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后辈君，你忍耐一下，我今天一定要敲爆这家伙的脑袋！”
“什、什么？虹夏，你作为女孩子的矜持的和羞耻呢？”
“刚才就已经被你亲手击碎啦！”
在伊地知虹夏脸蛋娇红欲滴，不知道是气还是羞地准备一把抱上来的时候。
鸣海伸出双手，将两个人像是拎着小猫的后颈一样，拎到了自己的前方。
他老持稳重地教训道：“好了，胡闹到此为止。有什么恩怨回「STARRY」，在地下八角笼里解决就好，别在外丢人现眼了。”
“「STARRY」哪来那种东西啊！”
伊地知虹夏状若不满地嘟嚷着，却像是意识到刚才的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一样，忽然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转而低下通红的脸蛋，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自己微乱的头发和衣服，并顺从地不再和山田凉打闹。
至于山田凉，不仅丝毫没有说错话的愧疚，反而还理直气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微笑肯定：
“做得不错，救了我一命。我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鸣海白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也打算请我一顿饭？”
“那没办法。”山田凉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你要吃就吃我吧，别跟我抢东西吃。”
“……”
鸣海已经不想说话了。
还好音乐餐厅就在眼前，他将话题直接转到了正事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消失的他
“今天的正戏就是那家音乐餐厅。”
此时临近傍晚，染上了暮色的斜阳令整座城市的秋意更深几分，散乱的云彩像油画般挂在天际。
在骤然变得凉爽舒适的街道上，不少行人悠哉地遛狗、散步、准备觅食，沿街的招牌纷纷打亮了揽客的霓虹灯。
随着烧鸟串的香味扑入鼻尖，熙来攘往的热闹氛围已具雏形，似乎就等夜色降临，便为这宁静祥和的小城拉开新一轮喧嚣的序幕。
而他所指向的那间音乐餐厅，如今自然也不会冷清到哪去。
据鸣海了解，这间丰川家和若叶家都有股份的餐厅，应该是这座城市里生意最好的公开型演出场所。
不仅是饮食方面颇受好评，音乐方面更是不输给任何一家Live House——喜欢安静的顾客，可以进入包厢，在优雅的蓝调中独自享受西餐；喜欢折衷的顾客，可以在大厅内花点小钱向驻场乐手点歌，从钢琴、小提琴到上低音号都能选择，和大家一起分享自己喜爱的曲子。
而喜欢热闹的顾客，则可以在凉爽的外场座位上，和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一同欣赏各类乐队的表演。
餐厅建成到现在数年时光，那座设备齐全的露天舞台上，已然写下不少人气乐团的签名，代表他们曾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与歌声。
居民们也已然习以为常，非但不视为吵闹，反而还自发性地聚在餐厅外，白嫖免费的演唱会，等有了闲钱才会进去坐坐。
总而言之，能在这里唱歌的机会得来不易；虽然难度可能会比普通的路边演出要困难一些，但终归也只是一种面向陌生人的表演形式，本质上并无不同，一首歌演奏完就能顺利回家了。
所以不用太过紧张，带着平常心，全神贯注地上吧！
“就是这样。”
鸣海双手一摊，神色轻松地讲解完毕。
下一刻，不出意料地受到了少女们的猛烈吐槽。
“这样是哪样哇？！明明跟说好的不一样！”
“鸣海老师，你没说是在这么大的地方演奏啊！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路边演奏，结果难度一下子变得这么高……”
“我就知道鸣海同学想杀了我！不用你动手了，让我用吉他自裁吧！”
相比同伴们的激动，山田凉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用手机查了查这家餐厅的具体情况。
片刻后，她放下手机，平淡而深邃的眼眸望向鸣海，嘴角有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不容易吧？”
“嗯，那确实。”暂且停下安抚少女们的举动，鸣海略显无奈地回答，“谁让这里这么抢手呢？好不容易靠放宽条件，只租借器材和门口这块场地来演奏，才让他们勉强同意了这种跟插队一样的无理要求……但就算是这样，餐厅也随时能用『器材临时不够用』之类的条件赶走我们。”
而事实上，餐厅这边似乎就打算用这样的借口，来把以为万事俱备的自己给打发走。
若叶睦的出现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正好省了他启动预备方案的麻烦。
‘下次有机会，还是请她吃个饭吧。’
在心中这么想着，鸣海继续道：“还好我有朋友认识这家餐厅的主管，不然别说是上舞台演奏了，估计都不会有乐器店愿意借器材，就让我们在街边演奏一首歌吧？”
除非花大钱，直接把音箱什么的都买下来，再想办法送回下北泽。
但鸣海清楚，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在暗中花了那么多钱，就为了让她们在这里来一次街边演出的话。
不论找了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金钱带来的压力和负担，肯定都会影响到他和少女们之间的关系。
变得生疏，变得客气，变得紧张……甚至连视为梦想的音乐，都会提前染上沉甸甸的铅灰色彩，再也无法绽放纯粹而热情的光芒。
鸣海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己是顾问，不是花钱就是大爷的雇主；她们是朋友，不是任凭自己操弄的人偶。
认清这个前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他如今的处世方法。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他是钱多，但他人不傻啊！
