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鸣海：『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看讯息，要是太晚你就先休息，别等我回复。』
『哦。』
鸣海：『我算是看出来，你根本没打算听我说话对吧……』
直到对话中止，若叶睦才按了下电源键。
手机屏幕转暗，却正好映出了她浅浅弯起的唇角。
像是在那方寸的黑夜中，悄悄升起的一抹新月。
第九十五章 命中注定的《春日影》
在约定好的时间内，椎名立希和高松灯也陆续来到了录音室。
长崎素世看了眼从厕所回来的若叶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起来。
那人偶般平静的面孔太具迷惑性，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虽然对她的反常感到有些好奇，可一想到若叶睦不久前在电车上的反应，长崎素世便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不以为意地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开。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也不重要。’
对长崎素世来说，CryCHIC是自己最重要的容身之所，祥子和另外三人也是她想要珍惜一辈子的朋友与伙伴。
可即便如此，就像是难以相溶的油与水一样，她们之间仍有着不少距离存在。
既没有真正理解过彼此，也未曾在对方的私生活中留下印记；她们之间的联系只有乐团与音乐，其他方面永远都只是点到为止，谁也没有和其他人变得更加亲密的意愿。
哪怕包括长崎素世自己。
——认识了好几个月，她一次都没有，主动去约大家去什么地方玩。
毕竟过于靠近的话，好不容易筑起的美梦，说不定就会因为彼此间的棱角碰撞而产生崩坏。
知道了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后，说不定也会被祥子酱、睦酱她们讨厌……
长崎素世害怕的就是这种可能性。
所以，浮于表面也无所谓。
现在这样的CryCHIC就足够了，不会变得更坏，也不用变得更好。
练习、聊天，一起为了相同的梦想而努力，就像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好朋友一样，悠哉轻松地度过每一分相处的时光。
那便是现在的她，最为珍惜的宝物。
——
时间过得很快。
一日的练习结束，丰川大小姐作主请大家去附近的咖啡厅休息，喝杯茶再回去。
温柔的辉光穿透楼宇，街道仿佛铺了层金黄的绒毯，令人不由放慢脚步，慢慢享受傍晚悠闲的余韵。
身着校服，充满活力的少女们鱼贯走入咖啡厅，很快就按平常的习惯点完了单，然后聊起了方才的练习事宜。
“刚才那首曲子，灯根本唱不上去。”
开门见山，椎名立希话锋直指高松灯，没有半点留情。
虽然没有太多指责的意思，但那略冲的语气依旧让氛围瞬间凝结起来，同时也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在高松灯身上。
灰发少女像是吓到一样缩起肩膀，小脸苍白，瑟瑟发抖地低着头开口：“对、对不起……”
丰川祥子连忙轻拍她蜷缩起来的背脊，安慰着她的同时也在替两人打圆场：“灯同学，立希同学不是在责怪你啦，只是想问我们要不要换一首练习而已……对吧，立希同学？”
她微笑着望向了对面的黑发少女。
椎名立希神色一僵，双手抱肘，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脸，嘴里嘟嚷：“啧……不用你替我解释。”
“灯在高音这方面还需要加强也是事实，只是想要好好练习的话，还是先选一首适合她音域的歌会比较好。”
这么解释着，她用力叹了口气，虽然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但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可不想一直被破音干扰演奏。另外，正式上场的时候可不能忘词，这点也要加强练习。”
“嗯……”
高松灯轻声应着，却还是不敢和她对视，像只西瓜虫一样蜷缩在座位上。
“嘛嘛，立希酱，灯酱和之前相比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啦～”长崎素世也笑着缓和气氛，声音温柔甜美地劝道，“要是这么苛责她的话，说不定她又没办法唱出声来了喔？反正我们暂时也没有上台的预定，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行，那就不说灯了。”椎名立希双眼一眯，直接将矛头转向笑得若无其事的她，“你的贝斯也有不少问题。平常真的有在好好练习吗？”
“诶～我吗～”
长崎素世微微歪头，笑容依然温吞甜美。
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对方动不动就给大家上压力的行为，自然不会像灯一样怕到瑟瑟发抖。
她也清楚，在整个CryCHIC里，椎名立希无疑是最认真、最重视『乐团』这个词的人。
毕竟她的初心永远都是为了大家和乐团好，只是沟通方式太过笨拙，又太有责任感了而已。
“当然，每天都有在练习喔？至于能不能达到让你满意的程度，这我就不能保证了呢～”
椎名立希微微皱眉，总感觉她在糊弄了事，语气却又理直气壮，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伙伴：“嘛……每天有在练习的话，我就不说你什么了。”
“谢谢～”长崎素世笑着说，“不仅如此，我还准备找个老师教我贝斯呢。只是暂时遇到了点困难而已～”
“哈啊？你，找人教你贝斯？”这下椎名立希是真的惊讶了，就像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一样，瞪圆眼睛上下打量起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
“这个评价可真过分呐……”长崎素世微微苦笑，“就算是我，在知道自己不足之处后，也是会想办法去弥补的。所以，并不是只有立希酱在为乐团着想喔？”
嗯，这句话有半句是谎言。
自己虽然确实有在练习贝斯，但完全不觉得技巧上有哪里不足，更别说找什么贝斯老师了……
