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是的呀。 ’
鸣海差点就这么回了。
“真要说的话，我认识她比认识你要早，交情自然也更加深厚。”
一口气喝下半罐苹果汁之后，鸣海抹抹嘴角，略显无奈地望向她：“再说了，同样都是朋友，没什么谁比谁更重要的吧？你这问题比『女朋友和母亲都掉水里我先救谁』还要离谱啊。”
“……抱歉，请当我没说过。”
长崎素世捂着唇撇开脸，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底却还是难以释怀。
不愿让他两难，却又不想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被其他女孩子比下去……如此矛盾的情绪不断涌现，激增了心中的烦躁和委屈。
就像考了同样的分数，却眼睁睁地看着老师将另一位优等生选为专属小老师一样。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他最特别的朋友呢……’
如同一根尖刺，模糊的念头扎入了她的脑海。
长崎素世微微抬头，用空泛而冰冷的眼神望向渐暗的天色，原本吃饭、逛街、去展演厅的愉快行程，渐渐多了一些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隐密安排……
她甚至开始庆幸，就算今晚不回家，加班中的母亲也不会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没有任何羞怯与期待，只有『必须要这么做才行』的紧迫感，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剑走偏锋，为了成为『最特别』而不择手段。
可就在这个时候……
“对了，这件事我好像还没跟丰川同学说啊。”
鸣海忽然出声，若有所思地摩娑嘴角：“素世，你觉得要直接告诉她，我们其实是住上下楼的邻居兼朋友比较好，还是先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然后找机会给她一个惊喜比较好？”
“和你不同，丰川同学应该会感到惊喜的吧？自己选中的乐队成员，竟然是朋友的朋友什么的……她好像就喜欢这种命运一般的巧合感。”
长崎素世：“……”
她其实没有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捕捉到了这些话中的关键信息。
【丰川同学＜素世。】
【我还没告诉她＝我只跟你说了。】
“诶～要我觉得的话，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好像会比较好玩呢～”
少女双眸明亮如星，神情愉悦地合起双掌，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起安排惊喜的方式。
那些阴暗冰冷的念头，在他如阳光般温暖柔和的话音下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气泡般的喜悦在胸口升腾破裂，折射出令人安心的粼粼波光。
而看着她转眼间便明亮起来的笑容。
鸣海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评价了句——
你比小祥老师还好对付啊。
第三十六章 列车终究会驶向终点站，正如美梦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候
——提问。
年轻男女在外觅食，男方想去拉面店，女方想去会员制的高级餐厅。
在两人都不缺钱的情况下，这个时候，该听从谁的意见才是最正确的？
“你说的会员制餐厅，是指从前菜到甜点要吃两个小时的那种西餐厅吧？”
“嗯，我拿了妈妈的会员卡，不用预约就能进去的。据说每道料理都是由米其林三星主厨亲自负责的喔？”
“米其林三星？不如远月十杰和特级厨师……”
“什么？”
“没什么，去那种地方太浪费时间了。对了，我到霓虹之后好像还没去过拉面店，要来吗？”
“可以哟～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对象去吃拉面呢。希望有比较清淡的口味啊……”
对浪漫的烛光晚餐期待已久，脸上还画着淡妆的长崎素世，毫不留恋地更改了自己的预定，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跟着他一起去拉面店解决今天的晚饭。
——事实证明。
男方女方、去哪里吃什么的都无关紧要，只有在感情中占据优势地位的那个人想吃什么，才是决定结果的根本因素。
茶足饭饱之后，长崎素世主动提出建议，邀他到附近的百货公司逛街消食。
都让女孩子陪自己吃拉面了，鸣海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浇她冷水。
便任由脚步轻快的她拉着胳膊，走过一层又一层的商场，逛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
“鸣海，这个衣服好适合你啊！要买下来吗？”
“嗯，这件西装也很贴身呢，干脆买下来吧？”
“啊，可以戴眼镜给我看看吗？我最近好像也有点近视的样子，要不然我们一起……”
“不要。”
“……”
不只是眼镜，这一路逛下来，长崎小富婆一直在积极地劝他买东西，然后随时准备掏出钱包替他付钱。
从休闲服到西装，从运动鞋到皮带，从对戒到项链……
鸣海甚至看到她在男士内裤前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露出有些脸红，却又十分纠结的表情。
——还好他走得快。
当然，这点程度的物质诱惑，还不至于让鸣海堕落到吃十五岁少女的软饭的地步。
丰川家大小姐的软饭倒是可以试试。
虽然就算不谈尊严问题，他也不会轻易接受这份过于热情的『好意』就是了。
俗话说的好：长崎素世之心，路人皆知。
想在彼此的生活间留下痕迹，不经意地成为日常一角，再逐渐占满他人生中的点点滴滴——那么沉重的心思，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缺爱的孩子真是可怕。
