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毕竟都是些未成年人，第一次公开演出又是和利益相关的商业委托。
会对各种事情都感到紧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连看似镇定的丰川祥子，都难以平复紧促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明明过去参加各种钢琴比赛，去更正式、更庄严的舞台上演奏的时候，她都没有紧张到这种地步。
‘这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CryCHIC】没有信心呢？’
丰川祥子不禁在心中苦笑着这么想。
然而作为团长，作为整个【CryCHIC】的主心骨，她必须起到带头的作用，不能表现出任何怯懦不安的模样。
脸上依旧是自信轻快的笑容，丰川祥子让椎名立希走到最前方，带领着大家前往位置非常明确的活动场馆，自己则悄然间向后退去，和鸣海并排走到了一起。
“鸣海君……”
不用她多说，鸣海就伸出了手，将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握在了掌心中。
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指被他夹进指间，细致地摩娑、把玩，手法甚至到了有些下流的地步；直到粉嫩肌肤的温度与他相同炽热，少女的耳根也染上娇艳的红霞为止，他才重新回到平日牵手时的模样。
这番动作非常隐蔽，就连前方的长崎素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有我在呢。”
他靠在祥子耳畔，轻声开口：“要是待会真出了什么意外，先由我的糖果魔术来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你们再把东西收一收、趁机撤退……只要不将这次演出的视频发到网上，就没有人知道【CryCHIC】在这个小小的幼儿园里滑铁卢了！”
“……你这说法，完全让人安心不下来啊。”
微咬唇瓣，抑制着被摸到满心羞臊，却像是有电流通过般，从指尖开始愉悦到发麻的喘息声。
丰川祥子有些娇媚地横了他一眼，略显嗔怪地道：“乐团可不能临阵脱逃，失败就失败了，向观众们道歉、让下一次的演出做到更好就是，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呢？”
“您教训得是。”鸣海点了点头，显然没怎么听进去。
丰川祥子也不在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掌，拇指不经意似地轻轻刮过他的掌心、然后在上面若有似无地挠动起来。
像在调情，可面上又神色不改，似乎只是下意识这么做的样子。
鸣海努力不让表情出现异样，目光直视着前方，若无其事地干咳了一声。
“话说回来，真亏你能为【CryCHIC】拉到这次演出的机会啊……”
“应该说，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吧？”丰川祥子微微歪头，神色自若地解释道，“这家幼儿园的园长，前段时间来我们家拜访了一次，算是丰川家的合作伙伴 。”
“闲聊的过程中，我只是随口说了句自己有在玩乐队的事情，她却热情地追问起来、并邀请我在他们幼儿园的节庆活动上进行演出……嘛，虽然大概只是想拉近他们财团和丰川家之间的关系才这么说的吧？但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就代替大家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所以我感觉到的压力，并不是园方这边会不会有什么意见……而是怕观众们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次的观众，大都是一群不满七岁的小孩子。
他们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想，喜恶全都写在了脸上，得到的反馈肯定比在学校、在LIVE HOUSE里演奏更加的直观，也更加的尖锐。
就算这次演奏的是颇受好评、经得起大众考验的热门歌曲，但也无法保证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能否接受、愿不愿意捧场。
假如她们认真地演奏完，却只收到台下一堆迷茫且不满的目光的话……
【CryCHIC】第一次的正式演出，就可以彻底宣告失败了。
“有时候我都会想，是不是又操之过急了呢？明明可以不用第一次就挑战这么高难度的商业演出，慢慢从路演练起也是一种方法，但还是脑子一热，看到机会出现了就想抓住……”
丰川祥子轻声叹息，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阴影顺着发丝垂落在她的脸蛋上，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般的脆弱感。
鸣海却没有安慰她的打算，只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开口：“我可不这么觉得。”
“诶？”丰川祥子讶异地抬起头，眼底从阴影中透出了光。
“你怕的是，这次的失败会摧毁她们的信心，从此对演出感到畏惧吧？”
看着走在前方的少女们，鸣海声音轻快地道：“尤其是高松同学，从邀请她成为主唱之后，你一直都对她抱有某种愧疚和怜爱的心情……既想让她在台上绽放光芒，却又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就像是让自家养的小动物去参加有危险性的宠物比赛一样，所以才会想那么多、事后一直在不断反省自己。”
“宠、宠物比赛……？”丰川祥子张了张嘴，表情复杂且微妙，很想对他的比喻提出一些修正建议。
但最后，她还是哑口无言似地沉默了下来，没有做出反驳的意思。
鸣海晃了晃她的手掌，示意她将落到地上的目光捡起来，向前看去。
“祥子……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看看她们吧。”
如水面上的波纹，他的声音很轻，却又能在心中响彻开来。
丰川祥子轻颤了下，深呼吸几次之后，鼓起勇气地朝前方的众人看去，视线仔细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立希同学、灯同学、睦、素世同学……
她缓缓睁大了眼眸，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抹阳光随之划破了笼罩心头的乌云，一点点照亮了那些不自觉滋生出来的阴霾。
“虽然不安，虽然紧张……但她们并不害怕。”
有些感慨地笑了一下，鸣海揭露了她心中的答案。
“有的人只是满怀干劲，有的人只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也有的人只是抱持着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心态去演奏的。”
“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没有一次抱怨过你的选择吧？走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退缩过一步。”
“哪怕是你最担心的高松同学，她现在也比你更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舞台。”
“既然如此，你又在害怕什么？”
鸣海松开了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