这里又不是什么音乐圣地，实在不行回下北泽找个街道、再给后藤一里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就是了，效果估计也大差不差。
干什么非得花大钱，就为了在这里唱一首歌呢？
能把握的机会就要好好把握，把握不住的时候就要干脆放弃；死磕到底是那些热血笨蛋该做的事情，退而求其次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鸣海的最终妥协方案，就是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开开心心地结束今天的出行。
反正时间还长，未来有的是能让后藤一里掉坑的机会。
就是辛苦那两人背着吉他和贝斯过来，只是拍几张照片就要背回去了而已……
“不过，你们就放宽心吧。”
看着少女们骤然沉默下来的反应，鸣海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演出没有花到任何钱，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来责怪你们——街头演出，本来就是这么随意又自由的东西。”
“之所以擅自做出这种规模的安排，只是我个人对你们的实力抱有期望而已……换言之，就是作为顾问的我，难得想要任性一次。”
他神色真诚地站在她们前方。
“真不想在这里演出的人可以直接说，只要有理有据，我们现在回去也无所谓，不用担心会有违约之类的问题。”
“虽然都是为了乐团的发展着想，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朋友们的心情与感受……也就是你们真正的意见。”
“所以，告诉我吧。如果有这个机会——你们愿不愿意上台？”
语气柔和，充满着刻意为之的诚恳与坦率，以及让人无法拒绝的苦肉计。
他知道这种说法会给人带来心理压力，从而不敢提出任何反对的声音；也知道这种话术多少有些绿茶，像是在PUA着信任自己的她们。
但鸣海并不在意。
他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会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让她们尽快去接受现实而已，而不是为了给她们第二种选择。
心思细腻的少女们，估计早就看出来了吧？
毕竟平常的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们说话……那实在太别扭了，鸣海自己也不想再说第二次。
可即便如此。
她们的眼神里，依旧没有针对自己的厌恶或抗拒。
“……”
沉默只是在思考，思考只是在做好心理准备而已——所有人的反应，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温柔而又认真的性格，不成熟的自信与勇敢，还有能够跨越一切的热情……
和这样的她们相比，自己更像是个心机深沉的反派吧？
想到这，鸣海忍不住微微笑起，却不是因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
毕竟，只要能看清她们的表情变化，就能明白——
那些纠结，那些退却，那些向往；还有那些熟悉却又不同，决心要再向前一步的觉悟。
曾在「CryCHIC」那里见到的光芒，如今在这座城市的黄昏之下，依然将「结束乐队」的众人照得闪闪发亮。
她们抬起眼眸，和自己一一对视。
即便没有开口，鸣海依然听到了答案。
“那就走吧。”
他笑了笑，伸出手，手掌向下：“在原创曲出道之前，让这座城市的居民们，提前听见「结束乐队」的声音。”
“完成梦想的第二步，就从这里开始。”
伴随着轻微的深呼吸。
湿热又柔软的手掌，搭了上来。
一个接着一个，五只手掌叠在一起，然后轻轻一压。
“结束乐队，加油！”
如此轻声呼喊，她们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犹豫，也不再有任何怨言。
彼此对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后，跟着鸣海走进了那间音乐餐厅。
——
对后藤一里来说，街头演出完全就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不，帅气地在街头演奏吉他，然后背着装满零钱的琴盒回去的梦，她是做过不少次啦。
但梦终究是梦，想像终究是想像。
当现实真的降临，自己真的要在外头、在一堆游客面前演出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恐惧感，难以遏制的颤抖，还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出乎意料，这些都没有在后藤一里身上发生。
“波奇酱，你那边没问题吗？”
“啊，没问题。试个音……嗯，OK。”
“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虹夏前辈，我这边也没问题。”
“凉我就不问了，那就是大家都没问题……平常练的那首歌还记得吗？”
“记得。”
她刚回答完，就发现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后藤一里抱着吉他，有些慌张地眨着眼：“怎、怎么了？我有做错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伊地知虹夏连忙挥舞鼓棒。
喜多郁代在旁笑着补充：“倒不如说，因为做得太好了，反倒让人有些不适应呢。”
“喜多同学，有时候会很自然地说出一些刺人的话呢……”后藤一里莫名想哭。
山田凉调适着贝斯，头也不抬地问了句：“波奇酱，不紧张吗？”
“……啊。”
像是现在才恍然大悟一样，后藤一里微微张嘴，露出了和刚才的大家相似的惊讶表情。
指尖下意识抚上琴弦，弹出来的音符却意外地没有半分颤抖，就和平常在家里练习的一样。
——奇怪。
为什么，我不像那个时候一样紧张呢？
是因为压力已经爆表了，所以身体自动开启了自暴自弃模式，正好适应了这个场合？
因为无法理解，她不自觉地望向了台下的鸣海。
很快，耳返里便响起了他的声音：
“怎么了？器材有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