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她微微歪头,像是故意耍帅的男孩子那样,潇洒地笑了起来:“毕竟,我们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嗯,很多事情都要谢谢你,初华。”
认真地道完谢后,丰川祥子就准备收回手,却发现三角初华的手劲似乎有点大。
手臂一动,抽不回来。
“那个,初华……”
难不成是过于害怕,现在还心有余悸吗?
丰川祥子这么想着,正要再多安慰几句的时候,鸣海无声地站到了两人中间,眼神莫名地打量起三角初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你们那边没问题了,我这边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呢……能先将她让给我吗?三角同学。”
“啊,抱歉。”三角初华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眼睛始终刻意避开着他的身影,那条留下了深红色指印的洁白手臂,又反射性地颤抖了起来,“你、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吧?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这句话又是对祥子说的,不愿与鸣海接触的意图十分明显,却又想努力不表现得太过失礼。
见状,丰川祥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们两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消除这份异样、缓和一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用苦笑来掩饰自己夹在中间的尴尬。
鸣海倒是不怎么在意。
他只对自己在女孩子娇柔细嫩的肌肤留下印记这件事,感到愧疚而已;至于不小心表现出来的暴力、会不会让三角初华从此患上恐男症什么的,那就不是他该去在意的事情了。
谁让她要装成不良少年去调戏小祥老师?
干这种有风险的事情,那就得做好遭到意外的准备才行——就算她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也是想出了这馊主意的丰川祥子该去解决的问题,可不能赖在见义勇为的无辜男孩身上。
干脆不去管三角初华,鸣海轻拍丰川祥子的肩头,又朝不远处靠在树干上,正冷眼旁观着他们的长崎素世看了一眼。
丰川祥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歉意地对三角初华微微鞠躬:“抱歉,初华。很快就好了,请稍等我们一下。”
金发少女摆手笑着说没关系,主动走到旁边拿出手机,做出开始打发时间的模样。
只是眼角余光始终瞥着他们,在丰川祥子身上停留得尤为长久。
“什么很快……要是意外的久怎么办?”
“那就大家一起来我家,我们边喝茶边继续?”
“呃,倒也没有那个必要……”
“放心吧,如果是现在的鸣海君,大概几分钟就能解决了。”
“啊?你瞧不起谁呢?有本事来比划比划?”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几分钟就能聊完了,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难道鸣海君认为我在说别的事情吗?”
“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不愧是小祥老师。”
“唔!就说了,那个绰号……”
“我说,你们两位……打情骂俏前能不能顾虑一下还在旁边的我?这样对待一位功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才不是打情骂俏呢,素世同学明明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沆瀣一气,一丘之貉了?”
“说话真难听啊……”
听着他们互不相让的窃窃私语,看着他们明明暗流涌动、感情交错复杂,关系却又莫名密切深刻的模样。
三角初华不禁寂寞地叹了口气,好似被排除在外的异类,凄凉的风卷过她单薄柔弱的娇躯,就连蝉鸣都随着他们的脚步而慢慢远去。
“小祥,已经渐渐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了呢……”
“不仅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也有了能相处得那么自然的女性朋友。”
“……到底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过去那样,像是全世界只有彼此存在一般的要好呢?”
没有心思去顾及手机上的资讯,她神情落寞地垂首呢喃着,左手抱住右手,指尖不经意地触及右手腕上,那片迟迟没有消退、无比显眼的宽大指印。
平素保养极佳的娇嫩肌肤,还是第一次被男性那么用力、粗暴地握着。
灼热的掌温像是烙铁,将他的痕迹深深地印在血肉骨头之间……
三角初华深深吸了口气,再庆幸似地吐出,嘴角微微苦笑起来。
“还好今天没有工作,不然就很难跟其他人解释了啊。”
抬起目光,她重新看向那三人的背影,最后鼓起勇气,将视线挪到了唯一一位的男性的背影上,深深地凝视着他。
眼眸波光闪烁,复杂却又认真。
“如果,能知道小祥是怎么喜欢上他,又是喜欢他哪一点的话……”
她知道那不可能,却又忍不住去想。
就像这一年来,每天都看着她庆贺自己事业成功的短信,想像着她主动来找自己聊天解闷的日子一样。
三角初华如是期望着。
“说不定,就能更靠近她一点了呢。”
——
鸣海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是自己的屁股被基佬盯上的那种毛骨悚然,而是手里珍惜的宝物被不知哪来的面具怪盗盯上,四面八方不管看谁都像是贼一样的紧张感骤然出现。
不过左右环视一圈,宝物没看到,贼也没看到,只有两名贴着自己走路的美少女在身旁而已,并没有任何需要警惕的地方。
他便抛开了这股错觉,毫不留情地大步向前,从两名少女的夹击中脱离而出,转身面对她们。
“祥子,素世。”
他皱着眉表示不解:“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联手安排这场闹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前,丰川祥子的说法是『想看自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个不喜欢她的鸣海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鸣海总感觉有那里不对。
说到底,他和祥子可是整整冷战了一周时间,连一句讯息、一声问好都没有发给对方,仿佛关系和感情就在这里冻结一般,只剩下分道扬镳的未来。
她却在这种情况下,又反过来试探自己的感情?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明明他都三番两次地表达了自己对丰川祥子的重视,真心诚意地想让她知道,自己为了她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此沉重的心意,在那时都敌不过一句『我喜欢你』的谎言,难道如今将其化作行动,就能让她释然地原谅自己吗?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再加上其中还有长崎素世的介入,不管怎么看,这场闹剧的背后应该都没有丰川祥子说的那么简单……
左思右想之下,猜不到少女们到底打算做什么的鸣海,还是选择了直接开口询问。
“目的,吗?”
