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路上，拿着手机不断欣赏挂坠的长崎素世，忽然偏头问向鸣海。
“鸣海，能问你一件事吗？”
他随意应了声，示意她直接讲。
少女的眼神十分认真：“你有送过丰川同学礼物吗？”
“没有。”
毕竟是事实，鸣海不认为自己有特地说谎的必要，就直接回答了对方。
“那像这样出来逛街呢？”
她又问，只是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
这回鸣海思考了下，下午只跟她去了咖啡厅和练团室，严格来说根本不算逛街吧？
于是直言：“也没有。”
“所以，这些事情……我都是你的第一位？”
长崎素世最后确认性地问了句，语气颇为正经，只是有点没绷住脸上那抹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一对柔软漂亮的眼眸都眯成了细细弯弯的月牙。
显然，她的满足感、成就感和胜负欲，都在这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这样没错。”鸣海斜了她一眼，“怎么，你很高兴？”
“要说高不高兴，那当然算是高兴啦～”用颇为得意的口吻，长崎素世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地轻哼两声，“这就代表我们之间的友情，还没被染上过其他人的色彩呢。”
她忽然倾身，眼眸柔媚又调皮地朝他眨了下，红着脸笑眯眯的。
“鸣海不高兴吗？我的第一次……也是你喔。”
软呼呼的呢喃像是融化的糖，轻轻触碰就会彻底黏在手指上，不彻底切断就无法完全摆脱开来。
明明是未熟的少女，却无师自通地吐出了熟透的芬芳。
对此，鸣海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确实挺高兴的。”
然后又好心地补了句：“但你别急着高兴，因为你大概不是最后一个。这次逛街的经验，我会好好活用到下一次的。”
“……”
远比送礼物被拒绝更难受的打击突然落下。
如他所言，长崎素世还真高兴不起来了。
像是彻底破防了似的，这之后的路途，她一直在嘴里嘟嚷着『早知道，我就……』、『要是趁现在……的话』、『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我主动去……』之类让人听不懂却又微微胆寒的话语。
眼底高光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忽明忽暗，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道渗人的轻笑声。
要不是鸣海对自己的实力有充足的自信，或许早就远离这位眼神莫名危险的少女了吧？
这世界上，除了小祥老师以外，谁也别想将他拖到暗巷里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没过多久，晚上依旧热闹的大型LIVE HOUSE——RiNG，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带着长崎素世走向柜台，跟名为凛凛子的店员说明来意之后，对方便开始为他们热情地介绍起来。
“贝斯是吗？有三种价位，每种都是性价比最高的搭配，不用担心便宜没好货喔！我们这边的售后流程也很完善，遇上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的，不管店员还是常出现在这里的乐团成员，大家都会热心地帮助你们。”
“在这少女乐团极为流行的时代，很多决定踏上音乐之路、却连乐谱都读不懂的孩子们，最开始都是从我们这里慢慢成长起来的呢。”
店员小姐感慨完后，不禁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啊，不过来的大都是结伴的女孩子。像两位这样的情侣想要组成乐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闻言，鸣海当即为自己的清白做出辩解。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是……”
话音才刚出口，手臂就被身边的少女忽然挽住，然后紧紧抱在胸前。
温软、柔软又充满弹性的挤压触感，让鸣海的意识不受控地停摆了数秒，本能将他的注意力狠狠按在了左手臂上，试图将那份触感仔细地记录下来。
——好有份量。
——小祥老师肯定没这份量。
——等等，这不是重点。
她竟然敢当着店员的面袭击我？！
趁鸣海失语的短暂期间，长崎素世将脑袋轻轻靠上他的肩膀，微笑着对真次凛凛子道：“抱歉，鸣海只是来陪我买乐器的，我们并没有要组成乐团喔。”
“我也是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被人问『要不要成为我们乐队的贝斯手』呢，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跟同伴商量，所以只能拜托最信任的他了～”
凛凛子恍然点头，被强行拉进乐团吗？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
女中学生们组的乐团，比这抽象的可是大有人在呢——比如穿着熊布偶装打碟的某乐团DJ担当。
凛凛子笑着鼓励：“没事，慢慢加油就好了！从零基础开始成为知名乐团成员的人，我这里也能介绍好多位给你，相信你可以成为下一位的！”
“那就先谢谢你啦～”长崎素世微笑道谢。
“那么，看在两位纯洁美好的爱情份上，就由我真次凛凛子，来为长崎同学挑一把最适合你的贝斯吧！”
这么说着，凛凛子卷起袖子，干劲十足地回头挑选起来。
回过神的鸣海也挣脱了少女的胸怀，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瞅了她半晌。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呢～”
翻看着旁边架上的线材，长崎素世若无其事地回答。
“哪天我带其他女孩子来RiNG，这位店员小姐该用什么眼神看我？”
“好好解释就没问题了吧，之后。”