所以最后，鸣海最后只收了少女一个平常很少会用到的领带夹，其余物品则毫不留情地全部拒绝。
这一个半小时逛下来，长崎素世都不知道被打击到多少次了。
……尽管如此。
每次前往下一家店，她都会再次露出雀跃欣喜的笑容，兴致盎然地挑着他可能会喜欢的物件。
哪怕计划落空，哪怕不断失望。
她的满足依然溢于言表。
因为他的毫无怨言，因为他的细心陪伴，也因为他越发直率随意的态度。
而最令她难忘的……
离开前，鸣海单独离开了一阵子，回来便送了她一个小挂坠．说是作为领带夹的回礼。
那是由串珠编织而成的稻穗状饰品，
与她的发色正好相同，能在灯光下晕开温润柔美的光泽。
价值不高，却让长崎素世不禁珍重地捧在胸前，仿佛深坠一场美梦，好久都不愿回过神。
泛酸的鼻头，湿润的眼眶，每一次的眨眼。
都让她感觉泪水下一刻就会崩落脸颊。
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笑着对鸣海说：
“谢谢你！这个礼物，我会一生来好好珍惜着它的！”
“一生……”鸣海无奈地看着她泫然欲泣，却又笑容灿烂的模样，“你要是别说这么沉重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高兴不少呢。算了，喜欢这个礼物就好。”
“就算沉重，也只对鸣海你一个人沉重喔。”她轻声说了句。
本来想将挂坠绑在包包上，但长崎素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绑到自己最常使用的手机上，换下了先前那条母亲送的手机吊饰。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灯火取代了星子，为夜幕点亮了道路。
四处都能听到音乐流淌的池袋街头，喧闹的热潮依然在人间起舞。
离开百货公司，两人朝本次行程的最后一站，展演厅——RiNG走去。
路上，拿着手机不断欣赏挂坠的长崎素世，忽然偏头问向鸣海。
“鸣海，能问你一件事吗？”
他随意应了声，示意她直接讲。
少女的眼神十分认真：“你有送过丰川同学礼物吗？”
“没有。”
毕竟是事实，鸣海不认为自己有特地说谎的必要，就直接回答了对方。
“那像这样出来逛街呢？”
她又问，只是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
这回鸣海思考了下，下午只跟她去了咖啡厅和练团室，严格来说根本不算逛街吧？
于是直言：“也没有。”
“所以，这些事情……我都是你的第一位？”
长崎素世最后确认性地问了句，语气颇为正经，只是有点没绷住脸上那抹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一对柔软漂亮的眼眸都眯成了细细弯弯的月牙。
显然，她的满足感、成就感和胜负欲，都在这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这样没错。”鸣海斜了她一眼，“怎么，你很高兴？”
“要说高不高兴，那当然算是高兴啦～”用颇为得意的口吻，长崎素世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地轻哼两声，“这就代表我们之间的友情，还没被染上过其他人的色彩呢。”
她忽然倾身，眼眸柔媚又调皮地朝他眨了下，红着脸笑眯眯的。
“鸣海不高兴吗？我的第一次……也是你喔。”
软呼呼的呢喃像是融化的糖，轻轻触碰就会彻底黏在手指上，不彻底切断就无法完全摆脱开来。
明明是未熟的少女，却无师自通地吐出了熟透的芬芳。
对此，鸣海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确实挺高兴的。”
然后又好心地补了句：“但你别急着高兴，因为你大概不是最后一个。这次逛街的经验，我会好好活用到下一次的。”
“……”
远比送礼物被拒绝更难受的打击突然落下。
如他所言，长崎素世还真高兴不起来了。
像是彻底破防了似的，这之后的路途，她一直在嘴里嘟嚷着『早知道，我就……』、『要是趁现在……的话』、『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我主动去……』之类让人听不懂却又微微胆寒的话语。
眼底高光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忽明忽暗，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道渗人的轻笑声。
要不是鸣海对自己的实力有充足的自信，或许早就远离这位眼神莫名危险的少女了吧？
这世界上，除了小祥老师以外，谁也别想将他拖到暗巷里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没过多久，晚上依旧热闹的大型LIVE HOUSE——RiNG，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带着长崎素世走向柜台，跟名为凛凛子的店员说明来意之后，对方便开始为他们热情地介绍起来。
“贝斯是吗？有三种价位，每种都是性价比最高的搭配，不用担心便宜没好货喔！我们这边的售后流程也很完善，遇上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的，不管店员还是常出现在这里的乐团成员，大家都会热心地帮助你们。”
“因为现在少女乐团非常流行的缘故，很多决定踏上音乐之路、却连乐谱都读不懂的孩子们，最开始都是从我们这里慢慢成长起来的呢。”
店员小姐感慨完后，不禁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啊，不过来的大都是结伴的女孩子。像两位这样的情侣想要组成乐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闻言，鸣海当即为自己的清白做出辩解。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