丰川祥子和长崎素世面面相觑,随后,两人默契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像是掀起了阵阵微风,逗得树梢一阵欢快的婆娑作响,午后的林荫似乎也随之明亮了几分。
“哈哈哈……抱、抱歉,我本来是不打算笑的,但没办法……”
“鸣海如临大敌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呢……就像在跟空气斗智斗勇一样,说是可爱也完全没问题……”
“嗯嗯,我同意,真是可爱呢~”
“是平常看不到的鸣海呢~”
“……”
眉毛不断抽动,鸣海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自顾自地掩嘴欢笑,感情极好似地将脑袋靠在一起讲悄悄话,俏脸又因愉快而泛红的少女们。
强忍着上去狠狠搓揉她们脸蛋的冲动,他咬着牙道:“有什么好笑的吗?我这边苦恼了整整一周,你们却在背地里把我当傻子逗?”
“不,不是这样的。”
丰川祥子摆了摆手,想要解释,却又感觉简单的话语没办法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于是主动踏步向前,恍如重拾过去那些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将脑袋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伸出双臂,轻轻地拥住了他。
其身后,长崎素世的笑脸猛然凝固,然后目光凶狠地盯着她的背影。
——这个偷腥猫!塑料朋友!
“谢谢你,鸣海君。一直都这么重视着我,比谁都要在意着我,谢谢你。”
她轻声说着,脸蛋红得好似要烫熟他的胸口一样,紧贴的胸口递来急促而响亮的心跳声:“抱歉,我们这么做,并不是想要看你的笑话……而是想知道,你究竟把我当成你的『什么』?”
“把你当成我的……什么?”鸣海疑惑地重复反问,习惯性地抬起手,正准备环住那熟悉的柔软腰肢,却又感受到了对面传来一股十分强烈的凶恶意志。
抬头一看,长崎素世冰冷地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脸上写明了『你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抱她,我就不顾一切地跟你们爆了!』的意思。
为了不让眼下情景变得更加混乱,鸣海只是拍了拍丰川祥子的肩膀,示意她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拿十五岁的年轻肉体来诱惑他这个老干部。
“所以,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非常好的结论。”
丰川祥子装作没有发现,只是闭眼享受着一周没有触碰到的温度、没有闻到的气味,像是要从中汲取能量灌满自己空虚的身体一样,满脸幸福地继续紧紧地抱着他,同时语气如常地说着:“看到我被『不良少年』纠缠,第一反应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仅没有立刻察觉到那人是个女孩子,甚至还露出了想要杀了对方一样的可怕眼神……”
“和平常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我跟素世同学都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刻意做出来的反应,而是你打从心底地重视我的证明。”
鸣海被她说得有些尴尬,只能重新看向如外人般站在一旁、牙痒痒地瞪着他们的长崎素世……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心情确实多少轻松了一些,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
他有些无奈地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与其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如说我那时在分心想着其他事情,所以变得比较一根筋了而已……”
“不管你怎么说,一切都是以我的观察结果为准。”藉由摇头的动作,丰川祥子又在他胸口左右磨蹭了起来,天蓝色的长发弄得他胸口有些发痒。
只是还没说些什么,却又听少女轻声开口:
“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鸣海君,你会不顾一切地为我报仇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鸣海脱口而出,表情略带错愕,“不是,难道你真的有什么家族敌人?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要是你真的怕打起来出什么意外,我可以现在就去买机票,带着你到国外避避风头……华国就不错,那地方我熟,能带你玩一圈都不重复的。”
听着他没有丝毫作假与犹豫的话语,丰川祥子只是轻笑着摇头,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嗯,我就是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开心到情不自禁的地步。
尽管依然无法理解,他明明都这么重视自己了,却还是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但这份比任何事物都要真诚的心意,对她来说已然弥足珍贵,珍贵到了她不愿再放开半分半秒的程度。
这一周的冷战,这一周的痛苦,这一周失去的那些东西。
都会是最后一次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他到底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也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
都不会再让这份温暖,从自己身边溜走了。
“鸣海君……你还是没有喜欢上我,对不对。”
丰川祥子忽然问。
鸣海短暂地沉默了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仍然选择了说出实话。
“是这样没错。”
出乎他的意料,少女声音没有丝毫变质,凛然而平静地继续问:“可即便如此,你却比爱着我更加重视着我,对吗?”
鸣海表情微妙:“你这说法有点……”
“你就说对不对!”
“啊对对对……”
“既然这样。”松开了双手,丰川祥子从他的怀抱中退出,琥珀色的眼眸上抬,自信却又温柔地直视着他,“那就请你好好思考,如此重视着我的你,究竟为什么没有喜欢上我?”
鸣海微微睁大双眼,错愕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摇的模样。
“这并非我的奢求,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厘清自己的感情……无论那最后会是什么答案,你都要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
“想要永远在一起的话,这就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手指将绯红脸颊上的发丝挽至耳后,她笑了笑,将粉嫩的指尖轻轻按在了他左胸口上,似乎能感受到其中沉稳有力的跳动,与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同步。
“最后,再说一次吧。”
丰川祥子垂下眼眸,像在自言自语,却又无比坚定。
“鸣海君,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