她背过身，先是事不关己地平淡说着，随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抿出一句。
“……谁让你故意说了那种话。”
带点委屈和傲娇，却又因为不想被他讨厌，而努力忍住了更多情绪。
“我就说个实话而已，哪像你，竟然直接用行动制造误会出来，事后还对我装可怜……真是够腹黑的。”
鸣海叹了口气，懒得再跟心思敏感的小女孩计较这么多，直接上前跟凛凛子搭话。
长崎素世还以为，他要立刻就跟对方解开这个误会，当着自己的面澄清两人的关系。
结果……
“虽然不用担心预算，不过初学者还是先用便宜的贝斯练手比较好吧？”
“其实都一样的，只要好好保养，练习产生的磨损大都是琴弦这些可替换的东西，而琴则会越练越顺手……只有自己弹习惯的琴，上台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甚至还有人抱着琴睡觉，只为了更加熟悉自己的乐器呢。”
“原来如此。不过弹贝斯容易伤到手吧？凛凛子小姐有什么推荐的方法，可以让伤口少出现、痊愈快呢？”
“哼哼，你还真担心你的女朋友啊～”
“呃……算了，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没事，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套保养手指的方法，你跟长崎同学可以每天试……”
两人交谈甚欢，没过多久，在旁边发呆的长崎素世也被拉进话题，聊起了和乐器相关的各种事情。
大约半小时后。
柜台前，少女肩膀上背着黑色琴袋，而少年左手提着一个装满器材的塑料袋，右手拎着一个崭新的巨大音箱，看上去就像任劳任怨的行李工人一样，默默等着少女和店员付完款走人。
“谢谢两位光临，有什么问题直接来RiNG就好了，店员们都会尽力替你们解答～”
“再见，凛凛子小姐。”
离开如同百货商场般的复合式展演厅，还没朝车站方向走几步路，鸣海就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把东西暂且交给了还有些恍惚的长崎素世。
“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你等我一下。”
为了避免妨碍妨碍任务进行的因素出现，他得替自己的心软擦好屁股才行。
没有等长崎素世回答，他便快步走回了RiNG，和惊讶地看向他的真次凛凛子解释了几句。
“我跟她只是朋友，因为不久前说错了话，她才故意在别人面前装男女朋友来戏弄我，为了赔罪，我就顺水推舟地陪她演了下去。”
“为什么要特地回来解释？嗯……因为没过几天，我大概就会跟我在意的女孩子一起来这里借练团室了吧？想着到时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先来跟店员小姐你解释清楚会比较好而已。”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没有脚踏两条船。”
说完，也不顾凛凛子小姐那微妙的审视目光中，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复杂情感。
鸣海很快便回到了长崎素世身边，神情自若地拎起那些沉重的事物。
“走吧。”
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沉默，任由列车驰于夜色，将他们载往这次『约会』的终点。
——
本章二合一。
第一卷 :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在那之后，长崎素世终于明白
远处的高楼，闪烁着冰冷而规律的霓虹光。
列车到站，两人回到六本木大楼，在管理员大爷的注视下并肩走进电梯。
楼层向上，数字安静地走到四十二。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安。”
放下手中的负担，鸣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嗯，晚安。”
少女的声音像在云端，迟迟不肯回到地面般的轻微。
目光在渐渐合拢的厢门中变得狭窄，最后，彻底失去了他毫不留情的背影。
叮咚。
不过一瞬恍惚，面前又出现了笔直延伸的昏暗走廊。
长崎素世拎起地上的东西，刚直起身，脚步就不由微微踉跄了一下。
……好重。
明明拿着这么重的东西，他却连句休息都没说，若无其事地陪自己走回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
长崎素世咬紧了唇，忍住了下楼向他质问的冲动，拖着沉重的步伐，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东西都搬进家门。
屋内灯光全亮，却无法照亮仅剩她一人的孤寂。
感受到这份远比过去更加空洞冰冷的寒意，长崎素世不禁呼出一口单薄的吐息，顺手打开暖气之后，才接着往房间走去。
将贝斯和相关器材分类放好，拿上睡衣走进浴室，用热水洗掉一身的疲惫与寒冷。
机械似地做完这些后，她回到房间，缓步走到落地窗前。
凝视着夜色下灯火绚烂的城市，她以地上连绵的星光，去重新描绘那些依然清晰的记忆。
在户外座位区的聊天，满溢而出的幸福感，甚至盖过了苹果汁的甜味；
第一次和他去吃拉面，本来想优雅地吸食面条，却因为鼻头不小心沾了汤汁而被他笑话；
去商场逛了一个半小时的快乐，想要送他礼物却被不断拒绝的失望，见到他收下领带夹时的雀跃，还有最后被他送了挂坠的感动……
在RiNG挽住他手臂时的害羞与甜蜜，见到他不是解释、而是为了自己才向店员问搭话时的温暖。
回忆在地上连成星座，诠释出属于她的幸福。
明明今天该有个令人难忘的结尾，明明他们的距离近到随时都能牵起彼此的手，明明他知道自己到底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可看到他回到RiNG，对店员小姐认真地解释着什么的身影。
长崎素世还是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就连这点小小的误会，也不愿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