在昨晚看到那部视频之前，椎名立希对她的评价完全无误——当然，这点就没必要提出来了。
“……呃，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椎名立希挠挠脸颊，有些尴尬地撇开了脸：“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你能为了进步而去找老师请教，已经比我强太多了……”
长崎素世双手合十，笑容又变得无比灿烂，语气温柔地道：“立希酱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喔？就是因为有你在，我们大家才能打起精神不断进步，一刻都不敢偷懒……作为CryCHIC不可或缺的支柱，以后还要请你不断监督我们呢。”
椎名立希瞬间小脸泛红，手背贴着脸颊，眼睛看向别处，满是羞耻地支支吾吾起来：
“不，别说了，我又不是……嘛，你们别觉得烦就好。”
“呵呵，当然。”
长崎素世掩唇轻笑，见好就收。
哎呀，真好对付～
“素世同学，需要我帮忙介绍吗？”
一旁，见自己的朋友竟然这么想要进步，丰川祥子也不由鼓起了干劲，为了帮上一些忙而认真地提议道：“我的钢琴老师认识不少颇有名气的贝斯手，有她帮忙的话，应该能为你找到一位不错的指导者才对。”
真的？那你能找鸣海过来教我贝斯吗？
长崎素世实在很想这么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语气真诚的婉拒。
“谢谢你，祥子酱。不过没关系的，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打算靠自己的努力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就先看一些教学视频练练技术，说不定人家发现我这么努力，就愿意教我了呢！”
“不愧是素世同学！”丰川祥子没有查觉到任何异样，只是直率地表示赞叹，又用开朗的笑容鼓励她，“那就祝你得偿所愿，一切顺利吧！”
“祥子酱……”
看着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眸，长崎素世不由微张小嘴，心脏莫名紧了一下。
像是为自己的隐瞒而感到愧疚，坦白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最后，她却只是抿起了唇瓣，微微垂下眼眸。
‘为什么，我要感到愧疚呢？’
‘那本来就不是必须告诉祥子酱的事情吧？而且，就算没有将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我也没有对祥子酱说谎……’
没有犯下任何错事，当然不必愧对祥子的善意。
如此理所当然的道理，自己却因为太过在意祥子的感受而不小心忽略……
现在想来，别说立希了，最好对付的人其实就在这里吧？
长崎素世对自己感到无奈。
“嗯，我们一起努力吧！”
想清楚之后，她满脸清爽地笑了起来，眼底是没有半分虚假的诚挚与温柔。
“——毕竟，这都是为了CryCHIC嘛！”
和乐融融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长崎素世忽然察觉到了视线，朝坐在对面的若叶睦疑惑望去：
“睦酱？怎么了吗，这么盯着我看？”
若叶睦垂下眼眸，轻轻摇头。
“不，没什么。”
……啧，又是这种让人烦躁的暧昧态度。
桌底下彼此摩娑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长崎素世依然保持微笑，声音温柔地关心道：“有什么事要立刻告诉我喔～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课业上的，我都想尽可能地帮上睦酱的忙。”
若叶睦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沉默地喝着刚端上桌的柳橙汁。
她是小孩子舌头，不喜欢苦涩的感觉，喝不了半点咖啡。
安静片刻后，长崎素世无声地叹出一口气，也跟着拿起自己面前的奶茶浅啜起来。
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
“——那、那个！”
就在空气忽然沉默下来的时候。
高松灯忽然直起蜷缩的身体，用比平常要大不少的声音，冲着桌面开口：
“我、我有东西，想让大家看看！”
虽然还是没有抬头，但那不同以往、鼓起勇气的坚定态度，依然让所有人下意识认真起来，放下手中的饮料朝她看去。
在短暂的僵硬后，高松灯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面前的丰川祥子。
她小声地说：“第一次，自己写了歌词……”
在丰川祥子接过笔记本，神色郑重地翻看起来的时候，长崎素世不由好奇地问：“歌词？那之前的呢？”
“呃、那是……”
高松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崎素世也没有追问，而是起身走到祥子的身后，凑过脸蛋，和大家一起看向笔记本上的内容。
“春日影……春日影？怎么可能……”
若叶睦轻声呢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总是平淡的双眸缓缓睁大，露出了明显的错愕色彩。
正在专心看歌词的椎名立希微微皱眉，不满的眼神很快就变成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怎么？你有听过？”
“……不，应该，只是巧合。”若叶睦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这个歌词，我是第一次看到……写的，很好。”
“诶？谢、谢谢。”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人偶少女的称赞，高松灯愣了半晌，才有些怯怯地点头道谢。
若叶睦却没有回应对方的余裕。
她只是闭上了眼，回忆着那段至今依然清晰记得的贝斯旋律，然后将其配上刚才看到的那些歌词。
婉转，忧伤，孤单，却又充满了温柔的希望。
……完美契合。
他用贝斯弹奏而出的，只能是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些字句——旋律与歌词，就是契合到了让人如此肯定的地步。
只是，这怎么可能？
“……”