔吹过。
鸣海望向她身后的星海，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辽阔。
胸口的跳动好似成为了回响，在山谷间沉重而温柔地奏鸣着。
是啊……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的答案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
——
“祥子，能闭上眼睛吗？”
鸣海忽然开口，声音轻微得有些谨慎。
丰川祥子愣了一下，虽然疑惑，但因为紧张而僵硬到无法思考的脑袋，还是让她本能性地选择了闭上双眼，顺着鸣海的指示行动。
鸣海伸出手掌，轻轻贴上她柔软而滚烫的脸颊，指尖从她的下颔触及耳朵，又细致地掠过发丝，像在爱抚那样留下了粗糙温热的痕迹。
每一分毫的触碰，都让丰川祥子不由轻颤，呼吸急促、浑身发软地靠在了栏杆上。
为了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她努力紧抿着嘴唇，手指也紧张地蜷缩起来；不断颤动的眼睫根本不敢张开，只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任他对自己的脸蛋上下其手。
在这期间，她唯一做出的事情就是——
踮起脚尖，做好了让他亲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