“相信你的伙伴们，相信由你所组成的【CryCHIC】吧。”
“别以为你是团长，就必须站在前方替大家撑起一片天……她们或许比你都还要坚强呢。”
他调侃似地笑着说：“真正的丰川祥子，本来就不是那种什么都做得到的完美超人，不是吗？”
长崎素世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他们。
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若叶睦也跟着转头，然后是高松灯、椎名立希。
不知不觉，向前进的队伍都停住了脚步，纷纷回头，关心地注视着神情发愣的丰川祥子。
“喂，怎么了？不会是紧张到胃痛吧？”
“啊，我有带晕车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晕车跟胃痛有任何关联吗？……祥子，没事吧？”
在一连串的关怀声中，唯有长崎素世从怀疑到确信、最后带着嘲讽的眼神显得突出。
“还在想你怎么不走在最前面，原来是跟鸣海在后面讲悄悄话啊……”
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嘀咕完后，她双手合十，笑容灿烂地提高音量：“呀～都要准备演出了还这么亲热，两位真是余裕十足呢～”
“不愧是祥子酱！只要有你在，不管什么样的舞台都不会害怕了呢～”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丰川祥子愣了片刻，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忍俊不禁似地以手掩唇，心情愉快地笑着说：
“不，正好相反！”
话音才落，丰川祥子便蓦地迈出脚步，从鸣海宽大的影子中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长崎素世的手掌。
“诶？你、你做什么？！”
长崎素世错愕地睁圆双眼，有些手足无措地喊出了声。
双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就想挣脱开来，却发现她柔软的手掌握得非常坚定、非常温暖，让人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丰川祥子也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另一只手拉起若叶睦的手掌后，笑容明媚地站在高松灯和椎名立希身前。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诚意似的，琥珀色的瞳孔笔直地注视着她们的双眼，里面装了一整片天空般的清澈。
“只要有你们在，不管什么样的舞台我都不会害怕！”
她的语气，就像苹果会落在地面、水会从高处往低处流那样，理所当然的坚定。
清朗悦耳的嗓音取代阳光，填满了周遭所有明亮而温暖的空气。
而她只是如心思单纯的小女孩般，在不明不白地说完这些话后，开开心心地拉着她们继续向前。
“走吧——向着我们第一次的舞台！”
——
两个小时过后，排练终于结束。
坐在由音控设备筑起的高墙后，鸣海摘下了耳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发挥得很不错嘛，比我想像中的要好。”
要在幼儿园唱的歌，自然不能是那首『成为人类之歌』。
而【CryCHIC】的原创曲又还没编好，所以只能从诸多流行曲中，让高松灯挑一首她觉得自己能唱出来的歌。
……虽然不像在水族馆那时，声音动人心弦、情感渲染深刻，仿佛被她脆弱又温暖的歌声所包裹那样，打从心底地感受到了灵魂和意志的存在。
但至少应对眼下的场面是足够的了。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晚点所有人都入场就位之后，她能不能维持现在的水准唱出声来。
“大家，表现得非常棒喔！”
回归平静的舞台上，长崎素世将贝斯放到一旁，问大家是否需要水和毛巾；丰川祥子也从钢琴后走了出来，蹦蹦跳跳地鼓励起每个人。
——不吹不黑，除了没有受过声乐训练的高松灯，另外四人的水平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少女乐团们相比，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差距了。
若叶睦的吉他、丰川祥子的钢琴，无疑都有着接近职业的水准；椎名立希的鼓点表现中规中矩，但也能勉强跟上而不掉队。
而长崎素世，毕竟只练了两三年的低音提琴，转职贝斯手之后也才练习了两三个月而已，技巧算不上有多出彩——但奈何有个『音乐天才』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辅导她，进步速度水涨船高之下，要说她是【CryCHIC】三大台柱之一也不为过。
配合更是不用担心，从春天到夏天的每周练习，早已让她们有了充足的演出默契，彩排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上台的萌新乐团——去LIVE HOUSE演出的话，估计没多久就会成为话题了吧？
就算是基础不牢靠的高松灯，只要不怯场，就不会拖她们的后腿；如果完全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那更是能瞬间成为【CryCHIC】的灵魂人物，用歌声去引领伴奏前行。
想到这，鸣海将指尖变出来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心情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可惜，我的糖果魔术出不了场了啊。
“呼……还行，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
椎名立希抹了抹汗，边喝水，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份自信似乎感染了整个舞台，少女们面带笑容地对视一眼后，纷纷找个地方休息起来。
然后很不巧的，有三个人朝着相同的地方走去。
“鸣海……”
“鸣海君……”
声音同时响起，丰川祥子和长崎素世先是看了一眼对方，习以为常地轻哼一声。
又同时用古怪的眼神望向了第三个人。
“鸣海同学，你要喝水吗？”
如小动物般纯真可爱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审视般的目光。
那张沁着薄汗的俊秀小脸凑到了鸣海身边，手里举着一个水壶，只是怀着分享的心情、充满期待地对他说：
“这个，是我母亲帮我准备的蜂蜜水，很好喝的……你要喝喝看吗？”
第一卷 : 第96章第九十四章 假如高松灯也喜欢他
“啊，谢谢。”
“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鸣海同学一直在鼓励我……”
“别在意，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我、我会努力报答你的！”
“不，就说了，不用那么沉重……唉，算了，你就好好唱歌吧。这是我对你的唯一期望。”
“我明白了！”
两人在音控台的后方和乐融融地聊着天。
另一旁，本来要走到鸣海身边，趁彩排结束的休息时间和他聊个几句的两名少女，非常默契地走到了一个角落里，边幽幽地注视着他们似乎颇为愉快的氛围，边面无表情地低声交流着：
“灯同学那么积极地找人聊天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鸣海那种应付女孩子的手段，我倒是已经见习惯了……”
“所以，只有灯同学可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